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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巴奇萨拉的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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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乔
时间:
2005-8-23 14:08
标题:
《巴奇萨拉的喷泉》
《巴奇萨拉的喷泉》
[俄]普希金
许多人和我一样,来看过这
个喷泉,但是有些人已经死了,
又有些人流落在远方。——沙地
基列坐在那里,目光幽暗。
他的琥珀烟嘴冒着浓烟;
卑微的臣僚鸦雀无声
环绕着这威严的可汗,
宫廷里弥漫着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必恭必敬。
从可汗的阴沉的脸膛
看到了忧烦怒恼的象征,
但骄傲的帝王已不耐烦;
摆了摆手,那一群臣僚
便弓着身子,退出金殿。
他独自坐在宏大的殿里,
这才比较自如地呼吸,
他的严峻的前额,也才更
清楚地表现内心的激动,
这有如海湾明镜似的水波
映照着团团狂暴的乌云。
是什么鼓动着那高傲的心?
是什么思想在他脑海里盘旋?
是不是又要对俄罗斯战争?
还是要把法令传到波兰?
是心里燃烧着血海的冤仇?
还是在大军里发现了叛谋?
难道他忧惧深山里的好汉?
或是热那亚的诡计多端?
不是的,战场上的光荣
他已经厌烦;那威严的手臂
也已经疲倦。他的思想
已经和战争毫无关系。
难道是另外一种叛乱
由罪恶底曲径向后宫潜入,
难道宫闱里幽闭的嫔妃
有谁把心许给了邪教徒?
不是的,基列怯懦的妻妾
连这么想想都没有胆量;
她们受着严密而冷酷的监督,
象花朵,在悒郁的寂静里开放;
她们在枯索无聊的岁月中
从不知道什么是偷情。
她们的美貌已被安全地
关进了牢狱的阴影,
就好象是阿拉伯的花朵
在玻璃暖房里寄生。
她们一天天将岁月消磨——
呵,悒郁的岁月,无尽无休,
而看着自己的青春和爱情
不知不觉地随着流走。
对于她们,每天都那么单调,
每一刻钟,都那么迟缓,
在后宫里,生活异常懒散,
它很少闪过欢笑的颜色。
年青的嫔妃无精打采,
便想些方法排遣胸怀,
不是更换华丽的衣服,
便是玩些游戏,谈谈闲天,
或者成群结队地款步
在喧响的流泉旁边,
高临那清澈见底的水流,
漫游于茂密的枫树荫间。
凶狠的太监跟在当中,
想要躲开他万万不能;
他的监督的耳朵和目光
时时都盯在她们身上。
就靠他的不懈的努力
建立起永恒不变的秩序。
可汗的意志是他唯一的法典,
就连可兰经的神圣教言
他也不这样死死地尊行。
他从不希望别人的垂青,
象一具木偶,他承受着
人们的嘲笑,指责,憎恶,
还有不逊的戏謔的凌辱。
任凭你轻蔑,恳求,轻轻叹息,
畏怯的神色,气愤的怨诉,
他已熟谙女人的性格。
无论你是故意或者有意,
狡猾的他都一一洞悉;
温柔的眼色,含泪无言的谴责,
早已引不起他的同情,
因为这一切他已不再相信。
在暑天,年轻的宫妃披散着
轻柔的卷发,在泉里沐浴,
她们让那泉水的轻波
滑下了姣好诱人的躯体,
而他,这个监守人,寸步不离
看她们笑闹;对着这一群
赤体美人,毫不动心。
在夜晚,他常常趁着幽暗,
轻踮着脚尖在宫里巡行;
他悄悄地踩着地毡
推开轻便的门,溜进卧房,
然后走过一张张卧床,
他要察看这些昏睡的嫔妃
做着什么旖旎的美梦,
有什么呓语可以偷听。
凡是喘息,叹气,哪怕最轻的
颤动,他都深切地注意;
只要谁在梦中,唤着外人的
名字,或者对知心的女友
略微吐露了罪孽的思想,
那她就算触着了霉头!
但基列的心里为什么忧烦?
