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的约定】

小浅的节节斗

一个多年的旧作了，我不是学文的，文字浅陋，请大家指正。


写给我逝去的大学时光和远方的同学，以及很多帮助过我的朋友。

与你飞翔，漫步在蓝天与白云之间，青春，曾经阳光无限。

小浅的节节斗

题记：

                                       十几年前
　　　　　　　　　　　一个人对我笑了一笑
　　　　　　　　　　　我当时不懂得什么
　　　　　　　　　　　只觉得他笑得很好

　　　　　　　　　　　那个人后来不知怎样了
　　　　　　　　　　　只是他那一笑还在
　　　　　　　　　　　我不但忘不了他
　　　　　　　　　　　还觉得他越久越可爱

　　　　　　　　　　　我借他做了许多情诗
　　　　　　　　　　　我替他想出种种境地
　　　　　　　　　　　有的人读了伤心
　　　　　　　　　　　有的人读了欢喜

　　　　　　　　　　　欢喜也罢，伤心也罢
　　　　　　　　　　　其实只是那一笑
　　　　　　　　　　　我也许不会再见那笑的人
　　　　　　　　　　　但我很感谢他笑的真好

　　　　　　　　　　　　　　　　　　——摘自胡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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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有时充满阳光，给人快乐；生活有时布满阴霾，让人绝望。不过，能够活着就是最好。因为，生活亦悲亦喜，这样的人生才算完美。

　　　——写给一群徘徊在自杀边缘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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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即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

　　　——摘自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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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春的海

题记：我已所剩无几,其余的都在整个无忧无虑的夏天漫不经心地挥霍掉了。
　　 摘自泰戈尔《爱者之贻》

１
　　
        九月的重庆城依旧热，热得人浮躁地想把天捅一个大窟窿，痛痛快快地下几场凉爽的雨。一清早起来，人们就仿佛置身一个大蒸笼，一股热浪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赶着上班的人们匆匆吃完早餐，又起了一身的毛汗，脸上泛起一层油光；早醒的知了已经开始聒噪起来，单调的叫声让人听了更觉得五心烦热；等车的人们都躲在树下，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投射下来，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影，照得人脸上明一块暗一块，就像害了白癜风。

        等正哲赶到××医科大学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今天是大学本科新生报道的日子。正哲起得特别早，想趁着早上凉快，尽快赶到学校，没想到路上塞车的厉害，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学校时，提了一个大箱子的他已是汗流浃背，T恤衫早已经湿透。他在校门口找了一个荫凉地地方，放下箱子，歇歇气，扬起右胳膊，就着T恤擦起了汗，脸上洋溢着一个大学新生对未来大学生活憧憬的欢喜。

       一进校门，正哲就看到很多的宣传牌，上面分别写着新生报道的注意事项、步骤、学校简介云云。每一块宣传牌前都拥挤了很多的人，不少新生都有父母陪同。望子成龙，这是中国父母对子女的殷切期望，读大学就是这个漫长计划成功的第一步，每一个人都是笑脸盈盈，笑声、议论生、叫喊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使寂静了一个暑假的校园顿时热闹了起来。

       正哲家就在本市，本来母亲想跟着前来，正哲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都十八岁了，应该独立地做自己的事情。好说歹说，母亲才放弃自己的念头，临走一再叮嘱正哲，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多向其他人请教，特别提醒正哲不要把蚊帐里外挂反了。

       报名交费的人排起了长队。正哲看到在烈日下排队的几乎一半是学生家长，在烈日地炙烤下，纷纷拿起录取通知书扇起来，脸上的汗水还是不断往下淌。正哲擦着汗休息了一会，看着长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干脆把箱子搁到宿舍后再来办入学手续。他提着箱子，按照告示牌的说明，东拐西转，大学校园比中学校园大得多，还好，一块告示牌提醒正哲转过篮球场就到了他们新生宿舍。

       学校的足球场正在翻修，这时，不少人正在篮球场踢足球，只听到一阵惊呼声，冷不防一个足球愣愣的飞了过来，撞得正哲两眼直冒金星，人没有提防，一下摔在了地上。

       很快有人跑了过来，光着胳膊，身上的汗水流成了小河，不断往下滴。他扶起正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对，对——不——起——了。”

