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过
1967年8月的某个下午,麦卡勒斯因脑部大出血,昏迷45天,饱受病痛折磨的她再也没有醒来,20世纪的美国失去了这位孤独的猎手。那一年,卡森·麦卡勒斯年仅50岁。
对于我来说,麦卡勒斯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在阅读《心是孤独的猎手》之前,我带着一种期望,一种挑剔的期望———什么样的写作才可以把孤独感表达得充分而透彻?而撇开纷纭的评论,面对文本是最直接的了解方式。
我从辛格和安东尼帕罗斯两个人的暧昧和亲密开始阅读,小镇上的两个聋哑人从何而来是未知的,直到最后他们的真实身份也存在悬疑。辛格也许是谣言所说的工联领导人,也许是受纳粹迫害的犹太人,也许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个普通的聋哑人而已。但这并不重要,所有这些身份都无法解释辛格为什么对着自己开了一枪。只有安东尼帕罗斯的死亡,只有在期待变成了绝望,才能解释这种疯狂。
或许,辛格正是因为拥有了这种爱恋,从而排斥了寂寞,但这爱恋也同时加深了孤独。难道真是最深切的爱也无法改变人类最终极的孤独?———但什么是最深切的爱?是爱恋?还是友情?是崇高而忘我的理想?是宏大而伟岸的梦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定义,但孤独总是无处不在,也无从明确解释,它在闷热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小女孩米克的成长梦想,黑人考普兰德医生的理想,“知道”了却无人倾听的酒鬼杰克·布朗特,隐藏内心的咖啡店老板比夫,甚至因误伤贝贝而走向孤僻的巴伯尔……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孤独的气息。
麦卡勒斯只是不断地呈现。一个又一个片断击中我自有的记忆和感觉:我们一直被朝向某个方向驯化和教育着,我们也一直在多多少少地进行着反抗。心灵离心灵的距离有多远,驯化或反抗的力度就有多大。这种张力甚至布满在任何一个时代,无论时间是1937、1989还是2006,我们的生活本质似乎永远没有改变,似乎可以借鉴书中的那些片断:杰克可以为他的使命逃向另一个小镇,考普兰德医生可以放弃对儿女的期望甚至对所有白人失望,但是,他们是因为理想的破灭?还是因为实现理想的程序本身就存在纰漏?正如可以用卡尔·马克思来命名某些概念,但卡尔·马克思毕竟不是一个终点,也不可能成为终点。
小说的每一节仿佛一个人的内心独白,在这个无名的小镇,在这个看似拥挤和喧闹的世界,所有的声响其实不过衬托着寂寞和冷清。
这就是麦卡勒斯给予我的初步印象。小说不再停留于告诉我们所有人物的来龙去脉,解决孤独的办法只不过是习惯孤独。
来源:北京青年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