他手中的烟袋早已灰暗;
太监在门旁静候着命令
动也不动,连出气都不敢,
沉思的可汗从座位起立,
门儿大开,他默默无言地
向不久以前还受宠的
那些嫔妃的禁宫里走去。
她们正坐在光滑的绒毡上
环绕着一座飞溅的喷泉,
一面在一起彼此笑謔,
一面无心地等待可汗。
她们充满了稚气的喜悦
看着鱼儿在澄澈的水中,
在大理石的池底往来游泳。
有人故意把黄金的耳环
掉在水里,和鱼儿作伴;
这时候,清凉芬芳的果汁,
已由女奴们依次传递,
而突然,整个内庭
响起了清脆美妙的歌声。
鞑靼人的歌:
一
上天降给人间的报应
是无穷的眼泪和不幸;
老僧有福了,因为在迟暮残年
他去参拜了麦加圣城。
二
有谁在著名的多瑙河滨
战死了,留下了英名;
他有福了,因为天国的少女
会热情地笑着向他飞奔。
三
但更为有福的却是他
他爱恬静的你,呵,莎丽玛!
在后宫的幽寂里,拥抱你,
象拥抱着可爱的玫瑰花。
她们唱着。但莎丽玛在哪里,
那后宫的花朵和明星?
呵,她却在悲伤,脸色苍白,
一点听不见对她的歌颂。
象是棕树受着雷雨的吹打,
她俊俏的脸正低低垂下。
再没有什么引动她的心,
因为基列已厌弃了莎丽玛。
他变了心!···但是有谁能
和你比美,格鲁吉亚的女郎?
你的一对媚人的眼睛
浓过黑夜,又比白日明亮,
在你洁白如玉的额前
盘绕着两匝乌黑的发辫;
有谁的声音比你更娇柔
透出心中火一般的欲念?
有谁的热吻更能比过
你的噬人的吻的灵活?
那曾为你陶醉的心
能够再去迷恋别人?
然而基列,自从波兰的郡主
被他关在宫禁里面,
就变得无情而又冷酷
不把你的美貌放在心坎,
而宁愿一个人,闷闷地
守着寒冷孤寂的夜晚。
年轻的郡主玛丽亚
还是刚刚在异邦居留,
在故国,她的花一般的容貌
也并没有争妍很久。
她愉悦着父亲的晚年,
他为她感到骄傲和慰安,
凡是她的话无不听从,
女儿的心愿是父亲的法典。
老人的心里只有一桩事情,
但愿爱女终身的命运
能象春日一样明朗;
他愿意,即使片刻的悲伤
也别在她心间投下阴影,
他希望她甚至出嫁以后
也不断想起少女的青春,
想起快乐的日子,那么甜蜜,
象一场春梦飞快地逝去。
呵,她的一切是多么迷人;
安静的性格,活泼而柔和的
举止,倦慵而浅绿的眼睛,
这美好的自然底赋予,
她更给添上艺术的装饰:
在家中的宴会上,她常常
弹奏一曲,使座客神往。
多少权贵和富豪,一群群
都曾跑来向玛丽亚求婚,
多少青年为她在暗中神伤。
然而在她平静的心坎
她还不懂什么是爱情,
只知在家中和一群女伴
嬉笑,游玩,度过无忧的光阴。
但是才过多久!鞑靼的铁骑
象河水似地涌进了波兰,
转眼间,就是谷仓的火
也不曾这样迅速地蔓延;
原是一片锦绣的山河
战争给摧毁得破碎零落。
太平的欢乐不见了,
树林和村庄一片凄凉,
高大的王府也已空旷,
玛丽亚的闺房寂然无声……
在家祠里,那死去的祖先
还在作着寒冷的梦,
但新的坟墓悬着冠冕,
和勋章,又添在他们旁边……
父亲安息了;女儿已被俘,
刻薄的强人承继了王府
整个的河山到处荒凉,
在重轭之下忍受着屈辱。
唉!年青的公爵女儿
关在巴奇萨拉的宫里!