　　正哲心里老大不高兴，没想到开学的第一天就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哪个男孩子花着一张脸，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讪讪的笑着问道，“你没事吧？”正哲生气的甩开他的手，扭过头不理，赌气的提起箱子就走。

    “嗨，你没事吧？是新生吗？要不要帮忙？”那人很是惭愧地说，说着赶上几步要帮正哲拎箱子。

    “没事。”正哲回答到，紧绷着一张脸，转过身拒绝了那人的好意。

　　“飞雨，你在干嘛，把球踢过来——”远远地有人喊道。那人看到正哲一脸地不高兴，本来期望对方发一顿火，没有想到正哲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一时弄得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好站在一旁傻笑，半晌，才说了一句十分经典的话，“不会这么小气吧！”

　　正哲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火气一下冒上来，没好气地回答道，“就小气你要怎么着？”

　　另几个人跑了过来，正好听到正哲的这句话，行侠仗义般地说，“你想怎么样，打架吗？”

　　正哲扭过头，脸涨得通红，冲着那些人吼说，“来就来，怕你们是孬种。”

　叫飞雨的哪个男孩子眼见事情要闹大了，忙站到正哲与球友之间，推开跟来的同学，连声道，“算了，算了，本来就是我们不对，人家是新生————”

　　“新生怎么了，有什么了不起，就是要让他知道一点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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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高中比大学提前两周开学，本来左佳心里的小算盘是让飞雨陪自己到学校报道，名义上是让飞雨当“棒棒”，实际上是要其他女同学看看自己未来的白马王子。高中是严禁男女同学谈恋爱的，特别是她所在的这所学风一向严谨的重点高中。严谨一词在左佳眼中就是古板的同义词。飞雨起初一口答应下来，因此左佳特地以“独立”的新思想说服父母以后的开学报道就不再需要他们操心，哪知道飞雨到了关键时刻被一帮难兄难友约出去踢球，飞雨推说有事，马上被那些兄弟伙扣了几顶“不够义气”、“重色轻友”的大帽子，吓得飞雨心虚的向左佳打电话请假，飞雨很快地说完请假事由，还没有等左佳回话，马上挂了电话，灰溜溜的跑出去了。左佳气得一时转不过弯来，咬咬牙自己一个人就把东西搬到学校。同宿舍的女生看到左佳一个人，好奇的问道，“左佳，你爸妈没来？”左佳心里不平衡地说，“不要你管。”其他女生相互眨眨眼睛，再也不敢冒犯这位犯怒小公主。

　　左佳和飞雨的父亲原来是高中同学，现在又同是重庆市一家大企业的高层干部，因此两家关系很密切。左佳从小和飞雨一起玩到大。有时一家父母外出，两个小家伙就挤一个被窝。左佳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女孩子，飞雨的那些鬼把戏十个有七个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小的时候，左佳和飞雨经常吵架，气得飞雨直想揍她。左佳不怕飞雨的武力威胁，说要告诉叔叔和阿姨，飞雨无奈，只有答应左佳的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飞雨和同学商量捉田鸡，左佳非要跟着去，男生都嫌带着一个女生是累赘，左佳说如果不同意，又要向老师告密，让大家头痛的不得了。一次放学后，飞雨和几个男生约好去江边游泳，左佳也想去看热闹，几个男生羞羞脸说道，“不害臊，女生看男生洗澡。”左佳咬咬牙说，“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没见过。”几个男生惊愕地看着飞雨，小小男子汉也知道男女有别，飞雨瞬间红了脸，狠狠地盯着左佳说道，“不去了。”不过，左佳也有受大家喜欢的时候，她经常把自己的零食分给飞雨的兄弟们吃，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收买人心。那些小男孩偶尔看到飞雨多了一颗糖就嚷嚷道，“凭什么他要多一颗，我们要少一颗？”左佳瘪瘪嘴，一脸傲气的面对这些普受自己恩惠的野小子们说，“你们又没帮我背书包，不吃拉倒。”

