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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叙利亚的女神 [打印本页]

作者: Hermes    时间: 2008-7-13 17:44
标题: 叙利亚的女神
叙利亚的女神


路吉阿诺斯


1.        叙利亚有一座远离幼发拉底河的城市,名为“圣城”,供奉着亚述的赫拉。据我推断,当初建城之时,这个城市还不是叫这个名字,它原来另有其名。随着时日推移,人们在城里举行那种盛大的祭礼,于是它便被冠以这个名称。我要讲讲这个城市以及城里的种种。我还要讲讲规制其圣礼的法律,它的民众大会和公民们举行的献祭。我还要讲讲跟这个圣地的奠基人有关的所有传统:以及它的神庙建立的方式。写的时候我把自己当作一个亚述人,他曾亲眼目睹我将要记叙的某些事实:其中一些,我是从祭司们那儿听回来的:它们发生在我的时代之前,但我按照人家告诉我的来讲。
2.        世上最先接受诸神的知识,并且建立神庙和圣殿,为宗教典礼召集大会的,据说是埃及人。他们也是最先认识那些圣名和重复那些神圣传统的人。在他们之后不久,亚述人从埃及人那儿听闻他们的关于诸神的教义,他们建起了神庙和圣殿:里面摆上雕像和塑像。
3.        起初埃及人的神庙里并无塑像。而叙利亚的神庙里却有。这些神庙比埃及的那些晚不了多少,我自己还见过不少,比方说,推罗的赫拉克勒斯神庙。这并非希腊传说中的赫拉克勒斯;而是一个比他要古老得多的推罗英雄。
4.        在腓尼基同样有一座规模宏大的神庙,归西顿人所有。他们称之为阿施塔特神庙。我认为这个阿施塔特无非就是女月神。但根据其中一位祭司的故事,这座庙供奉的是卡德摩斯的妹妹欧罗巴。她是阿戈诺尔的女儿,她从大地上消失后,腓尼基人建立神庙敬拜她,还讲述了一个关于她的神圣传说;宙斯怎样对她的美貌一见倾心,化作一只公牛的形状,把她驮到克里特。这个传说我也从其他腓尼基人那里听过;西顿人中间盛行的做法是将欧罗巴骑在牛背上的像铸在币上,这牛正是宙斯。因此他们不认为我们提到的这个神庙是供奉欧罗巴的。
5.        腓尼基人还有另一个源自埃及而非源自亚述的神圣风俗:他们说它是从太阳城(Heliopolis)传入腓尼基的。我未曾亲见,但它很重要,并且很古老。
6.        我还在比布洛斯(Byblos)见过一座大庙,供奉的是比布洛斯的阿芙罗狄特:这里描绘的场景是阿多尼的之祭:我对此有把握。他们声称关于阿多尼和野猪的传说是真的,这个事实就发生在他们的国家里,为了纪念这场灾难,他们每年都捶胸恸哭,并且在乡下各地举行他们那伴着哀悼之叹息的秘仪。当他们结束了悲悼和哭泣,他们便首先向阿多尼献祭,当他是一个已经丧命的人:随后他们便声言他获得重生,向天空展示他的肖像。他们接着还剃掉头发,就像埃及人失去了阿匹斯(Apis)时那样。那些拒绝剃头的女人必须接受如下惩罚,即在整整一天中站着,随时准备为出租而展现自己的身体。出租地只对外邦人开放,并且这些女人的卖身交易得来的收益被用来支付阿芙罗狄特的献祭。
7.        某些比布洛斯的居民主张埃及的俄西里斯(Osiris)就葬在他们镇上,而公共的举哀和秘仪并非是为了纪念阿多尼,而是为了纪念俄西里斯而举行的。我将告诉你们为什么这个故事似乎值得一信。每年都有一颗人头从埃及飘到比布洛斯,在旅途中飘了七天,那些风出于某种神圣的本能,一路上吹送着它:它在途中从不改道,而是直接来到比布洛斯。这整个事件真是不可思议。这种事每年都有,我本人在比布洛斯的时候它就出现过,我在城里见过那颗头颅。
8.        比布洛斯人的宗教中还有另一桩异闻。有一条河从利巴努斯山(Libanus)上流下,注入大海:这条河名为阿多尼。每年的一定时期,这条河都会被血染红,在注入大海前失去它固有的颜色;它将一大片海域都染红了:就这样向比布洛斯人宣告悲悼时刻的来临。他们的说法是在这期间阿多尼受了伤,那条河的自然面貌由于流入其中的鲜血而变了样;它就由这些血而得名。老百姓们一般都接受这个传说,但一个比布洛斯人——我觉得他讲的是实话——告诉我这些神奇变化的另一个原因。他是这样说的:“这条河,我的朋友河客人呵,穿过利巴努斯山:这座利巴努斯山富含红土。每到那些日子,定期出现的狂风便将大量类似朱砂的泥土吹落到河里。正是这些土将河水染红。因而河水颜色的变化,并非如他们所断言的,是由于血,而是由于土壤的本性。”这便是那个比布洛斯人的说法。但是即便他说的是真话,在我看来,在风和河水的染色的有规律的巧合当中,仍然具有某些超自然的因素。