玛丽亚无言地憔悴,
在禁宫里忧伤地哭泣。
基列对她忽然发了慈悲:
她的悲哀,呻吟,眼泪,
惊扰了可汗的短促的梦。
而为了她,他放宽了
后宫里的严禁的法令。
不分昼夜,嫔妃的监守人
都不许走进她的寝宫,
他那好事的手,也不得
强迫她在床上入梦,
他那无礼的眼睛绝不敢
在她的身上来回梭巡。
沐浴的时候,她和女奴
独自安排了另外一处,
就连可汗自己,也不愿
惊扰她的悒郁的孤独。
她住在宫中远远的一隅
和别的人们没有往还,
就好象在那一块地方
隐藏着一位绝世的天仙。
在那里,日夜有明灯一盏
供奉着圣母的肖像,
她怀着这种虔诚的信仰——
是悲哀的心灵唯一的慰安,
寂寞的岁月仅有的希望。
她常常怀念美好的故土,
她想起那些远方的女伴
不由得滴下羡慕的泪珠;
这好象当周围的一切
都已沉沦在荒淫之中,
独有奇迹拯救的一隅
掩护了庄严的圣灵,
因此,她的为魔影侵扰的心
尽管四周的罪恶在欢腾,
却独自保持了神圣的约言,
和仅有的高洁的感情……
……………………
在愉快的塔弗利亚原野上,
夜来了,铺满了它的黑影;
远远的,从桂花静穆的浓荫里,
我听见了夜莺的歌声,
在星群的后面,一轮明月
爬上了清朗无云的高空,
而把它的倦慵的光
流泻在树林,山谷和丘陵。
在巴奇萨拉的街市上,
象幽灵似的轻捷,飘忽,
头戴着白纱,掠来掠去,
是一些纯朴的鞑靼主妇,
她们挨家访问,好生匆忙,
为了消磨夜晚的时光。
皇宫静极了,奢靡的内院
在温柔乡里没有一点波动。
没有任何声音来打破
夜的寂静。只有太监,忠心耿耿
还跑来跑去,不断巡逻。
现在他也睡了,但内心的惊恐
就当睡眠也不把他放过。
时时防范别人的责任
不给他的脑子一点安宁。
他仿佛忽而听见低语,
忽而呼叫,忽而蟋蟀的声音,
半真半假,令他扑朔迷离,
他醒来了,全身都在战栗,
把受惊的耳朵竖起来细听……
但周围的一切又趋于平静;
只有淙淙悦耳的泉水
从大理石的洞隙不断迸涌,
还有那躲在玫瑰花丛的
夜莺,正在黑暗里歌唱……
太监侧耳听了许久
不知不觉也堕入梦乡。
呵,富丽的东方之夜,
你幽暗的景色多么撩人!
你的时光流得多么甜蜜,
对于先知穆罕默德的子民!
他们有温柔的家室,
他们的庭园多么美丽,
幽静的是无忧的内廷
承受着月光的沐浴;
一切都神秘而又安闲;
一切充满着美妙的灵感!
……………………
嫔妃都睡了,只有一个人
不能入睡,她屏着声息,
悄悄起来,用慌乱的手
推开门,便在幽暗的夜里
轻踮着脚儿向前走去……
在她面前,白发的太监
正在战战兢兢地睡眠,
嘿,他的心可是铁面无情,
他的假寐可能是骗人!……
但她像个幽灵,走了过去。
……
她停在门前,有些茫然,
她的手儿有些颤抖
摸到了那结实的门环……
她走进来,惊惶地张望……
恐怖的暗流沁入心坎,
暗淡地照着一座神龛,
照着圣母的慈祥的脸
和神圣的十字架,爱的征象。
呵,你格鲁吉亚的女郎!
这一切又使你想起故土,
这一切突然以遗忘的声音
模糊地说出了往时情景。
郡主就静静地在她眼前
安睡着,啊,那少女的梦
把她的双颊烧得多么红润,
她的脸上正闪着轻微的笑
和潮湿的新鲜的泪痕;
她象是为雨水重压的花朵
在月光之下闪着光辉,
象是伊甸乐园的安琪儿
从天上飞来,在这里安睡,
而在梦中,为了可怜的
幽禁的少女,流着眼泪……
呵呀,莎丽玛!你怎么了?
可是心头悲哀的重压
使你不由得在床前跪下?