　　左佳独自生着闷气，无聊地在纸上画着圆圈，突然记起曾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这样一篇文章，作者告诉读者可以根据一个人随意描绘的图形推断一个人的性格。左佳的思想走到这里一下断了线，拼命地在那里瞎猜着什么“三角形表示你对爱情很执着还是半途而废”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左佳，请你回答一下我国最早的诗集是什么？”冷不妨，语文老师叫到，全班同学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了左佳身上。左佳还在那里费脑筋地想着那个性格与图形的占卜，没有理会老师的提问。同桌看到老师走近了，赶紧碰了她一下，左佳回过神来，看到全班同学都好奇地看着自己，知道又被老师“将军”了。

　　“左佳，我国最早的诗集是什么？”语文老师重复了问题。他并不想为难左佳，只是想提醒她注意听讲，才开学没几天，左佳的心思总不在教室里。

　　“《诗经》”左佳站起来红着脸回答道。老师走到左佳桌旁，拿起左佳刚才胡乱涂鸦的纸，前后看了看又轻轻放在桌子上，怜爱地注视着左佳，左佳虽说有时很顽皮，甚至还敢在课堂上直接和老师争论问题，但她的学习成绩始终是年级第一，“下课到办公室来一趟。”

　　办公室里，老师语重心长地告诉左佳上课好比做一件事情，要认真负责，对自己负责，对家长负责，切不可用一种懒散的态度对待，人一旦养成三心二意的习惯，迟早会出现很多的僻陋。即或是已经掌握的知识，再学习时肯定会有不少新的收获，我们看待问题、理解问题将更深入一些，这样潜意识里就要比别人更进一步，接着问左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上课时总是心不在焉，现在是高三了，高考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一边，希望左佳能认清形式，端正思想。左佳忙躲闪过老师最后的疑虑，主动承认错误，感谢老师的教诲，强调自己没有发挥好尖子生的带头作用，老师听了这些话，笑着摇摇头，拿这个精明的女孩子还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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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走道里的人声渐渐的稀少了起来，陆续传来关门的声音和匆匆的脚步声，偶尔还有人在往上跑，可能在半途上发现少带了什么。匆匆的开了门，没有多久又匆匆的关了门，然后又是匆匆的下楼声。

　　“快点，李枫，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还没有好吗？”王小丫听到门外的声音，不免有些慌乱，一边往书包里装着书，一边催促着李枫。李枫是寝室里的大美女，或者说是系美女也未必不可，如果要评选校美女，则还需要经过一番实力的拼杀，得到大家的公认才可以摘得这顶引人瞩目的桂冠，方可一笑倾城。

　　才进大学的时候，李枫的虚荣心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第一天上课，就有其他班的男生在教室大声叫喊李枫的名字。一些女生暗自偷笑，另一些女生表面上起着笑，心里却有些忿忿不平。本来容貌这个东西，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玩意儿，一万个人看同一个美女，可能有一万种感想，恰巧第一万零一个人看到这个美女，却来了一个语出惊人的评论：“很一般嘛。”假面的微笑有时是善意的微笑，有时却偷偷孕育着一种女人天性的刻毒。李枫听着那些男生起着哄，也是一种假意的微笑，倏地脸上还起了红晕。要是那些男生能够进入李枫的心里，发现自己并没有占得一席之地，一定会愤愤地变了另一副脸孔，好象皇帝有意宠幸一位妃子，却遭到妃子的拒绝，龙颜立即大怒。好在这些男生都不是孙猴子的后代，也没有孙猴子上天入地的本领，因此无法进入铁扇公主的五脏六腑探个究竟。

　　与李枫相比，王小丫就是那种相貌平平的女生。为了弥补相貌的缺陷，这种大学女生就拼命的钻在书堆里，以优异的成绩为自己争的一席之地。小丫的大学生活严格的遵守着“优秀大学生生活轨迹”——寝室、食堂、教室。每天晚上，寝室里总是小丫最先去教室看书，要是有人比小丫领先，一定会被大家视为怪物、另类。因此，大家也心照不宣的把这个第一让给了小丫。