9.        我也从比布洛斯登上利巴努斯山,行程为一日,我听说那里有座基尼拉斯(Cinyras)建的古老的阿芙罗狄特庙。我见到那座神庙,确实年代久远。这些便是叙利亚古时的大庙。
10.        在我看来,在这为数众多的庙宇中,没有哪座比圣城里的那些更为宏伟的了;没有哪座圣殿更神圣,没有哪个宗教更受尊崇。它们拥有一些光辉的杰作,一些可敬的祭品,许多罕见的奇观,许多惊人的雕像,诸神使他们的在场变得毫无疑问。这些神像出汗、移动,口吐神谕,每当神庙被关闭时,便响起一阵呼叫;这是许多人都听到过的。此外,我敢担保,这座神庙是他们财富的主要来源。因为大量的金钱从阿拉伯,从腓尼基人和巴比伦人,还有西里西亚人(Cilicians)那里输送给他们,亚述人也带来他们的贡品。我亲眼看见众多珍宝被秘密地藏在神庙里;许多被兑换成金银的衣物和其他贵重物品。人类中没有哪个地方,像他们一样创立了如此多的节庆和圣会。
11.        在我打听自神庙建立以来历经几多岁月,以及他们认为那位女神是谁时,他们给我讲了许多故旧传闻,其中某些是神圣的,某些是公共财产,还有一些完全令人难以置信;另一些不过是蛮族的传说;另一些则与希腊人的记叙相一致。所有这些我都准备讲一讲,尽管对其中的某些我并不全然赞同。
12.        人们声称,是丢卡利翁(Deukalion)或西叙图斯(Sisythus)建立了神庙;我说的是在他的时代发生了大洪水的那个丢卡利翁。我听说过关于丢卡利翁的故事,这是希腊人自己讲述的故事。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如今这一族人并非是最早的造物。第一代人全都灭绝了;如今这一代是第二次的创造。这一代全赖丢卡利翁,才得以繁衍蕃盛。关于原初创造的人类,他们讲了这个故事:他们叛逆、任性,行不敬神之事,漠视圣洁的誓言和好客之道,对祈援人残酷不仁;正是由于这些罪行,巨大的灾难降到他们头上。大地立即奔涌着一股巨大的洪流,天上诸河倾盘而泻,海水肆涨,处处沦为一片汪洋,所有人类灭绝殆尽;惟有丢卡利翁一人,由于他的智慧和虔诚,为了下一代而获救。他得救的方式是如下:他将他的妻子儿女们安顿在一只巨型方舟里,他自己也上去了。他上船之后,成群的野猪和马,还有几代的狮子和蛇,以及所有其他在大地上漫游的野兽,成双成对地朝他走来。他对他们一概表示欢迎。它们也不伤害他;宙斯本人注定他们彼此友好相处。只要洪水未退,所有这些生物便都随着方舟四处漂流。这便是希腊人讲述的丢拉利翁的传说。
13.        但太阳城的人却讲了另一个故事,这是个精彩的故事;他们说在他们国中出现一个巨坑,把所有的水都吸进去了,面对这次事件,丢卡利翁立了一个祭坛,在坑上为朱诺建造一座神庙。我确实见到这个坑,它就位于神庙下方,尺寸很小。是否它一度是个巨坑,后来缩小到现在这般大小,我不得而知:但我看到的那个坑的确很小。他们认为他们的故事被下述事件所证实:每年有两次,从海里来的水进入神庙。这些水是祭司们带来的;但除了他们,全叙利亚和阿拉伯还有许多远离幼发拉底河下到海滨的地区,大家都在取水后首先倾注到神庙里;于是这些水流进坑里,此坑虽小,却可以蓄大量的水。他们就如此行事,并且声称下述法律是由丢卡利翁在那座神庙里通过的,为使它立即成为对那次造访和它的慰藉的一个永久回忆。
14.        另外还有人主张,毋宁说是巴比伦的塞米拉蜜斯(她在亚洲留下许多宏伟的作品),建立了这座大殿;她并非把它献给赫拉,而是献给她自己的母亲,她的名字是德尔克托(Derceto)。如今,我在腓尼基见到德尔克托的样子,委实是令人赞叹的景象。她一半是一个女人,但从大腿延伸至脚的部分在末端成了一条鱼尾。太阳城的塑像却完全是个女人。这个故事的缘由很好理解;他们将鱼视为圣物,从不触碰它们,他们用所有的鸟类作食物,只有鸽子除外;鸽子在他们的眼里是神圣的。在他们看来,我们所描述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纪念德尔克托和塞米拉蜜斯。前者,是因为德尔克托具有鱼的外形;后者,是因为塞米拉蜜斯的下身是鸽子的外形。我呢,或许可以断定上述神庙是属于塞米拉蜜斯的;属于德尔克托的那座圣殿我决不相信,既然甚至在埃及人中,也有一些人不愿拿鱼作食,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德尔克托才服从这种约束。
