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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邪恶的故事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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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病恹恹的花
时间:
2006-12-10 01:23
标题:
《邪恶的故事及其他》
作者: 病恹恹的花
isbn: 7020011292
页数: 225
定价: 25.00
出版社: 乌鸦出版社
装帧: 平装
出版年: 2006.11.01
本书简介:
本书分为邪恶的故事、其他故事和诗歌三部分。邪恶的故事由33个章节组成,各章之间既有联系,又自成一体,带有较强的自传色彩,从中可以揣测作者身世经历。
这些故事执著于对恶的探索,字里行间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诡异、病态、荒诞、残忍构成重要特征,但并非一味黑暗,优美的语言、细腻的感受、炽烈的情感增添了诗情画意,使故事显得妖冶多姿。如果把故事比作鲜花,没有比罂粟花更恰当的比喻了。
其他故事由11篇中短篇小说组成,应为作者后期作品,主题仍是迷惘与困惑,但不像早期作品脱离现实,沉浸于虚无缥缈境。思考更加深入,技巧也更为娴熟。诗歌应是早期作品,唯美、抒情、旋律优美,皆为不可多得之作。
作者简介:
作者姓名、出生地、生卒年均不详,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曾在江浙之间活动,四十年代后销声匿迹。坊间知者甚少,应为当时民间热衷文学之青年。流传文章皆为残篇断章,以诗歌、散文、中短篇小说为主。作品以文辞优美取胜,技巧颇为娴熟,情调忧伤,内容多颓废、神秘、怪诞。整体而言,与当时文风大相径庭,这大概也是不见容于时代之缘故。本书内容来自一位林姓收藏家所藏古卷,经本人整理后由乌鸦出版社付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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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病恹恹的花 于 2006-12-10 01:35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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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病恹恹的花
时间:
2006-12-10 01:30
标题:
邪恶的故事一
在WW区——您也许知道——P先生算得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另有种说法是臭名昭彰的花花公子。他长得不怎么漂亮,但有迷人的身材——标准的男模身材——使他走起路来像骄傲的鸭子。无精打采、轻浮飘荡的神气和深沉炽烈的目光一经组合——一对矛盾体的自然组合——立刻闪射出奇异的光彩,诱人神往。一头乌黑的卷发,两撇微微翘起的胡子。他的眼睛一只比另一只略小,这个缺陷反而使他的脸显得生动——似乎总在鄙夷一切;我相信他有一种魔方使他那些缺陷都转化成优点,比如:他在无聊或沉思之时,喜欢咬指头,那举止全然像个小孩儿,我不禁问自己:他是人们熟知的那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吗?此时我不禁产生一种冲动,想把他拥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可他不是小孩——如我所望——他是我们熟悉的P——一个百分之百的浪荡子:阴郁,冷漠,邪恶,不驯,每一样都使我吃尽苦头,可我仍发疯地爱他,那真是我的厄运——尽管我从没有完全拥有他,不止一次试图离开他——他真是一块最最奇特的磁石,一个引人入胜的幽谷;我自堕其中,不能自拔,越陷越深——然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因为——因为他已经与世长辞,我曾经悲痛欲绝,如今也徒感伤怀。我不想对他作过多评介,我们不妨看看他生前一些散乱无章的文字——一个花花公子的自白——我在整理遗物时,从一个发黄的本子上看到了这些有趣的故事,摘录如下,以飨读者。