　　漂亮女生也有漂亮女生多余的负担，比如，梳妆打扮就要比一般女生多用一点心，以使自己的漂亮得以延续。因此，李枫花在这上面的时间自然就要比同寝室其他六位女生总的时间要多。

　　“马上就好，小丫，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缕头发重新扎一下，看起来披头散发的，活象个鬼。”李枫着急的恳请小丫客串一下发廊妹。
　　
　　“那里，那里，我看看，蛮好的，不象鬼，象狐狸精。”小丫正在往背包里装书，为了推脱掉这额外的任务，这一句百分之五十的讨好话，只有走投无路的精明人才具备这样的天分。

　　一句话说的李枫也笑出声来，“死小丫，你才是狐狸精呢。”

　　“快走吧，已经上课了，快走。”小丫连声说着。

　　“恩，就好，就好，你帮我的书装好了没有？”

　　“都装好了，走罢，迟到了。”

　　两人来到教室，互相做了一个鬼脸，不敢从前门进去，因为生理课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指手画脚了，台下坐着全系的一百多名同学，象朝圣的教徒空灵般的注视着黑板。两人只好从教室后门进去。

　　大学课堂的好处就是勤奋的学生可以自由的占有前排的位置，可以看清老师黑板的板书，可以听清老师每一句话，付出的代价就是多吃了一点粉笔灰和老师的唾沫星子。坐在后排的学生大多是那些上课懒得听课的学生，考试的时候到了，就借来女同学的笔记本复印，使得学校里打字复印小店的生意具有明显的周期性，从生理学专业角度分析，属于明显的长周期。

　　两人站在后门。“喂，今天点名没有？”小丫空旷地小声问到。

　　几名男生回头看了看两人，都是一脸的睡意惺忪，由于不知道小丫的问话是泛指还是特指，没有答话。

　　“点了，不过我替你答应了。”一个男生冷冷的说。

　　王小丫纳闷的看了看哪个男生，原来是本班的陈飞雨，难怪只有他一个人懒洋洋地回答。“流氓”王小丫立刻回敬到。这句话一出口，小丫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骂他呢，何况根本没有骂的理由、骂的必要。

　　“小丫，我们到前面去吧。”李枫看了看后面几排都是一些男同学，突然间觉得自己和小丫仿佛孤苦伶仃深入敌军内部，却又和组织失去了联系的地下工作者，茫茫然地绝望。

　　 晚来的同学如果要想坐前排，只有接受前排上进的同学的恩赐，就是前排边上的座位了。两人在第五排的边上坐定，匆匆的拿出书和笔记本，李枫趁着打开文具盒的瞬间，飞快的利用文具盒上自带的小镜子照了一下，还好，李枫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这时，小丫已经一笔一画的顺着老师的讲课在笔记本上写到：“当细胞除极的时候，细胞膜的电位从负值上升到正值，这个过程就叫极化，主要是钠离子快速进入细胞导致的————。”写到这里，小丫扭过头，飞快的往后排看了一下，刚才被自己骂的哪个男生正在专心的看着一本书，反正不是教科书。然后，小丫又认真的继续做着自己的笔记：“快速除极以后，细胞开始复极，复极过程是主要是钾离子介导的————”然后又用红圆珠笔在旁边做了一个三角形的记号，因为生理老师提醒大家这是考试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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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大学生对于学校，恐怕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学校的食堂。一位高年级的师兄为此发表了一篇颇具哲理的檄文《关于五片肉的哲学思考》，大意是这位仁兄一次花了1元钱，打了半份肉，数了数，只有五片肉，平均两毛一片。为此，他特地向家里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向父母询问了肉市的价格，父母的答复是一斤猪肉4元5毛。为此，该位仁兄假设食堂的肉片10克一片，如此，500克猪肉可以切成50片，每片折合人民币9分钱，加上炒菜用的油、小菜等的成本，每片成品肉的成本约1毛5分，剩下的5分就是所谓的“利润”。继续假设这所万人大学每天有8000人要吃浑食，按照每人每天打半份肉、每半份肉5片的标准，全校师生一天要消耗40000片猪肉，乘以前面的利润系数“5分”，学校食堂每天要获利约2000元，一个月要获利至少6万，即学校伙食团每年要通过贩卖肉食的途径从学生身上搜刮近70万元的利润。该位仁兄最后以犀利的语调对大学食堂应该是以获利为原则还是应该以学生身体健康发育为原则进行了深刻的探讨。最后的结论是大学食堂牟取暴利导致学生发育失调，严重阻碍了国家未来栋梁的健康成长，另营养失调是以后多种疾病发生发展的危险因素，若干年后严重地增添国家医疗财政负担，不利于国家卫生事业的发展，是一种明显的只图眼前利于不顾国家利益的行为。