15.        还有另一个神圣的故事,我是从睿智之人口中听来的——那位女神是瑞亚,圣殿是阿提斯(Attes)的作品。这位阿提斯属于吕底亚民族,他第一个传授瑞亚的神圣秘仪。弗里吉亚人、吕底亚人和萨摩色雷斯人的仪式统统都是跟阿提斯学的。因为当瑞亚剥夺了他的力量,他便脱下男人的服装,穿上女服,扮作女子的模样,在大地上四处游荡,举行他的秘密仪式,讲述他的痛苦,为瑞亚唱赞歌。漫游途中,他曾经到过叙利亚,既然那些从远离幼发拉底河的地方来的人既不肯承认他,也不承认他的秘仪,他便在当地为自己建立一个神庙。这一事实的证明如下:她由狮子拉着,手里拿着一面鼓,头顶着一座塔楼,正如吕底亚人要瑞亚做的。他还断言庙里的伽利祭司(Galli)绝不会为朱诺而阉割自己,却是为了瑞亚才这么做,这种做法是模仿阿提斯的。所有这些在我看来都似是而非,不是实情,因为关于他们的阉割,我听说过一个与此不同的更可信的理由。
16.        我赞成那些在大体上接受希腊人的见解的人关于何人建造神庙的说法:根据这些人的说法,那位女神是赫拉,但这项工作却是由塞墨涅的儿子狄奥尼索斯完成的。狄奥尼索斯在在前往埃塞俄比亚途中拜访了叙利亚。狄奥尼索斯是神庙中的许多纪念物的实际创建者,比方说,蛮族的服饰、印度宝石和狄奥尼索斯从埃塞而比亚带来的象牙。此外还可以看见一对硕大的阳具竖立在门廊里,上面镌刻的铭文是“我,狄奥尼索斯,将这对阳具献给我的后母赫拉。”这个证据足以使我满意。我将描述在这神庙里发现的另一件奇物,狄奥尼索斯的一个神圣的象征。希腊人为纪念狄奥尼索斯而竖立阳具,在这些阳具上面他们放上——说来也怪——有着巨大阴部的木造人偶;他们称之为傀儡。庙里还有另一件奇物:走进神庙,在你右手边,一座青铜雕像映入眼帘,那是一个坐着的男人,生殖器特别的大。
17.        这就是关于建庙者的一些传说。我将继续将讲述建筑本身和它的方位:它是如何建立和由何人建立。他们断言如今存在的这座庙已非当初所造之庙。原先那座庙在随着光阴流逝,已成瓦砾一堆。他们说现在这座庙乃亚述国王之妻斯忒拉托妮克(Stratonice)的作品。此人我以为就是那个把他的继子迷住的斯忒拉托妮克,一位医生的技艺发现了这桩奸情。因为那位恋人,被他激情的疾病所制服,被他可耻的浮想联翩弄得迷迷糊糊,默默地病倒在床上。他病倒了,尽管四肢没有什么疼痛,但他的容颜失色,身子日渐虚弱。那位医生见他没有染上任何确切的疾病,察觉到他的病根不是别的,正是爱情。有许多秘密的爱情的症状:视力衰弱,音容不再,洒泪连连。注意到这些情况,那位医生便如此行事:他把一只手按在青年的心上,召集家中所有仆从。病人在其余的人进来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安静,一动不动,但当他的继母进屋的时候,他脸色苍白,开始出汗、颤抖,心跳得厉害。这些症状向医生泄露了他的激情。
18.        医生于是采取如下疗法:召唤那位青年忧心忡忡的父亲,他向他解释说,青年的病不是寻常的病,而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他没有痛苦的症状;他是被爱情和疯狂占据了。他渴望占有他永远不能获得的东西;他爱上我的妻子,但我绝不会放弃她的。”这便是那位明智的医师的策略。那位父亲当即恳求医生,凭借其审慎和专业的技艺,不要让他的儿子憔悴而亡。“他的疾病不是取决于他的意志;它是不自觉的。请不要因为你的嫉妒而使举国同悲,也不要,亲爱的大夫,令你的职业遭人冷落。”这便是那位不知情的父亲的请求。医生答道:“你的请求是真可耻。你是要夺去我的妻子,侮辱行医之人的荣誉。我倒要反问你,既然你如此驳斥我,假如你的妻子是他有罪的爱情的对象,你该怎么办?”他回答说他不会怜惜自己的妻子,也不会嫉妒他的儿子的生活,就算恋上他自己的继母:一个人失去妻子总比失去儿子要强些。医生听到这话便说:“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恳求我呢?说实话,你的妻子才是他爱慕的对象。我方才所讲的,全是胡编乱造。”那位父亲便依了这个建议,把他的妻子和王国交给他的儿子,他本人则去国离乡,来到巴比伦尼亚(Babylonia),在幼发拉底河上建立一座城市,以他的名字命名。他就死在那里。我们明智的医生就这样发现并治愈了那疾病。
