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角度看,或许我们应该读一读《天堂篇》第二十八和二十九曲,这两曲所写的主题是众天使。在此,但丁和贝雅特丽切进入了原动天,那将下方的恒星天和上方的最高天分离开的地方,诗人用简洁的诗句将天使的各个等级安排在这里。《神曲》中很少有其他部分能比接下来的专论更惊人地具有中世纪意味,这个专论所探讨的,是这些分离的物质的本质与功能、它们的各种秩序,还有鲜为人知的玄思,就是经院神学在这些问题上已习惯从事的那种玄思。格兰金特(Grandgent)在其对第二十九曲的引言中指出,“对于现代读者而言,这样的玄思是无用的”,“如果我们认为这些看起来对但丁不那么重要,也情有可原。 ”【4】值得怀疑的是,如果这些东西对主题的进展没有什么助益可言,那么为诗中没有偶然细节(left no detail to chance)而自豪的但丁(参《天堂篇》,XXII.53)是否同样会在这个问题上花费这么多时间。
要解决这个问题或许同样很简单,这些超越的存在物代表地方的统治者,在事物的新秩序中,他们承诺无限效忠于帝王,他们喜悦与他关系最近的事物,将他统治的益处延展到这个世界的各个地方,普天之下都是他的子民,正是关于这些超越的存在物诗人突然有许多要说。在中世纪里,这种将统治者描绘成天使或象天使的生物的奇怪做法司空见惯。它符合一种来自圣经和希腊两种根源的古老而又完备的实践。《撒母尔记下》就已经把大卫王说成是“我主我王知晓这尘世上的一切,如同上帝的使者一样。”sicut enim angelus Dei,sic et dominus meus rex(14:17)。相同的形象再现在大量古代和中世纪的文本里,在这些文本中,国王和君主被给予了半神的品质,他们的说话方式相似,恩斯特•康托洛维茨(Ernst Kantorowicz)称这种方式为他们的“天使品质”。如果说在肉身的存在上,统治者同其他每个人一样都臣服于死亡的局限,那么作为共同的存在,他就超越了纯粹的人类秩序,用图尔奈的吉尔伯托(Gilbert of Tournai)的话说,就象“神圣的灵与天使”【5】 。
【4】 Dante Alighieri,La Divina Commedia,C.H.Grandgent编注,Charles S. Singleton修订(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2),884。
【5】 E.Kantorowicz,《国王的两个身体:中世纪政治神学研究》(The King’s Two Bodies: A Study in Mediaeval Political Theology)(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57),8,271-72,495。Et passim. Gilbert of Tournai,Eruditio regum et principum,III.A. de Poorter,ed.,(Louvain:Institut superieur de Philosophie,1914),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