         这位仁兄关于学校食堂牟取“暴利”的调查报告如同马克思发现资本家的剩余价值理论一样曲折和惊心动魄。这篇论文最后被他一口气复印了八份，分别张贴在学校各个食堂的门口，引起一时的轰动。随后，年级老师把这位仁兄叫到办公室进行一番训斥，并委婉的传达，了学校的意思，他的控诉论文严重影响了学校后勤集团在师生中的声誉，要给予一定的处分，首先要进行检讨。该位仁兄在检讨书中深刻的剖析了自己错误思想的根源和丑恶的灵魂，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求接受全校师生的“监督改造”。毕业分配那年，这位师兄被草草发落到一个毫不知名的小医院。不过好歹他也是一条逼上梁山的好汉，三年后考上了中国协和医科大学的研究生，最后在美国加州大学医学院拿到了博士文凭，主攻方向是“精神分裂症的遗传研究”。若干年后，当他回到母校讲学，有好事者在学校的欢迎宴会上提起当年的往事，当年的愤青对曾经的热血似乎早已淡忘，唯有当时的年级老师现在已经爬升到学校××领导笑了一笑。

         虽然如此，大学食堂始终是一个斗争的焦点。 有好事的同学把大学食堂比喻成“天龙八步”：服务态度如“无相神功”；收钱手快如“六脉神剑”；排队走着“凌波微步”；吃多了半生不熟的饭青筋暴露如“易筋经”。

         小丫和李枫并不是那种特别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对食堂的伙食具有极高的耐受性。她们刚排起队，就听到前面起了争执。一名女同学打了一份青椒炒香肠，唠叨了几句，意思是嫌少。炊哥（大学生对炊事员的尊称）看了一眼后面排起的长队，怕引起公愤，无奈，只得又舀了一勺，勺子要临近这位女同学的饭盒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抖落了一大半，最后只剩下一大半的小半，然后呐喊道：“你们这些同学呀，真的是欲火难填。”

         这位炊哥是一位诗人，即兴发挥的恰到好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后面的同学听了，一时忘记了敌我双方斗争的紧迫性，不觉的开怀大笑。小丫和李枫也在暗自偷笑。再纯洁的大学生也比不上幼稚园里的小朋友纯洁， “欲火”的表面意义和引申的含义对经历过高考语文咬文嚼字般训练的大学生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炊哥这次的引用的确达起到妙趣横生的效果，仿佛减少了自己缺斤少两的罪恶。那位女同学听到这句话，脸很快的红了起来，慎言到：“你再乱说些————”，然后满怀愤愤的的走开了。

         在回寝室的路上，李枫突然对小丫低声说道，“小丫，你看那里？”

         只见食堂旁边的草地上，坐着一对学生情侣，男学生正在一勺一勺的给女学生喂饭，中午的阳光撒在两人身上，更增添了一种爱情的美感。两人的亲昵引来了很多人的异样的目光，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无聊。”小丫说到，“快走吧，等会还要打开水的。”然而此刻她的脑海里马上回想起炊哥刚才的那句话“欲火难填”，感觉自己的心慌乱的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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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医科大学是一所十分奇特的大学。全市其他的高校都是男女分住，唯有这所大学是男女混住。比如，一座５层楼高的宿舍，第一、三、四楼住的是男生，二、五楼住的却是女生。正好应了西方国家不知那位学者的话：办公室里适当的男女比例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男女混住也无形中提高了学生的学习效率。　