19.        这位斯忒拉托妮克,当她还是前夫的配偶时,看见一个幻象:赫拉正告她要在神圣城(Hierapolis)为这位女神建立一座神庙。假使她不注意遵行,就会受到女神降下的各种罪恶的威胁。王后一开始对梦境不以为然,但后来她突罹凶疾,便向他丈夫讲述幻象之事,安抚赫拉,并且着手营造神庙。她刚刚病愈,便被丈夫派往神圣城,随身带着一笔巨款和一支军队,部分是为了帮助建筑工作,部分是为了确保她安然无恙。他召见她的一个叫坎巴布斯(Combabus)朋友,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对他说:“坎巴布斯,我深知你是个诚实之人,在所有的朋友当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我同样因为你的智慧和你对我们表现出来的善意而对你赞赏不已。刻下我正需要你所有的信赖,因此我希望你陪伴我的妻子,完成我的工作,举行应有的祭祀,并且指挥我的军队。我归来之日,你必得到巨大的荣誉。”坎巴布斯恳请不要派遣他,不要将远超其权力范围的东西委托给他——金钱、娘娘和神圣的工作。不仅如此,他害怕,为避免日后由于他与斯忒拉托妮克的关系使人心生嫉妒之情,如果他答应护送她的话,那也不能随侍左右。
20.        然而国王不为所动;所以坎巴布斯退而请求准允他推迟七天再去,他回到家中,跌跪在地上,如此哀叹他的命运:“不幸的我呵!为何这信赖偏要落到我头上?这次出行的后果我已看见,那将是怎样的结局呢?我年青,而我护送的那位娘娘是个美人。这将证明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除非我完全移除罪恶的的肇因。因为我必须行非常之举来治愈我的恐惧。”说着他便给自己去势,把毁伤的阳具连同没药、蜂蜜和各种香料一同储存在一个小瓶里。他用一枚展开的破损戒指把瓶子密封起来;最后他包扎了伤口。他认为自己适于出行了,便马上去往觐见国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呈上那瓶子,如是说道:“陛下!这件最宝贵的财富就放在我家里,我非常喜欢它:但如今我要出门远行,我想将它交给您保管。您务必要好心保管:因为对我来说,它的价值胜过黄金,比生命还要珍贵。在我归来之日,我要收回它。”国王愉快地收下那瓶子,并且在给它封上另一层封印后,托付给司库保管。
21.        坎巴布斯从此平静地继续他的旅程。抵达神圣城后,他们废寝忘食地营建神庙,他们工作着,不觉已是三载。与此同时,坎巴布斯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斯忒拉托妮克爱上这位与她朝夕相伴的朋友:她的爱化作不可抑制的激情。神圣城的人断定是赫拉乐于促成这件烦恼事:她深知坎巴布斯是个正直的男人,但她想要对斯忒拉托妮克发泄愤怒,因为她不愿承担营建神庙的任务。
22.        王后起初由于羞怯,试图掩饰她的激情,但她的烦恼使她片刻不得安宁,她公开地显示自己的恼怒,整天眼泪婆娑,反复地呼唤着坎巴布斯:坎巴布斯就是她的一切。最后,她知道自己无力控制激情,已陷入绝望,于是她想寻找一个合适的场合,向他求爱。她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坦白自己的激情,她的端庄不让她去面对这种境况。最后她偶得一计,即她应该在酩酊大醉之后去见他;因为醉后胆子壮,万一被拒绝了看来也不那么丢脸,况且在不胜酒力的时候做出的行为被看作是出于无知。于是她按照她认为最好的计划行事。晚饭过后,她进了坎巴布斯居住的卧室,热切地恳求他,抱住他的膝盖,表白自己有罪的爱情。他厌恶地听着她的话,拒绝了她的追求,斥责她喝醉了。她呢,却威胁着她要带给他一场巨大的灾难;他闻言一阵战栗,便将他的整个故事告诉他,讲述他所做的一切,最后向他展露他的陈词的最明白的证据。当王后看见这出乎意料的证据时,她的激情确乎消失了,但她从未忘记她的爱人,而是在整个交往过程中对那徒劳之爱的安慰满怀柔情。对这段恋情的回忆仍存在于神圣城,它是以如下方式被保留下来:那些女子仍然钟情于伽利祭司,伽利祭司又热烈地爱着那些女人;但其中全然没有嫉妒之情,这种爱情被他们视为一种神圣的激情。
23.        国王从斯忒拉托妮克那里听说了她在神圣城的所作所为的详情,因为许多从那里来的人带来了关于她的所作所为的传闻。这些消息让这位君王深受震动,在工程竣工前便召回坎巴布斯。有些人就此事的详情所讲的全是假的,即斯忒拉托妮克发现自己的请求被拒,便亲手写了一封信给他夫君,控告坎巴布斯企图夺去她的贞节;希腊人关于他们的斯忒娜波阿(Stheneboea)和克诺西人(Cnosian)淮德拉(Phaedra)讲了些什么,亚述人关于斯忒拉托妮克也讲了同样话。至于我,我不相信斯忒娜波阿或者淮德拉会这么做,如果淮德拉对希波吕托斯的爱是真的。然而,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对这旧说姑且存而不论。