——病恹恹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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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盛赞的地方,竟深得爱宠,尤其那些有才有识的女人。因为才华横溢吗?是的,我的确很有才华,但我胡思乱想的结论往往自相矛盾,虽独特却不失荒谬。而且瑜不掩瑕,我自身缺点更多:阴郁,冷漠,孤傲,懒惰,放纵,喜怒无常,好逸恶劳,少情寡义,凡此种种,一定使人避之犹恐不及;然而,恰恰相反,这些缺陷竟像神秘的磁石吸引人们的视线——一本箴言书上说:人的致命伤在于过分好奇——在这件事上,连那些明察秋毫的眼睛都变得昏昏不明。我曾迷信书上所说蛇人有超凡的魅力和一条深长明晰的太阳线,手相学认为太阳线包含受人宠爱的意思。
我从盲目的宠爱中收益非浅,每每到朋友那里吃喝,去情人那儿过夜,在舅舅的庄园里潜心写作。对他们我不用摇尾乞怜,他们不过是普通的有产者,他们将因我——杰出的诗人——而被后人记住。我总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解开钱袋维持我奢华的兴趣——做一名纯粹的诗人;我喜好华服,却往往身无分文。在这方面我亲爱富有的舅舅做了最大贡献。尽管表面上似乎冷若冰霜,可事实上我却极善甜言蜜语,这正是蛇那表里不一、变幻莫测的性质。因此到了二十三岁上,我还是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浪荡子。
对于女人我从没失过手;但由于懒惰和忠于艺术,我通常更愿意躺在床上睡大觉或作无谓的冥思。尽管如此,我不幸仍为情所困。在我看来,爱情的迷人之处不在于忠贞,而在于自由和奔放,像冬夜的篝火,熊熊燃烧,无拘无束。我从不忠于一个女人,总是同时爱着几个女人,体验不同的乐趣。
我竟钟情那些貌若天仙、气质不凡的少妇和放荡淫逸、妖艳奇绝的妓女:前者给我慈母般的温情和抚慰,我每每伏在她们怀里把久积的郁愤化作泛滥的泪水倾泄而出,喃喃地向她们倾吐衷曲;而她们的目光总是如天使一般柔和,我的阴郁,冷漠,孤傲,隐痛连同邪恶一股脑溶化得了无迹痕,我又变成早年那个又痴情又纯洁的傻孩子。后者则令我不止一次体验到地狱式的狂欢——旋转,沉落,破碎,溶解,湮灭,重生,我还愿意从她们那里染上一点恶病——我敢说地狱的快活远胜过天堂;我仿佛又听见她们绝望的嚎叫,我要在她们丰满的胸脯上咬出浅浅的牙印,我要在她们嫩白的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槽。
轻而易举,我引诱了三位貌若天仙的少妇,气质不俗,性格迥异。我们频频幽会,山坡,树林,湖畔,有时我不惜冒险翻过爬满荆棘的墙院到她窗下——多么刺激!多么浪漫!——终于,有一次,不慎被人发现,一段值得回忆的幽欢从此结束,而我却因此成了臭名昭彰的花花公子。至于那些低俗的街头女郎,春风一度,像缀在幽暗的枝头那朵朵朦胧的花影,我已记不得。
不知为什么,对那些天真美丽纯洁的少女,我每每怀着爱慕之心避而远之。也许爱情的确是被玷污的赠品,我怎能把它们赠给无瑕的天使;我不能想象肆意践踏至高无上的缪司,我不忍染指清澈见底的一泓清泉;也许我的确罪孽深重,羞于接近圣洁的事物。然而,尽管在她们面前沉默寡言、毫无个性,仍然在无意中攻破几位少女的心房,她们身陷爱河,不能自拔,而我则诚惶诚恐,避之不及。直到如今,还有人苦苦等候,而青春即将抛她们而去;我只能替她们扼腕叹息——叹息扼腕。
我盼望死神早日莅临,使我生命的灯盏在漆黑无边的永夜闪射最后一抹奇艳。
作者:
病恹恹的花
时间:
2006-12-10 01:31
标题:
邪恶的故事十二
读者,诸君,我讲给您的这件事情虽则离奇,甚至荒诞不经;可是,请您相信,它千真万确,笔者正是那场厄运中幸存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提起那场厄运,种种般般,犹如一场噩梦从阴森的记忆中鱼贯而过,使我不禁再次陷入绝望的森林和恐惧的深渊,又仿佛在黑色的旋涡中急剧下坠,以至现在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使太过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使思绪尽量条理化、语言尽可能达意。但我不敢保证能让大家满意,只有尽力而为;不到之处,还望各位包涵。