　　小丫的班上一共有４０名同学，其中女同学１４位，就占据了某宿舍五楼的两间房。平时这两个寝室都不大往来，因为一个寝室是班上的行政中心，另一个寝室是在野党。执政党和在野党是打死也不相往来的。不过好在同学之间的关系并不比得政党的争斗，表面上起码的客气和让步还是有的，这就值得西方的人文社会学者带着放大镜好好研究一番，女性氏族还是比现代的三权分离制度好。

　　有人曾经出了这样一道论述题：如何证明女生寝室是原始社会？
　　答曰：１、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及产品平均分配的基础上——桌凳、脸盆、针线
全都大串联；无论谁家送来吃的都会被哄抢而光，颇有原始communism风范。
　　 ２、有一般等价物——开水票。通常老大借了老二电话卡打个传呼后便喊道：“等会儿还你两张水票！”　　
     ３、木床木柜木盆架——整体上看处于木器时代（夏朝水平），更有甚者，因无锤子，砸钉子用的是一块未经打磨、形体硕大、粗糙不堪的石头（旧石器时代！也充分体现了生产力发展的不平衡状况）。
　　４、一切事务全由女生裁决（当然了，女生寝室嘛！）母系氏族的鼎盛时期。
　　５、群居——这可是人类社会形成的重要标志，不可小视喔。
　　６、有的爱劳动，有的基本不劳动，而劳动是人与猿的分界线。
　　最后把大学女生一直追溯到古猿的时代。这是后话。

　　小丫所在的寝室一共住了7名女生，班干部、年级干部、校学生会干部就占了六个，剩下的一位女同学最后也得到了一个职位——室长，因此是这个班的行政中心之一。剩下的一个行政中心在三楼的一个男生寝室——３０８寝室，其中七位同学，五位是干部，余下的一些干部就洒落在其他几个寝室，或许做为民主的平均，或是做为组织接近群众的样本，要么干脆称为“下乡”。

　　“注意，注意，小郭富城来了。”同寝室的蒋艳笑着说，她是一个小个子的女生，剪一个短发，是班上的团支书，身短手短脚短的，十分逗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关好门，精练地颇象解放时期的妇女干部。

　　“砰——砰——砰，有人在吗？”蒋艳的笑容还没有消散殆尽，就听见小郭富城在叫门了。女生真的是一些神奇的动物，蒋艳明明看到小郭富城走了过来，也要争分夺秒的关好门，让小郭富城经历一场开门的洗礼，方能踏进她们的寝室，以展示女生特有地矜持。

　　“这是上个学期的成绩单，我给你们寝室复印了一份，看完了给对面的寝室。”小郭富城进来说道。小郭富城是班上的学习委员，真名叫郭文，四方脸，中分头，五官长的还算端正，就是皮肤黑了一点，怎么看也不象郭富城。小郭富城这个绰号还是蒋艳最早叫开的，有了第一次，其余的也就默许了，因此，班上的女生有时看到郭文就是宛然一笑，好像纯情的少女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突然间起了羞涩一般。

　　“上个学期我们班的成绩还不错，第一名是王小丫。”小郭富城对着小丫笑了一下， “年级排名还没有出来，不过你肯定在前五名。”

　　“郭文，上学期的《组织学与胚胎学》我们班谁考的最高呀？”李枫问道，她不好意思直接问自己的成绩，因为《组织学与胚胎学》是上期最难考的一门，也是她最担心补考的一门，如果是小丫最高，还可以得到一个奉承的机会，巩固两姊妹的关系。