24.        消息传到神圣城时,坎巴布斯心里琢磨着这项指控,满怀信心地离开,心想为他辩护的所必需的明显证据就在本城中。他一抵达,国王立即将他下狱,置于严密的防卫之下。然后,当着坎巴布斯受命启程之时在场的被告的朋友之面,国王召他到公开法庭,开始控告他的通奸和邪恶的欲望;他深受震动,历数他如何寄望于这位他最喜爱的、和他有着长久的交情的人,他指控坎巴布斯犯下三宗昭彰罪行:第一,他是一个奸夫;第二,他有负所望;最后,他在为女神效劳的时候干出这等事,便是亵渎了女神。许多旁观的人作了对他不利的证词,说他们看见这有罪的一对抱在一起。最后一致认为,坎巴布斯当以死谢罪。
25.        在此之前,他一直静静站着,但当他被引向他的死亡时,他开口了。他要求归还他的信物,声称人们之所以要杀他,不是因为他对国王的叛逆行为,也不是因为他侵害了国王的婚姻生活,而仅仅是因为国王急于占有他离开时存放在皇家宫廷之物。国王闻言立即传召司库,命他取来他从前托付他保管的东西。物品呈上来了,坎巴布斯移除封印,向人们展示瓶中之物,表明自己受了多大的痛苦;并且说道:“国王啊,这正是我所害怕的,当你将这差事交给我的时候:我心情沉重地离开,而我也恪尽厥职,被迫绝对服从。我即使毁了自己,也要遵守主上的谕旨。这就是我,我站在这里,被控告犯了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犯下的罪行。”听到这些话,国王惊诧得大叫起来,拥抱着坎巴布斯,流着泪对他说:“坎巴布斯呵,你给自己造成了多么巨大的伤害?为了一己的悲伤,你——人类中惟有你——做出多么可怕的恶行?我不能赞扬你,轻率的灵魂,长久忍受这般的侮辱;但愿你从未担负它;但愿我从未见到它的证据!我无须你这种辩护。但既然神意如此,我就应许你,首先,作为你的复仇,这些控告人的死亡;其次给你一份厚礼,堆满仓库的白银和数不尽的黄金,还有亚述的服饰、皇家的骏马。你可以不经通告自由地出入皇宫,没人敢阻拦你;也没人能阻止你见我,哪怕我就在妻子身旁。”他这样说,也这样做了;控告者立即被拖出去执行死刑;坎巴布斯得到一大堆礼物,国王对他更加倚重了。亚述人中没有谁能够在智慧和财富上与坎巴布斯平分秋色。
26.        他请求让他继续完成神庙建造中未竣工部分——因为他尚未完成——于是国王再次派他前往。他建好了神庙,并在那里住下。为了表彰他的美德和他的建筑师的善举,国王应许他在他营建的神庙里立一座他本人的青铜雕像。时至今日,这座青铜雕像仍矗立在神庙里,那是罗德斯(Rhodes)的赫尔谟克勒斯(Hermocles)的作品。它的外形是一个女人,但衣服却是男装。而且据说他最亲密的那些朋友,为表示他们的同情,也像他那样给自己去势,选择同一种生活方式。另外还有些人把神祗引进传说,声称坎巴布斯为赫拉所爱,正是她在许多人心中激起阉割自己的想法,好让她的情人不至于孤零零地悲叹自己丧失了男人的能力。
27.        同时这个曾经被采用的习俗保留到今天,每年都有许多人阉割自己,丧失了生殖能力:或者是出于对坎巴布斯的同情,或者是为了取悦赫拉。他们确实阉割了自己,以后就不再穿男人的服装;他们作女人的装扮,做女人的工作。我听说这种做法同样源自坎巴布斯,因为他碰上了下述事情。某个参加圣会的异邦女子,看见一个容貌极其美丽、穿着男装的人,便热烈地恋上了他:在发现他是个失去性征的人后,她便自尽而亡。坎巴布斯因此对自己的性无能感到绝望,便穿上女子的衣裳,以免将来还有女子受了同样的欺骗。这便是伽利祭司穿着女人衣裳的原因。坎巴布斯和他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在我的故事中,我得提一提伽利祭司,还有他们的阉割和进行阉割的方法,将他们埋起来的埋葬仪式,以及不准他们进入神庙的缘由。但在此之前我想谈谈神庙的位置和规模:我就来讲讲这个。
28.        神庙建在一座小山上。这座山位于城市中心,四周围绕着双重墙。这两堵墙中,一堵年代久远,另一堵则离我们自己的时代较近。神庙的入口朝北而开,其宽度约为一百寻。在这入口处立着狄奥尼索斯竖起的阳具:它们高约三十寻。每年都有一个男人爬到其中一根的上面,在那阳具的顶端住上七天。这种登高的理由如下:人们相信身在高处的人能够和诸神谈话,为整个叙利亚祈求好运,与他们毗邻而居的神们会听到他的祷告。另一些人则称这样做是为了纪念丢卡利翁时代的那场大灾难,当时人们害怕被大水淹没,都爬上山顶和树梢。在我看来这似乎不太可能,我认为他们遵守这个习俗是为了纪念狄奥尼索斯,我是由下述事实推断出来的:所有那些为狄奥尼索斯竖立阳具的人,都小心地在阳具上放上木造的人偶;个中因由我无可奉告,但在我看来那登高之举是对那些木造人偶的模仿。