19XX年——我十九岁那年——初夏,因为一些不便说出的原因我慨然离家出走。在Z市流浪了数日,由于阅历浅,经验不足,很快被骗进一家黑厂。在那里,经历了三个月炼狱般的生活,险些丧命。
那是一家个人经营的铸造厂,位于偏僻丛杂的市郊一座废弃的居民宅里,一面排着一溜破旧的、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那便是我们用以栖身的居所——听说一年前房子被暴雨冲塌,砸死三个民工,埋在东南墙角下面。院墙倒十分结实,不仅巍然高耸,而且嵌上了碎玻璃片。从我进厂那天起,从没有迈出院子一步;每当厂长和他的心腹们出去办事,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咯吱咯的声音——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厂长是个凶悍而又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我听过他讲话,是M地的方言,声音嘶哑、低沉,比猫头鹰的叫声还难听。
每天,我们吃一些变质的蔬菜,喝照得见人影的汤;有一次居然从汤里捞出一只煮烂的老鼠,就这样,我们食不裹腹,在繁重的工作中挨过十几个小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脏乱不堪、阴暗潮湿、恶臭难闻的住室,躺在床上,感觉四肢麻木,灵魂出窍,在苍蝇和蚊子的嗡嗡声中沉沉睡去;一个月后,我们开始生虱子,无数小虫在腐烂的肉里不停蠕动,以至化疮会脓,奇痒无比。不仅如此,我们还时常遭到毒打,他们采用的手段非常狡猾,声称带那些触犯他们的人去医院看病,带到偏僻的地方,肆意毒打;我有幸被看过一次病,所以知道个中秘密。就这样,在那家黑厂我们过着食不裹腹、筋疲力尽且担惊受怕的地狱生活。
进厂后第三天,放工以后,我们被带进经理室,多么残酷的事实!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那间幽暗不明的房里,我们每人被抽去200mL鲜血,望着暗红色的血浆,我的骨髓都变得冰凉。然而不久,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一幕至今犹令我胆寒:一天,一个民工不小心把熔铁泼在潮湿的沙上,滚烫的铁水顿时溅了他一身,他惨叫一声——那一声多么凄厉,至今还萦绕耳边,使我胆寒,令我心惊——仰面倒地,死状惨不忍睹,我差点吓昏过去。厂长从屋里出来,镇定自若地绕尸体转了几圈,叫来两个心腹在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两人抬起尸体,走到化铁炉边,一扬手,把尸体投进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顷刻,空气里弥漫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汇形容我当时的惊慌和恐惧。
我们非常不幸地遭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身体很快垮下去了。三个月后,我彻底丧失了劳动能力,虚弱不堪,奄奄一息。一天深夜,我和另外一些民工被送进一间狭窄、黑暗、窒闷的地下室。在一团漆黑中,只听见唏嘘和叹息声以及浑浊不清的回声,我伸出手去,摸到凸凹不平的墙壁,覆着一层粘湿、松软的东西——大概是青苔之类。就在此时,有人划着一根火柴,我看清这地牢里有数十个人,惊惶而又不知所措,墙上摇曳着憧憧人影——那放大的人影又杂乱又可怕,宛如地狱的群鬼。
不知谁找来半支蜡烛,于是有了暂时的光明。我看见大家都无力地靠在墙上,思考着未卜的前途;我发现墙上不知何故绷开许多裂缝,在储满黑暗的裂缝里,潜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意志,让人越想越怕。蜡烛燃尽了,我们重新陷入一片黑暗,这在人群中引起较前次更加强烈的骚动和恐慌;继而,又平静下来,一片死寂,听得见十几颗心砰砰跳动的声音。在漫长无望的等待中——我们究竟等什么呢?——我感到困了,眼前不断变换杂乱的影象,渐渐地,地牢里明亮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光;已经能够分辨四周的景物了:我抬头望去,真是奇高无比,以至顶部都看不分明,隐约在一片黑雾之中。我留意到墙上的裂缝,不好!那裂缝竟自动张开,越张越大,似乎要把我吞噬下去,我心头一沉,说不出多害怕。