　　“是——，我看看，哦，对了，是——陈飞雨，92分，也是年级的最高分，他有三科都是年级最高分。”郭文听出了李枫的话外之音，接着叹了一口气说：“还是你们女生厉害，上学期补考的全是男生。”医科大学一直有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学习成绩顶级排名，一定是女生，呈现明显的阴盛阳衰的局面。不过，男生也有自己的一番逻辑，死背书没有什么用处，医学这东西关键还在实践，在于应用，把一个阿Q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听到陈飞雨的名字，李枫就悄声的问小丫：“就是今天上午你骂他流氓的那个男生吧？”小丫点了点头，心想陈飞雨成绩还蛮好的。小丫就又想起上个学期考试的时候，每门课都是陈飞雨最早交卷子。记得有机化学才开考３０分钟，他就匆匆交了卷子。监考老师怜悯的对他说：“同学，做不起的题要慢慢思考，都是上课讲过的内容。”末了，监考老师看了看交上来的卷子，一副怪异的表情，然后说到；“走吧，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小郭富城虽然较其男同学率先得到女同学的亲睐，不过平时也难得到女生寝室来一趟，以免其他眼红的男同学说自己拍女生的马屁。因此，有机会到神仙洞府来一次，就有赖着不愿马上走的意思。公事办完以后，就开始办私事了。

　　“蒋艳，你们女生寝室确实比我们男生寝室干净多了，要不要我搬上来住几天？”郭文嬉皮笑脸的说道。

　　“欢迎的很，不过只有委屈你睡门外边了。”蒋艳一席话说得寝室的其他六位姐妹都笑了。

　　“呵呵，厉害，厉害，不和你说了。对了，支书，已经过了一个学期了，我们男同学感到与你们女同学交流的很不够，班上的气氛也不是很活跃，要不要这学期多组织一些活动。”虽然是“不和你说了”，做了一次狗的郭文最后还是继续和蒋艳说道。

　　“当然可以，现在才开学，大家的学习也不是那么紧张，我们商量商量再说，要不组织大家一次野游怎么样？”一个人的商量有时也代表了其他人的商量，也就容不得其他人的意见了。

　　“好主意，什么时候安排？”得到了王母的圣旨，小郭富城还想借题发挥一下，以充分展示小干部参政议政地权利。可是，突然间，他看到王母和其他几位神仙姐姐一脸的厌倦，有些还用手捂着嘴偷偷得打着呵欠，顿时醍醐灌顶的领悟到耽误神仙们的午休时间了，于是推笑的说道，“那好，我下去给班长说说，这就去。”

　　送走小郭富城后，５０６寝室的女孩子们总算松了一口气。以后，这个寝室的门上就长期张贴的有一张告示：

注意：男同学中午在本寝室逗留时间不得超过１刻钟，晚上１０点以后不得超过半小时。谢谢合作。
　　　５０６全体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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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经过５０６全体女生的公决，决定正式和本班男生３０８寝室建立友好寝室关系。可惜的是，小郭富城在另一个寝室，只好望“女”兴叹了。两大行政中心的成功结合无疑增加了彼此的实力，要知道选学生干部选来选去的都是那么几个现人。学生干部的好处美约其名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其实更重要的是可以增加在老师面前露脸的机会，以获得每年评选三好生、优秀学生干部等的提名机会，为自己的毕业推荐书增添不少的奇光异彩。

　　女生自有一副小算盘。５０６寝室的女生高居五楼，才入学时，大家打开水都挺积极的，开始还争着你帮我打，我帮你打，十分团结友爱，久了也就烦了。特别是重庆这座火炉，到了九、十月份还象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热气不退，有时把开水提上来，早就是一身香汗淋淋。蒋艳看到本楼上不少女生寝室都专门有男生送开水上来，觉得很奇怪，好奇的去探听了一番究竟，另一个寝室的女生悄悄告诉她说这是友好寝室分内的事。所谓友好寝室就是一个男生寝室和女生寝室结为联盟，互相关照、互相爱护，说的难听一点，就是“集体相亲”。这位女生说完，把蒋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一副不屑的样子。

　　蒋艳回到寝室和姐妹们商量了一下，全体女孩子都很满意这样的结局，管它什么相亲不相亲呢，只要有人出劳力，暂时名誉上委屈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于是大家推举代表去和３０８寝室的男生谈判，最后精选了蒋艳、室长和李枫三人。３０８寝室的男生看到三位天使的到来，很是意外。这个寝室的男生早已有了结交友好寝室的愿望，但并不是本班的５０６寝室，他们感到李枫虽美却傲，不好打交道，其他女孩子特别是学习成绩好点的，摆着盛气凌人的架势，俨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为此他们挑选了其他班上的一个女生寝室，虽然这个寝室的女生没有象李枫这样精致的尤物，但是美貌度的总体水平是高于５０６寝室的。

