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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日
有人说读书太慢会磨了情绪,以至于无法将感触凝结为完整的思考。最近的《罪与罚》读得很零碎,真有种无法沉浸的太过理性的感受。直至斯维德里加依洛夫突然出现眼前:“我们常常认为永恒是一个不可知的概念,一个硕大无朋的、庞大的东西!为什么一定是硕大无朋的呢?您要知道,它也可能不是这样的东西而是一间小屋子,像乡下的一间被熏得墨黑的浴室,各个角落里都布满了蜘蛛网,这才是永恒。要知道,我有时觉得永恒就是诸如此类的东西。”
“永恒”就这样突然在我眼前破碎,就像查拉图斯特拉高呼着“上帝死了”,冷漠地将我抛弃在这个世界,自由得无所依靠。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当下”如此突兀得在我面前存在,被“永恒”抛弃,像一个坚硬的隆起的肿块那样无法忽略,突兀地孤零零地存在。我不但被上帝抛弃,还被永恒抛弃。我将拥有无边的自由,无所依靠无所希冀同时也无比轻盈,轻盈得可以展翅高飞。
斯维德里加依洛夫将我推入孤立的当下,拉斯柯尔尼科夫又在宣告自己的游离。以为事情已经败露,以为自己无法控制局面,于是世界就蓦地化作黑白画布,连索尼雅伟大的痛苦都显得如此疏离,疏离得可以冷漠地牵起嘴角。又是一个突兀的存在。
拉斯柯尔尼科夫纠集了失望、愤怒、恐惧、自得、愧疚、疑虑等等,复杂的精神突显着个体的存在,也导致了无边的痛苦。我终于也进入了这个痛苦的旅程,只是进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被轰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一如当年荒诞派戏剧带给我的震撼。
我想我该下线,躲进被窝扭亮床头的小灯,继续我的旅程。
5月25日续:
断断续续读完了《罪与罚》,结尾出乎我的意料:拉斯柯尔尼科夫终于面对自己的爱情开始新的人生,灵魂拥有了新的旅程。
对小说来讲或许这个结尾并不突兀,拉斯柯尔尼科夫的灵魂太过纠结,必须出现一项能够使之新生的力量,而爱情似乎是重塑人们精神的最简单的元素,后人甚至会将其引申为信仰,赞美信仰解救无所依托的混乱的人类。然而我却犹如被巨石堵住胸口,美丽的结局仿佛勒紧所有即将爆发的情绪硬生生抹成柔和的水面,耳旁甚至响起管风琴的庄严乐曲……
陀斯妥耶夫斯基无疑是个伟大的天才,不仅深刻并且勇敢,叛逆地质疑原有信仰。可陀斯妥耶夫斯基又无疑保留着一份期盼,不但留给自己也留给世界一份希望。而我却更迷恋于帕索里尼的淋漓,将所有情绪喷薄到极致,不留情面。
其实帕索里尼也保留着一份期盼吧,不然他不会让荒淫的教士规规矩矩堕入地狱。只不过这份温柔的期盼淹没于他疯狂的嘲讽,所以即便痛苦到落泪也被人咒骂至今,死于非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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