正待叫醒众人,不料他们踪影全无;这时一切都在战栗,摇摇欲坠,裂缝里刮来丝丝阴风,我惊惧万分,不知所措。就在这当上,乍然一惊,恍然醒来,犹自回味残梦,忽然感觉一只手在我胸前衣内乱摸,尔后,开始解我腰带,一只手插进内裤,在两腿之间抓搔。我大吃一惊,赶紧坐起来,把那只手推开,有个人从我身边爬开。不一会儿,听见附近传来不堪如耳的声音,不久以后,到处遍布那种罪恶的声音。我感到更加绝望,也与旁边一人交合起来,在邪恶的快意和战栗中暂时忘记眼前的厄运,沐浴在虚幻的光辉中。
饥饿在预料中如期降临。刚开始隐隐约约,接着似小针穿刺,后来如毒虫啃咬;呻吟声不绝入耳,那一声声凄绝,宛如挣扎在刀山火海的鬼魂。随着时间推移——哦,转动得如此之慢的时间!——呻吟声越来越弱,以至最后竟鸦雀无声。我想一定有人死了,不久我也将逃离酷刑——可我不想死,生命多么值得留恋!而饥饿多么难耐!我抓起墙上的湿土塞进嘴里,在地上不自觉地挣扎扭动。有一次,我碰到一只冰凉的手,黑暗中听见一种特有的声音,我马上心领神会!扑过去抱起那只手啃了起来,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已顾不得那么多,在那具尸体上饱餐一顿。
那具尸体慢慢开始腐烂,难闻的尸臭弥漫整个地牢,我甚至摸到肚子上大堆蛆虫,听见老鼠唧唧的叫声。但为了生存,我还得把那堆秽物当作食物下肚。不久,那具尸体被啃食一光,以至到了后来,我们互相啃食——我的一只手因此仅剩下嶙嶙白骨——弱者率先被吃掉。此时,生存的希望微乎其微,死亡步步进逼,剩下的人已经奄奄一息、沉沉待时。此时,我连恐惧的气力都消失殆尽,忘川,冥府,刀山,火海~~~~然而,结论往往不支持合理的逻辑,有些事情常常不在意料之中。就在即将踏上不归途的瞬间,光明突现,我们被发现并解救了出去。借着那道光明,我看见地下室里白骨森森,真可谓触目惊心。
据说,厂长和他的那些心腹已经受到严惩;而我经此变故,长久精神恍惚,数年来深居简出。每当忆及那段往事,仍不免惊魂不定、余悸犹存。
作者:
病恹恹的花
时间:
2006-12-10 01:32
标题:
邪恶的故事二十三
我的生活在黑暗和梦想中茂密成荫,在癫狂与绝望的边缘我苦苦捱过寂寞的漫漫长夜,幻想、写作和自渎在浓深的苦涩中注入甜汁,却加深了我的癫狂和绝望。
一天,窗外春光烂漫,鸟语花香。我懒洋洋地躺在昏暗的房间里,熟练地自渎,渐入佳境。我感到自己像一只橘黄色的蝴蝶,扇动透明的翅膀在花丛中飞呀飞呀……“喵呜”一个怪异的声音划过梦境。我吓了一跳,棒棒冰一下子变成泡泡糖。原来是房东家的猫咪。我气坏了:差点被它吓成阳痿。我屐拉着鞋赶它出去,它却绕着圈子跳到床上。我灵机一动,一个残忍的念头蓦然闪出。犹豫片刻,终于拗不过好奇心作怪,又被体内渴望支使。我拎起被子,把它盖在下面。捉住她,把她按在床上。她怯生生地望着我,样子好生惹人怜爱。
我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才找到那片神秘的乐园;与人类的酱紫色判然有别,她那里是粉红色的。我又激动又紧张又害怕,颤巍巍地掏出重新振作的棒棒冰,在那地方轻轻磨蹭。一股热浪传遍全身,猫咪不禁呜呜低泣,声音何其温柔,使我无限惬意。能感觉到那地方不断扩大。我坚持蹭着,终于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不由细想,棒棒冰破门而入,血液一下子涌上脑门,猫咪也随之大叫一声。我先慢慢抽动,越来越快,猫咪有节奏地扭动腰肢。我们沉浸在奇妙的梦幻中,发出梦呓般如痴如醉的吟哦。我感觉到下坠,旋转着疾速下坠,轻飘飘的……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猫咪恋恋不舍地跑出去。我感到羞愧、沮丧、追悔不已,可是有什么用呢?不久,我想到一个可怕的疏漏:如果猫咪怀上我的孩子怎么办?是只猫咪倒也罢了,是个人类婴儿或者人猫婴儿可就糟了,如果医学鉴定和我有关——现在的医学可真发达——人们会怎样看待我呢?
想不到,第二天一早,猫咪又到我房间来了。真是阴魂不散!昨天晚上一检验我才发现:和她交欢时,她居然在我棒棒冰上抓了一道,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多年以后,对着这道伤疤我不禁想起那个春天的美丽的午后。她一进来,就径自跳到床上,懒洋洋地翻身躺下,眯着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我,那双眼睛令人心碎!她的举止简直跟我的妻子或情人一般!我听说女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想不到猫也如此。这一回我吸取教训,先到商店买了一包安全套。套上之后,我和猫咪又销魂了一度。从那以后,我和她有了不为人知的约定:有时她来,有时我吹口哨叫她。正是她,伴我度过多少凄凉的不眠之夜!