29.        话说回来,登高的方式是这样的:那个男人往自己身上和那阳具上绕上一条细链,然后踩着那些嵌在阳具上、大小足以承受他的脚尖的木片往上爬。他边爬边猛拉链条,爬多高就拉多高,就像驾车人抽鞭一样。若没有见过这个过程,但见过阿拉伯、埃及或其他地方那些不得不攀爬棕榈树的人,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他爬到顶后,便放下一条不一样的链条,是条长链,用来吊起他所需的任何物品,诸如木头、衣服和瓶瓶罐罐。他将这些东西绑在一块,坐在上面,仿佛是栖居在鸟巢上似的,并且在上面待上我前面提及的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许多造访的人给他带来黄金和白银,有些带来青铜。那些带来献礼的人放下礼品就走开,每位造访者都报了自己的姓名。一个旁观的人叫出名字;他一听到名字,就为每位捐赠人祈祷;在祷告期间,他用一铜器弄出声响,这铜器一摇,便发出刺耳的巨响。他从不睡觉;因为只要睡意袭来,就有一只蝎子爬上来狠狠地把他螫醒。这是对不当的睡眠的惩罚。这个关于蝎子的故事是神圣的,是那宗教的秘仪之一。这是不是真的我无从知道,但是在我看来,他的失眠在一定程度上要归之于他对失足坠落的恐惧。关于爬阳具的人我们就说这么多。至于那庙宇,它面朝着升起的太阳。
30.        在外观和工艺上,它就像建在爱奥尼亚的那些神庙,矗立在土地上的地基达到两寻高,神庙就建在其上。通往神庙的阶梯是木造的,并不十分宽阔;你拾级而上,便看到那宏伟的大殿所展示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它是以金门为装饰的。里面的神庙黄金辉耀,天花板一派金色。随着你登上长长的梯级,还有一阵犹如阿拉伯地区的那种神圣的芬芳朝你迎面袭来,令人心旷神怡,甚至当你已经离去,这阵香气仍萦绕着你;不惟如此,那芳香的气息长久地附在你的衣裳上,并将永远留在你的记忆里。
31.        但里头的神庙却非同一样式。通向此处的阶梯同样并不陡,也没有装上门,你到了那里就会发现它是完全开放的。这座大庙是对所有人开放的;圣殿却是只对祭司们开放,甚至也不是对这些人都一律开放,而是只有那些被认为最接近诸神并且全权掌管圣礼的人才可进入。殿里摆着神像,其中一个是赫拉,另一个是宙斯,尽管他们以其他名字来称呼他。两座雕像都是黄金铸造的,都呈坐姿;赫拉由诸狮子驮着,宙斯坐在诸公牛上。宙斯的雕像令人回想起宙斯的所有细部特征——他的头、他的长袍和他的宝座;就算你有意混淆,也不可能把他当作另一个神明。
32.        相反,看着赫拉会让你回忆起各种各样的形貌。总的说来她是赫拉无疑,但她的某些特征,却令人想起雅典娜、阿芙罗狄特、塞勒涅(Selene)、瑞亚、阿尔忒弥斯、复仇女神(Nemesis)和命运女神们。她一手握权杖,一手拿着纺纱杆,光芒四射的头上顶着一座塔楼,她还缠着一条束腰带——唯独属天的阿芙罗狄特才有这样的装饰。她的外部镀金,还饰着价值连城的珠宝,有白色的,有海绿色的,还有酒黑色的,火红欲燃的。此外还有许多撒丁岛的缟玛瑙,埃及人、印度人、埃塞而比亚人、米提亚人、亚美尼亚人和巴比伦尼亚人提供的橘宝石和绿宝石。但我要讲讲其中最大的奇迹:她头上镶着一颗名为剪秋罗(Lychnis)的宝石;这是以它的特性来命名的。这颗石头在夜里大方光芒,整座神庙就像在无数蜡烛照耀之下那样亮堂堂的,但到了白天这种光就渐渐黯淡下去了;这颗宝石就犹如一团煌煌的火焰。这尊塑像还有另一桩奇迹:如果你站在它对面,它就正对着你看,你走开,它的目光仍跟随着你的身影;如果有人从不同的方位靠近,他也会受到类似的影响。
33.        在这两者之间立着另一座塑像,与另两座毫无相似之处。这座塑像没有自己的特别外形,而使人想起其他神祗的特性。亚述人自称它是一个象征,但没有赋予它确切的名字。他们没有告诉我们任何关于它的起源或外形的事情:有些人说它是狄奥尼索斯,有些人说是丢卡利翁;有些说是塞米拉蜜斯,因为它头顶一只金鸽,这就是他们断言这是塞米拉蜜斯的雕像的原因。它每年两次被带到海边,提取我前面提到的水。
34.        在神庙的主体部分,你一走进去便能看到左手边立着太阳神的宝座,但却没有塑像坐在上面,因为太阳和月亮的塑像是不摆出来。然而我还是得知了这种惯习的原因。他们说宗教并不禁止人们制造其他神祗的雕像,这些神祗的外形众所周知;但太阳和月亮对一切人都是明白可见的,人所共睹。所以,为那些让己供众人瞻望的神祗制造雕像,又有何益呢?
