在阅读公诉人的最后陈辞的过程中,我发现我对米卡这个人褒扬得太多而谴责得太少了,这是不正确的。在对待米卡这个人物的态度上,褒扬的分量和谴责的分量应该是相当的,因为米卡的性格中恶与善的一面是相当的。他本性的放荡、无法无天和由此带来的放荡的生活和对他人的侮辱,都必须受到严厉的谴责。这种放荡的本性是直接承袭自他的父亲。这种享乐主义的人生状态是可鄙的,无意义的。
EP1011:I was dissolute, but I loved goodness. I wanted to mend my ways all the time, but I continued to live like a wild animal. 为什么心中有善良的意愿存在,但是这意愿却无法实现出来,永远处在潜动中。人希望自己变得好些,可是他真的能因此变得好些吗,他如何才能变得好些呢,什么力量可以促使那种善良的意愿从潜在的气息转变成现实的力量?这是在米卡,也是在我们自己身上需要思考的问题。
说到拉基金想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佐西马长老下跪后,他找阿辽莎谈话,说到佐西马的下跪,拉基金的讲法变成:额头碰地,英文本作:He even banged his forehead on the floor.这个毫无尊重可言的讲法使得阿辽莎不仅在诧异中问他说的居然是佐西马长老吗,同时又把拉基金的讲法用怀疑的口吻重复一遍,让他自己从别人嘴里再听一遍这种描述里含有的感情是怎样的。
拉基金的心里没有什么高尚的感情。他的唯一目的是出人头地,获得人们的羡慕的眼光。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所以他既可以去恶心地“模仿普希金”去写诗赞美霍赫拉柯娃的脚,在遭到回绝后又转而写了一篇侮辱霍赫拉柯娃的报道。但是为了获得人们的尊崇,他所发表的言论又恰恰是对原本出自于高尚情感的言论的观点的模仿,他能够掌握其中的原则和规律,适时地利用它们为自己谋得名声,他心里并不真正看重这些东西,他看重的是它们对自己的目标来说有用。
拉基金不懂得尊重别人,他心里的感情构成中的最大成分是鄙夷、蔑视。他的鄙夷和斯麦尔加科夫一样来自自己的地位卑下。但是他和斯麦尔加科夫不同的是,斯麦尔加科夫并不汲汲追求自己的名声,斯更冷静,更能保持独立,更自尊,而拉基金则是一个一心想混入上流集团中成为其中的一分子从而获得世人的仰慕的人。说得直白一些,拉基金比斯麦尔加科夫更不要脸。
对于斯麦尔加科夫,我们甚至能够产生一点点的同情,因为他对他的身世并不负罪责,却承担了由这个身世带来的侮辱和命运的不公平。然而对于拉基金,我们并无同情可言。我们只要稍稍回顾一下小说就会发现,拉基金没做过一件好事,他的行为丑陋可鄙,他在我们身上引起的情感和苍蝇在我们身上引起的情感是一样的。
2、 小说中的不确定性
1) 小说中有很多地方作者是没有提供直接、晓白的答案的:米卡、伊万、卡捷琳娜三人间的感情的不确定;米卡是否是凶手的不确定;阿辽莎这个人物性格本身的不确定;斯麦尔加科夫发病之真假的不确定;费•卡在第一人妻子死后的表现的不确定;丽萨维塔如何翻过围墙的不确定;
引米兰•昆德拉《被遗弃的塞万提斯的遗产》。
2)EP976:while I concede that the sum total of facts does point to the guilt of the accused, there is not one single fact that could be considered unassailable if taken individualiy.
正如我们的人生。在我们的一生中,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琐碎事件,而我们正是在对这些事件的整体吸收中形成了我们的三观。如果把这些事件,拆开,单独仔细考察,也许我们对人生对世界的看法将茫然无归。因为任何一个事件单独来看都可以导向任何一种观点。
3)对同样的事实,公诉人和被告律师可以做出完全相反的解释。
解释学的成见与我们的偏见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