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个绝密,除了我和猫咪,没有人知道!可天下事难以预料,正像古人所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天,房东太太到我房间来。我连忙让座、倒茶,毕恭毕敬。她是城里人,比我高贵。而且,说真的,她是个绝顶尤物,年方三十,天生丽质;更别说气质、风韵。我之 所以不遗余力自渎,一半原因来自她。她丈夫是个商人,四处奔波。那天,美人坐在我的房间,我受宠若惊,千言万语化作一片浩瀚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她开口说话了:“猫咪……你怎么会对它感兴趣呢?”我一下子傻了,两眼发黑,险些栽到地上。完了,我从此将有一个兽奸者的名声。但是我很快冷静下来了,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思考对策:跪下求饶?杀人灭口?……我假定又推翻所有设想,终究无计可施。就在她愤然离去的一刻,我毛塞顿开,想出一条妙计,正所谓急中生智:让她成为同谋犯。想到这里,我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拽住她,把她按到床上,三下五去二扒光她的衣服,把融化的棒棒冰塞进她的荷荷包。没想到进行得那么顺利,她几乎没有反抗。看来她的渴望多么强烈!她搂紧我的腰,使劲把我往身体里按。我真怕掉进无底洞!不管怎样说,我总算免去了声名狼籍的下场。
从那以后,我和美人缠绵枕衾,朝云暮雨,度过许多不可比拟、无法言说的时光。只是偶尔,还和猫咪亲昵一番,算是重温旧梦。没想到竟招来美人的妒嫉;女人的嫉妒心真是毫无根据。一天晚上,她趁我不在,狠心对猫咪下了毒手。以前她们是最亲密的朋友,可见在爱情上人是自私的,女人更是女人的天敌。啊,亲爱的猫咪,一想到往日的温存,我不禁涕泪泗流。是谁伴我度过了最孤寂的时光?是谁给了我良夜的温柔?我怀着寸断肝肠把猫咪埋在美丽的桃金娘树下。安息吧,猫咪!
自从猫咪离开我到另一个星宿中去——哪一个星宿,猎户座,牵牛星,或者是你吗,绿色的太白星?我成了美人的私有物,她昼夜不停从我身上汲取养分,把她浇灌得更香更艳。可是生活并不平静,似乎总有一重阴影笼罩其上:夜半更深,常常听见凄厉哀怨的叫声——那声音十分耳熟。蓦然发现黑暗中血红的眼睛,吓得我和美人瑟瑟发抖、抱成一团。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可怕的影象不是变得模糊,而是更加清晰。整座宅子蒙上一层鬼气,阴森可怖。不论白天,不论黑夜,那只猫——那个幽灵——在院子、客厅和卧室里自由漫步。作为旧日的相识,我一点也不怕它,有时还跟它打招呼,逗它玩耍。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美人则不然,整天在恐慌、惊悸和懊恼中受尽煎熬,以至精神错乱,神志恍惚。
直到那年秋天一个凄凉的夜晚,冷风飕飕,树影斑驳。我和美人一度欢愉,精疲力尽,昏昏然睡去,一觉醒来,不见她的踪影。我连忙穿好衣服,四处寻找。最后在厨房找到了她,那一幕至今令我心惊肉跳:她仰面躺在地上,衣衫不整,身首异处,手脚被剁成七八段,鲜血染红了地面,肉浆溅在墙上。那张脸——曾经如花似玉——不知道被什么抓得面目全非,那对乳峰——平时高高挺起、骄傲异常——成了一团烂肉……恐惧、恶心、悲痛,我又呕又吐,连滚带爬,逃出门外。这时,我清楚地听见一声凄厉的嚎叫,随之,一个黑影越窗而出,掠过屋檐,穿过树阴,消失在蓝幽幽的天空里。
事后警方对我反复讯问,最终找不出切实可靠的证据。关押数月之后,不声不响把我放了。不置可否,不了了之。我的美人就这样沉冤九泉,埋恨黄土;我真是悲痛欲绝,伤心不已!