“可怜我吧,”她说,“可别拒绝
我的恳求!”她的动作和话声
搅醒了少女的恬静的梦。
玛丽亚睁开眼,惊异地看见
一个陌生的少妇跪在面前;
她手儿颤抖,惶然无措,
赶紧把她扶起,向她说:
“你是谁?……在这深夜里,
你来做什么?”——“我来求你,
救救我吧,在我的命中,
我只剩了这一条路走……
我曾经一天比一天快乐……
但是,欢乐的影子逝去了,
我就要完了。请听我说。
“我不是这里人。在那很远,
很远的地方……过去的事情
直到如今,在我的记忆里
还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我还记得那巍峨的山峰,
那峭石间沸腾的水流,
那杳无人迹的茂密的丛林,
异样的法律,异样的风俗。
然而,究竟是怎样的命运
使我离开故乡飘零
我已经忘记。我只记得
茫茫的大海,和在船帆上
高踞的水手…………
直到现在
我没有尝到惊恐和悲伤;
我一直在宫闱的幽寂里
象含苞的花静静开放。
我的全心在伫候和向往
爱情的朝露。这难言的心愿
终于如意地实现了,基列
习于安适,厌弃了血战;
可怕的讨伐都一一停顿,
他的顾盼又转向后宫。
我们忐忑不宁地被领到
可汗面前。他明亮的目光
默默无言地停在我的身上。
他把我唤去……从那时候
我们便在不断的欢娱里
呼吸着幸福的气息。
从没有谗言使我们痛苦,
也没有猜疑或恶毒的嫉妒,
我们彼此从不感到厌腻。
玛丽亚!可是你到了这里……
唉,从那时侯起,他的心上
便暗存着非非之想!
这基列转眼便已不同,
对我的责备充耳不闻,
我的哀怨徒然使他厌倦;
往日的温柔已无处寻找,
他和我再也不絮絮密谈。
自然,你不是这罪案的同谋,
我知道,你一点过错也没有……
可是,听呵,我的美貌
整个后宫没有人能比,
也许,只有你能够和我匹敌,
然而,我生就的儿女情长,
你不会象我爱得发狂,
你又何必以冰冷的姿容
搅乱他那脆弱的心?
把基列给我吧,他是我的,
我的嘴唇还烧着他的吻,
他曾经和我海誓山盟,
他所有的思想和欲望
早已和我的同心相共,
他若变心,我只有死亡……
我哭了,看哪,我已经跪在
你的脚前,我不敢说你错,
只望你还我宁静和欢乐,
别拒绝我吧,我求你,
吧从前的基列交给我,
他不过是为你迷住了心。
回避他吧,随你用什么手腕,
恳求,蔑视,或者表示厌烦,
请你发个誓……(尽管我
因为住在可汗的嫔妃间
用可兰经代替了往日的信仰,
但我母亲的却和你一样,)
请你就凭基督向我发誓
把基列一定还给莎丽玛……
但听着:如果我必须
对你不利……我有利剑一把,
别忘了:我生在高加索山下。”
说完了,人立刻消失,
公主也不敢前去跟踪。
这种痛苦而热情的语言,
纯洁的少女一点也不懂,
然而她却模糊地听出,
那是奇异而可怕的呼声。
呵,应该用怎样的眼泪和哀求
才能使少妇不致蒙羞?
是什么命运等待着她?
难道她就将是遗弃的婢妾
苦苦挨过青春的年华?
呵,天!如果基列能够遗忘
不幸的少女,把她丢在一边,
或者就让她迅速地夭
把悲哀的岁月一刀割断!
那么玛丽亚会多么愿意
脱离这个苦恼的人间!
对于她,人生珍贵的刹那
早已去了,早已不再回返!
在这荒漠的世界里,她还有
什么留恋?去吧,这正是时候:
天国在等她,平静的拥抱
和会心的微笑,在向她招手。
……………………
岁月流逝着,玛丽亚去了,
转瞬间,这孤儿已经长眠。
一个陌生的安琪儿,光彩夺目,
她去到那久已盼望的乐园。
是什么把她带进了坟墓?
是绝望的幽禁的哀愁,
是疾病,还是另有缘由?
谁知道?温柔的玛丽亚去了!