35.        在这宝座后面立着一尊具有寻常的特征的阿波罗雕像。其他一切雕刻家都认为阿波罗是一个年轻人,将他塑造成一个花季青年。唯独这些技师展示了长着胡须的阿波罗。他们为自己的这种做法辩护,并批评希腊人和其他人,说他们将阿波罗塑造成一个少年,以那种装束来平抚他。他们的理由是将不完美的形式赋予神明是无知的标志,而他们则将年轻看作是不完美的。他们还引进另一个雕塑上的新奇做法:他们,并且惟有他们,将阿波罗表现为身着长袍。
36.        关于他的作品我还有很多话要说,我要讲讲最值得赞赏的东西。首先,我要说说神谕。希腊人中流传着许多神谕,埃及人当中也流传着不少,利比亚和亚细亚也颇有一些。但这些神谕只是通过祭司和先知之口说出,而这种神谕却是由它自己的冲动所激起的,并将那神圣的过程贯彻到底。他预言的方式如下:当他渴望说出一个神谕时,他首先在他的位置上动弹起来,祭司们立即把他举起来。如果他们不能举起他,他便出汗,动得比先前更厉害。当他们靠近他,将他背起来时,他便驱使他们在一个圆圈里面绕着圈,从一个人身上跳到另一个人身上。最后大祭司面向他,向他询问每个问题。那位神如果不赞同所提的行为,便退到一边;相反,他正好赞成的话,他便像驭马一样驱使背负他的那些人。他们就以这种方式收集神谕,若没有这个预备步骤,他们是不会从事任何公共或私人事务的。这个神还说到象征,并指出何时是进行我说过的与此有关的远征的合适的季节。
37.        我还要说说另一桩奇迹,那是他在当着我的面表演的。祭司们正将他高高地举起,但他却将他们撇在地上,自己一个人高悬在空中。
38.        阿波罗后面是阿特拉斯(Atlas)的雕像;那雕像后面则是赫尔墨斯和哀丽西雅(Eilithyia)的雕像。
39.        神庙内部的装饰便是这样;它的外面立着一个巨大的青铜祭坛。它同样拥有其他无数的国王们和祭司们的青铜雕塑。我将提到那些看来是最值得铭记的。神庙的左侧立着塞米拉蜜斯的塑像,她用右手指着神庙。那座塑像是为了纪念下述事件而竖立的:那位王后下了一道谕旨,命令所有叙利亚人必须敬她为神明,还不让他们不要崇拜别的神,连赫拉也不例外;他们便遵从她的谕令。后来,当疾病、灾祸和悲伤让她吃尽苦头,她才从那愚蠢的狂热中冷静下来,承认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命他的臣民再次敬拜赫拉。这就是为什么她今天以这个姿势站着,指出赫拉是那位她希望获其眷顾的女神,承认自己不是女神,而赫拉的确是这样一位女神。
40.        我还见到海伦、赫卡柏、安德洛玛克、帕里斯和阿基琉斯的塑像。我也见到阿格莱雅(Aglaia)的儿子尼柔斯(Nireus)的雕像,还是女人的菲洛美拉(Philomela)和普罗克涅(Procne)以及变成一只鸟的忒琉斯(Tereus)的雕像;还有另外一尊塞米拉蜜斯像,一尊坎巴布斯像,一尊斯忒拉托尼克像,都特别美,一尊亚历山大像也是这样。萨达纳帕鲁斯(Sardanapalus)站在他身边,外貌和衣着都跟他不一样。
41.        在巨大的庭院里,一群体形硕大的公牛放牧着马群,还有许多老鹰、熊和狮子,它们是神圣和驯服的,从不伤害人类。
42.        许多祭司也负责打理,他们有的奉献牺牲,有的奠酒祭神,有的被称为持火人,有的被称为祭坛侍者。我在场的一场献祭,就有超过300名这样的祭司出席;他们一律身着白色法衣,头戴礼冠。每年都要指定一名新的大祭司。他,且惟有他,身着紫衣,头戴金冠。
43.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众多的圣职人员、吹箫人、吹笛手和伽利祭司;还有如痴如狂的女人。
44.        牺牲每天奉献两次,它们都是这么做的:祭宙斯时,他们无声地献祭,既不唱赞歌,也不玩闹;祭赫拉时,他们则唱歌、吹箫并摇起响具。关于这仪式他们不能告诉我们任何确切的东西。
45.        同一地方还有一个湖,离那座养着种类各异的圣鱼的神庙不远。其中一些鱼长得很大;人们用名字叫唤它们,而它们一听到名字就游过来。我见过其中一条装饰着金子、鳍上有一个金色的图案的鱼被献给神庙。我经常看见这条鱼,他当然带着这图案。
46.        这湖深不可测。我没测量过,但他们说其深逾200寻。在湖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祭坛。乍看之下,你会以为它是在水面上漂浮移动,许多人正是这么认为的。在我看来,真相是奠基在湖底的一根大柱子支撑着它。神庙总是饰满缎带,内有各种香料,每天有不少人游在湖中,头戴花冠,行敬拜之礼。
47.        一些大型集会就在这湖举行,这些集会被称作向湖里下降,因为他们的所有神祗都下到这湖里,其中赫拉先行一步,以免让宙斯先看到这鱼,因为他们说一旦出现这情况,所有的人都要灭亡。宙斯的确是为看这些鱼而来的,但是她站在他前面,不让他稍微靠近一点,苦苦恳求他,不让他走近。
