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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诗篇作贺礼
[这篇小小的文章绝不仅仅是讲述一件趣事,却包含重要资料,包括“但丁”这个译名的由来,以及我国早期对但丁的译介的一些情况,很有史料价值。——Hemes]
外国人的汉语译名,一开始时翻译家们常常是各行其是,然后才以约定俗成的方式,逐渐得出一个为大家所承认、所接受的写法,都这么使用,避免分歧和误解。
王国维在其著名的《红楼梦评论》(1904年载于《教育世界》)一文中,曾经提到世界名著但丁的《神曲》:“至谓《红楼梦》一书,为作者自道其生平者,其说本于此书第一回‘竟不如我亲见闻的几个女子’一语。信如此说,则唐旦之《天国喜剧》,可谓无独有偶者矣。”
这里,王国维将《神曲》同《红楼梦》相提并论,其着眼点是但丁对贝雅特丽齐的精神恋爱在其创作《神曲》中所施加的重要影响。
文中将但丁译为唐旦,将《神曲》译为《天国喜剧》。
这两部世界名著也真有相似之处: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专门学问(在欧洲是“但丁学”,在中国是“红学”),有许多专家学者在进行着搞不完的研究。
陈独秀曾经写过这么一首诗:
“丹顿裴伦是我师,
才如江海命如丝。
朱弦休为佳人绝,
孤愤酸情欲语谁。”
第一句中的“丹頓”就是“但丁”Dante,而“裴伦”呢则是指的“拜伦”Byron,都与今天通行的写法不同。
最早使用“但丁”这个译名的,也许是与王国维同时代的政治家马君武。1907年1月《复报》上发表了马君武写的一首诗《祝高剑公与何亚希之结婚》(这首诗现在收入《马君武集》,改题作《贺高剑公新婚》)。诗中化用了但丁因贝雅特丽齐而创作《神曲》的典故:
“罗马诗豪说但丁,
世间童孺皆知名。
自言一卷欢神曲,
吾妇烟时披里纯。”
对现代读者来说,最后这一句诗似乎不知所云。其实这后五字为英文‘inspiration'一词之音译,这句诗是说:我之能够写出神曲,全靠了女友给我的灵感啊!
友人新婚,不送红包,而以诗相赠,看来是一代人的时尚。后来,徐志摩与陆小曼新婚时,又有钱稻孙以但丁《新生篇》的译诗为贺。事见《学衡》第72期《编者识》提供的材料:
钱稻孙“又曾译但丁《新生篇》Vita Nova 之一部(为国十五年秋徐志摩与陆小曼女士在北京结婚之贺章),惜其稿已遗失”。
最近出版的《吴宓日记》所载吴宓在徐、陆二人结婚之日(1926年10月3日,星期日)的日记,证实了《学衡》编者的说法:“下午二时半,至北海公园门口,立待久之,Winter 乃与楼君至,遂同入,至董事会,祝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之礼。梁任公主婚,致训辞,晤相识人士极多。又得读钱稻孙所译但丁《新生》二曲Dante's 'Vita Nova'以为贺礼者。”
吴宓对但丁也是甚为推崇,《学衡》第41期就曾刊有他译的美国但丁学家葛兰坚(Grandgent)所作的《神曲》英译本导言——《但丁神曲通论》。因此吴宓和他主编的《学衡》能注意到钱稻孙的但丁译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来源:国柱
[ 本帖最后由 Hermes 于 2006-2-12 20:5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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