作者:
病恹恹的花
时间:
2006-12-10 01:33
标题:
邪恶的故事三十二
那年夏天一个美丽的傍晚,我一个人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一边抽烟,一边观察杯沿上悄然流动的时间,我的一生仿佛就是这一刻短暂的迷幻。没有爱情,没有友谊,孤独者是一个影子,混迹在人群中犹如穿过一片树林,彼此漠然,像一个梦无视另一个梦。隔着浅褐色的窗玻璃放眼天际,在一片黑色的林荫后,晚霞正在燃烧,给屋顶、街市、树木涂上一层美丽的橙色。晚风习习,拨弄碧绿的树叶,撩动轻柔的裙子。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沿着宽阔的街道散步,享受美妙的时刻:年老的伴侣,年轻的情侣,孩子们像快活的小鹿,大人们则步履悠闲。这一刻就像梦幻,在时间忧郁、舒缓的调子中,一丝光明,一丝喜悦,在黑荫中闪烁。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哀愁,融入傍晚的静穆。
薄暮来临,夕阳的余滓渐次褪尽,留下一带青灰色的天际。街灯亮了,试图代替夕阳的壮丽。咖啡馆里人多起来,多半是年轻的情侣,癫狂了似的尽情欢笑,咖啡沫在空气里飘荡。我仍坐在幽暗的角落里,灯光的微弱刚好掩盖孤独。静静地望着这群幸福中的人儿,像燕子在阡陌上穿梭,我不禁又羡慕又嫉妒。多年来,际遇加之于我的不幸使我的精神起了很大变化,它由对光明的向往变成对黑暗的迷恋,茂密的黑荫隔断所有光线,一切崭新的喜悦都与我无关,只有黄昏片刻宁静尚能触动我温柔的情怀。我的心真的变成了一块铁石?
正当我沉思默想时,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鼻而来,顿时神清气爽。隐约看见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从身边掠过,坐在离我不远的座位上。在我打量她的时候,她正好也在看我,于是,我看到了那双眼睛: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眸子。用什么样的语言和修辞形容它?露珠、秋水、晨星都不足以形容它的晶莹和灵动。望着它,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玩耍在清清的溪水边,我那颗铁石般的心一下子融化得像一块蜜糖,漫长的冬天迎来一声鸟鸣,爱如春潮,不断泛滥着漫过岸堤。
她真是一个美貌绝伦的尤物。可是对我来说,美貌仅仅是眼睛的陪衬,就像名贵的项链之于优雅的脖颈。她发现了我的痴迷,回我一个甜蜜的微笑,那双眼睛泛起的光波令人心碎。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对我已经失去意义——她起身离开,我情不自禁尾随而去。沿着那条月光照耀的林荫路,我远远跟着她,直到走进一幢精美的小楼,离小楼不远有一棵高大的月桂树正对着她的窗子,我爬到树上,透过薄薄的窗纱,寻找那双眼睛迷人的光波。
此后一个月,我每天都到咖啡馆去,始终没有见到那双眼睛;我不止一次爬上月桂树,隔着窗纱,又怎能看到令人心碎的秋波?多么难熬的时光,每个白天都是炼狱,每个夜晚都是噩梦,思念啃噬着我的灵魂,在漫长的黑荫中,希望和绝望轮番出现,我就像一个即将被海水吞没的人徒劳地挥动着双臂。在绵绵无尽的思念中,我写下了《她的眼睛》:
我永远永远不能忘记她的眼睛
它闪着奇异的光芒像荧荧明星
它的黑色像夜白色像云
一想起它我就感到惭愧因为我无法描绘它
它美丽而冰冷仿佛它是天上的北极
望着它我才知道什么叫现实
过去是一场梦未来什么也不是
只有它是我的心我的眼睛我的颤抖不已的脉搏
我的心如愤怒的浪涛在田野上我一直游荡到深夜
我开始喜欢五月红红的草莓仿佛她的嘴唇
我的痛苦比天空的蓝色还深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有时懊恼我离开时她在跟谁相处梦是讨厌的栅栏
她悠然飘荡在天上嘴角带着嘲讽
如果有一天我捧住她的脸像捧住皎洁的月轮
我要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咬出浅浅的牙印