　　蒋艳等三人的到来很让３０８寝室的男生为难，但是为了顾全大局，还是被迫签署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不过，男孩子也有男孩子的狡嘿，他们要求５０６寝室必须给他们洗运动服，至少一周洗一次，承包到个人，一对一，点对点的帮助。

　　友好寝室结交后，首次的庆典就是集体搞了一次迷信活动————请碟仙。３０８的四位男生坚持要看英超联赛，因故缺席了。因为请碟仙需要适当的阴阳搭配，以免阴气过重，请来的鬼送不走上了身就麻烦了，所以特邀了小郭富城参加。约计这次请仙的时间比较长，晚上限制男同学逗留的清规戒律被５０６寝室的女生集体破坏了。

　　郭文用心的画着符，到处写着“死”、“尸”、“鬼”、“坟”、“魂”、“血”、“阴”等一些恶词。蒋艳看了，惊讶道：“郭文，你找死呀，这些不吉利的字容易引来怨鬼的。”

　　郭文一心扑在这项颇具神秘的工作上，头也不抬的说：“请个小鬼不过瘾，要请就请个大鬼来。”

　　做好准备工作，熄了灯，点了蜡烛，十来个人围坐着。这天正巧下雨，有点吹风，窗帘子浮动着，蜡烛的火焰微颤颤地抖动着，好象立即要熄灭，又被一双无形的手小心的呵护着，猛然又爆发出一些火花，熊熊燃烧开去。墙壁上倒映着每个人的憧憧黑影，摇晃着，无形中增添了几分鬼气。

　　小丫和李枫感到有些压抑和紧张，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十来个人的手按捺在碟子上，没有动静。小丫小声的对李枫说，“灵不灵呀？”

　　“不许说话，心要诚，注意力集中。”蒋艳猛然睁开眼招呼到。

　“有病。”小丫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忽然间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碟子移到了自己的方向。是谁在动呢？小丫偷偷地打量着大家，只见大家一脸的肃然，手只是搁在碟子上，好象没有人在用力推碟子。

　　“小丫，快问，碟仙来了。”蒋艳虔诚的脸上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

　　“问，问什么呢？”小丫突然间不知所措。

　　“碟仙，请问小丫的爱情是什么？”李枫看到确实发生了灵异事件，匆忙间把自己准备好的问题强加到小丫身上。不过这个问题使大家都感到兴趣昂然。只见碟子胡乱的在符上转了转，到了一个“千”字前停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呢，大家都感到很困惑。小丫感到自己的手心正在悄悄的出汗，心里实在很憋闷。

　　郭文来了兴趣，“碟仙，我什么时候交桃花运呀？”也不知他这个问题是说给碟仙听呢，还是在提醒５０６寝室的女生，自己还没有女朋友，希望有意者抓紧机会。碟仙最后的答复是：“返”。这也是一个很费脑筋的解答。

　　 “碟仙，请问我以后是先工作呢，还是继续读书呢？”蒋艳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碟子沙沙地在纸上滑动，最后在一个“免”字下停了下来。大家都懂得起这个字的含义，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李枫最后测试了自己的爱情，是一个“完”字，不晓得预示着未来完美的爱情结局，还是一种获而一无所获的惨境，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就自个琢磨开去，也不顾其他同学的死活了。

　　这天晚上的这位碟仙一定是一个脾气很好的鬼仙，十几个同学前前后后一共询问了一大堆问题。有些问题是验证这个碟仙是否算的准，归于回顾性调查；有些问题是预测自己的将来，属于前瞻性研究。大家最厌恶的是郭文，无论他发现哪位同学命不好，总要反反复复问几遍，直到大家都得到较好的宿命为止。全体人马前前后后弄了３个小时，最后终于完成了这次占卜，放过了碟仙，否者这个碟仙也要累得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