48.        不过最大型的圣会是在海岸上举行的。然而,关于这些圣会,我不能告诉你们任何确切的东西。我从未出席他们的庆典,也未曾行经彼处;但我却看到他们回来时所做的事,我这就讲给你们听听。参加大会的每个成员都带着一个装满水的罐子,这个罐子是用蜡密封的;那些带着水的人不打开罐子倒水;湖边住着一只神圣的公鸡。这只禽鸟从携水人那里收下这些罐子,检查封蜡,为这行为收下报酬后便打断话头,挖出封蜡,这只公鸡通过这工作募集了许多迈纳。此后,携水人便将水带到神庙里倒出,献祭完成后他们便离开。
49.        他们最盛大的节庆是在开春举行的;有人称之为火葬节(Pyre),有人称之为灯火节(Lamp)。在这种情形下,献祭是这样进行的。他们砍下高大的树木,竖立在庭院中,然后他们赶来山羊、绵羊和牛,将它们活生生地挂在树上;在这之上他们又添上许多的鸟、衣服和金银工艺品。完成这一切之后,他们带着众神绕树而行,在下面点起火,瞬间一切都沐浴在一片火海里。为数众多的人从叙利亚和四周其他地区赶来参加这个庄严的仪式。每个人都带上自己的神和神像。
50.        在某些日子里,大批的人涌到神庙里,有众多伽利祭司,庄严地举行人的仪式,在他们的手臂上切开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让人们鞭打自己的背部。许多人在一旁吹笛子,还有许多人在一旁敲鼓;另一些人唱着庄严神圣的歌曲。所有这一切都是在神庙外面进行的,那些参加仪式的人不能进入神庙。
51.        在这些日子里他们成为伽利祭司。伽利祭司唱着歌举行他们的祭神仪式,其中很多人陷入狂乱状态,人们发现许多只是来观看的人后来也做出这种壮举。我要叙述他们做了什么。任何年轻人若已下了决心要这么做,便脱去衣服,大叫着冲进人群当中,从众多刀剑中拾起一把——我猜测为了这个目的,这些剑已经被保管了好多年。他拿了剑,给自己去势,然后手里拿着他切下的东西,满城去撒野。他随便把它扔到一间房子里,并且从这房里领到女人们的衣裳和饰物。在去势仪式期间他们就这么做。
52.        伽利祭司死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被埋葬,当一个伽利祭司去世时,他的同伴们把他放置在棺材外面之上,抬到郊外,用石头把他盖起来后便回家。等到七天之后,他们才进入神庙。如果他们在此之前进入神庙,便是犯下了渎神之罪。
53.        他们所遵守的法律是这样的:任何人若是看见一具尸体,当天就不得进入神庙;但在他在净身之后就可以进去了。但是那具尸体的家属要等到三十天后,剃掉他们的头发才能进神庙,而在这么做之前禁止他们入庙。
54.        他们献上公牛也献上母牛,还有山羊和绵羊;惟有他们所痛恶的猪,既不用来献祭也不拿来吃。有些人并不讨厌猪,而是把他们看作神圣的动物。在他们看来,鸽子似乎是鸟类中最为神圣的,他们认为伤害这些鸟是不合适的,如果有谁无意中伤害伤了它们,那一天它们就不是神圣的,因此鸽子和人住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到他们的房里去,一般在地上饲养。
55.        我还要讲讲那些来参加圣会的人,他们做了些什么。人们一来到神圣城,便剃掉自己的头发和眉毛;此后他献上一只绵羊,将其肉切碎吃掉;然后他把羊毛铺在地上,跪在上面,却把那动物的脚和头放在自己的头上,同时祈祷自己能蒙众神悦纳,允诺今后献上更丰盛的牺牲。完成这件事后,他给自己和参加同一行列的所有人戴上花冠。他先给自己沐浴,喝冷水,然后从家里出发,来到路上。他总是睡在地上,因为在完成他的旅程之前他不可以上床。
56.        在神圣城中一位公共主人接待了他,心无猜疑,因为每座城市都有所属的专用的主人,这些人依照国家接待每一位客人。亚述人称这些人为教师,因为他们教给他们所有庄严的仪式。
57.        他们不在神庙里头杀牲献祭,献祭者把牺牲放在祭坛上奠过酒,便将活着的动物带回家,到了自家他才宰了牺牲,并做祷告。
58.        还有如下一种献祭的方法:他们用缎带装饰牺牲,从神庙入口将它们倒裁葱地扔了下去,这些牺牲自然就给摔死了。有的人竟然把自己的孩子扔下去了,不是像对待牲畜那样,而是把他们缝进一个大袋里抛了下去,不断诅咒他们,说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母牛。
59.        他们都给自己纹身——有些纹在手上,有些纹在颈上——因此所有亚述人都带有红斑。
60.        他们还有另一个奇怪的习俗,只有希腊的特洛曾人(Trœzenians)才有同样的习俗。对此我也略加解释。特洛曾人给他们的少男少女们定下一条法律,即在他们把头发献给希波吕托斯之前不许结婚;他们就这么做了。在神圣城也是这样。年轻男子献出下巴初长的胡子,然后他们放下少女们的长发,这些头发自出生以来就一直留着;他们于是在神庙里将其剪下,放到罐子里,有的放在银罐里,有的放在金罐里,他们将这些罐子安放在神庙里并在罐上刻上名字后便离开了。我年轻时也这么做过,我的头发仍保存在神庙里,连同刻在罐上的名字。


【Hermes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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