黯淡的后宫满目凄凉,
基列对它又变了心肠,
他率领浩荡的鞑靼大军
又去攻打异国的边疆。
阴沉的,毒狠的他重新
在战争的狂飙中往来驰骋,
然而,在可汗的心底里
却燃烧着沉痛的感情。
常常地,在血战厮杀中,
他舞起军刀,突然呆住,
他失神的眼睛尽在张望,
苍白的面孔异常惊惶,
嘴里喃喃不停;有时候
痛苦的热泪泉水似地涌流。
被遗忘,被弃置的后宫
从此不见了基列的踪影;
那里,终生含怨的妃子
受着太监严酷的监视,
也一天天地衰老下来。
格鲁吉亚的女郎早已不见;
是在郡主去世的那一夜,
她也终结了痛苦的煎熬;
她被后宫沉默的守卫
投进了茫茫大海的深处。
呵,尽管她有怎样的罪过,
这惩罚也太惊人,太残酷!——
可汗一路燃起了战火
使高加索诸国变为荒凉,
也毁尽了俄罗斯平静的村庄,
然后他回到塔弗利达
择定宫中幽静的地方,
为了纪念薄命的玛丽娅,
用大理石建筑了一个喷泉。
在泉顶,高高的十字架下
悬着穆罕默德的新月弯弯
(自然,这是个大胆的结合,
是无知的可笑的过错)。
上面有铭文,风雨的吹打
还没有剥去石碑的字迹。
在这异国文字的花纹下,
在大理石中,泉水在呜咽,
它淅淅沥沥地向下垂落
象清凉的泪珠,从不间断;
象慈母怀念战死的男儿,
在凄凉的日子忍不住悲伤。
在那里,年轻的姑娘
都已熟知了这凄绝的纪念
和它隐含的一段衷情,
她们给它起名叫做“泪泉”。
我辗转地离开北国,
早已忘了那里的华筵。
我访问了巴奇萨拉
那湮没无闻的沉睡的宫殿。
在寂寥的回廊之间
我反复徘徊:就在这里
那暴虐的可汗,人民的灾星,
在他恐怖的攻占以后,
曾经尽情享乐,欢腾地宴饮;
在无人的宫阙和花园里,
如今还看到安乐的遗迹。
泉水在喷涌,玫瑰开得嫣红;
架上绕着葡萄的枝藤,
而金色的墙壁依然灿烂。
我望着那残旧的雕栏:
在这里,嫔妃们曾经数着
琥珀的念珠,用悲叹
静静消磨了她们的春天。
我望着可汗的陵墓:
呵,这君王的最终的居处。
这些竖立在墓前的华表
——戴着大理石的冠冕,
象是在清晰地朝我道出
命运的神圣的裁判。
可汗在哪里?后宫又在哪里?
我的四周沉郁而幽静,
一切都变了……但是我
却没有多想这些事情,
泉水的清响,玫瑰的花香
使我不由得把一切遗忘。
忽然,我的心里充满了
一种难以捉摸的激动,
在宫院里,我恍惚看见了
一个飘忽的少女的身影!
……………………
呵,我看见了谁的影子,朋友!
告诉我,是谁的美丽的倩影,
那么不可抗拒,那么轻柔,
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可是那纯洁的灵魂,玛丽娅,
在这里显圣,或者是莎丽玛
仍旧满怀嫉妒和烦恼,
在空旷的内宫里徘徊萦绕?
我想起了同样可爱的目光
和那依旧鲜艳的容颜,
流放中的我对她深深怀想,
我的全心都飞向她的身边——
呵,痴人!够了!快些打住,
再别让无望的死灰复燃,
对于这坎坷的爱情的春梦
你已付出了够多的苦痛。
想一想,你吻着你的枷锁
才有多久,你以絮絮的琴弦
向世人弹出自己的烦乱?
皈依了缪斯,皈依了恬静,
我忘了荣誉,也忘了爱情,
呵,我要很快地再来看你,
沙尔吉尔快乐的河岸!
我要攀登你沿海的山峦
重温种种亲切的回忆,
而塔弗利达海岸的波涛,
也将再任我放眼欢愉。
呵,醉人的景色,多令人神怡!
一切明媚如画:山峰,树林,
葡萄架上的红宝石和琥珀,
请泉的寒流,白杨的阴影,
山谷里堆积着缤纷的颜色,
一切都引动旅人的心。
一切召唤他:在高山上,
在静谧的晴朗的早晨,
他可以任随识途的马
奔驰于沿海的山坡小径,
而在阿犹达的悬崖之上,
他还能望着碧绿的海波
喧嚣奔腾,闪着光芒……
作者:
mu
时间:
2005-8-23 14:15
长诗哦,很醉人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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