像我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青年怎能得到她的垂爱?怎能奢望拥有那双眼睛令人心碎的光波?难道我只能在思念中溃如决堤?难道我只能在苦捱中迎接宿命?就在我陷入万劫不复的一刹那,一线光明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际。不管怎样,我都要拥有那双眼睛。一个凉爽的秋夜,我悄无声息地潜入那幢小楼,她正坐在窗前看一本什么书。我的出现令她惊诧,那双眼睛微波荡漾仿佛柔情的询问,我不敢多看,真怕自己改变主意。迅速拔出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她的心窝,鲜血溅了我一身。她挣扎着倒在地上,书滑到我脚下,想不到竟是我那本新出版的诗集《她的眼睛》。在她死去最后一刻,我看见那双眼睛充满了天使般温柔圣洁的光芒。我顾不得多想,慌里慌张挖下那双眼睛,仓皇逃离现场。
回到家里,我掏出两颗圆溜溜的眼珠放在桌子上,欣喜不已地观赏它的迷人之处。忽然,我发现在它所有可爱的品质之外,多了一丝怨艾。但狂喜很快遮没了不安。无论如何,从今往后,它都会像恒星一样照耀我,想到这里,兴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怎样保存它呢?两颗眼球和一双眼睛有什么区别呢?它们代表的意义相同吗?怎样恢复眼睛的灵动传情呢?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家那只可爱的猫咪,迈着轻盈的步子走来。我当即有了主意,找来针线、刀子等工具,给猫咪换上那对完美的眼球。多么绝妙的主意!亲爱的猫咪,一定会在熟睡的深夜,用那双令人心碎的眼睛注视着我。
自从猫咪换眼以后,我一天天发现——多么可怕的事实!——那双眼睛不再是昔日令我心碎的秋波,每当我和猫咪四目相对,看到的不是天使般的温柔圣洁,而是冷漠、狡诈和恶毒在漆黑的瞳孔里闪烁。我不禁浑身发冷,胆战心惊。白天,它冷不丁的蹿到我面前,朝我挤眉弄眼。夜晚,我蜷缩在它怨毒的目光里苦捱天明。每当一丝睡意潜入大脑,就会听见一声凄厉的怪叫,它的声音竟然也起了变化,比起从前的悄声细语,现在竟然响如洪钟。
我的生活暗无天日,犹如一场持久不断的噩梦,每一分钟都是炼狱。在恐惧的迷雾中我的精神开始分裂,这种分裂反过来加深了恐惧。绝望和疯狂如影随形,我时尔野蛮得像一把匕首,时尔脆弱得像一个婴儿。一个阴郁的下午,当猫咪又一次朝我挤眉弄眼时,我不禁怒火中烧,随手拎起一把榔头,狠狠地向它砸去,只听一声惨叫,猫咪倒在殷红的血泊中,脑袋粉碎。我看见那双怒目变成血红色,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顶。
我把猫咪埋葬在美丽的木槿树下,洁白的木槿花撒满它的坟头。哦,亲爱的猫咪,愿你在天国中安息!埋完猫咪的那天晚上,我带着无尽的惬意甜甜入睡,一觉醒来,惺忪看见床头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瞪着血红的眼睛,“啊呜”一声怪叫。猫咪!想不到它竟然阴魂不散,起死复生!真应了那句英国古谚:A cat has nine lives。
此后,我的每一天都生活在癫狂中,茂密的黑荫越长越浓。哦,黑荫,吞噬了我吧!无论白天,无论黑夜,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怒视着我。不久,更可怕的事实出现了,不知何时家里多了一只猫,它从何而来是一个谜。但令人惊悚的是它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从那以后,每天都会无端多一只红眼睛的猫。神啊,救救我!当108只红眼猫在我屋子里游荡时,我在迷乱中用匕首挖出自己的两颗眼球。刹那,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血红色怨毒的眼睛,凄厉悲惨的怪叫。从此,黑暗和寂静填充了我的世界。在茫茫黑暗中,我常常想起那个美丽的傍晚,喧闹的咖啡馆,天使般温柔圣洁的眼睛,在幽暗中熠熠生辉。在无限感伤的追忆中,我续写了《她的眼睛》:
在记忆深处在月光皎皎的湖面上
像亘古不变的美神点亮的灯盏任由时光
把一切变得斑驳是她的眼睛
我像一只小船依傍在她身边向她诉说喁喁情话
天空传来古老的乐曲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温柔
她在碧空如洗的远天遥望着我
有了她我就有了一切我已经满足
世界总是春天我不再孤独直到沉入幽寂
我永远永远不能忘记的
只是她的眼睛
作者:
Vans.bluge
时间:
2006-12-10 10:56
那张图片....完全印在脑中,发生的故事全都铺上一层不怎么整洁的绿色。
作者:
独舞者
时间:
2006-12-11 08:54
祝贺病恹恹的花
出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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