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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与荷尔德林(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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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6 02: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海子的大地与天空
——神圣黑夜中走遍大地向远方的诗人

张文飞

海徳格尔在荷尔德林诗的阐释中有一篇文章的题目是:“荷尔德林的大地与天空”。在我未读完海子诗全编文论部分时,我已感受到海子诗里带有荷尔德林色彩的“大地与天空”。

有感于两位诗人生命的悲剧:一位英年早逝,在铁轨上残酷地结束了一生;一位正值盛年时精神迷乱。他们之间,一定有相通的灵性与气质吧。当我读到海子所写/我所喜爱的诗人荷尔德林,不禁激动、感叹、唏嘘不已。两位诗人相似、相融的气质,他们的大地与天空紧紧抓住了我的视线。

海子远离种种喧嚣,怀着执着的理想在默默地挖掘。他融入了个人对这个时代的独立观察、体验和思考。“泥土的光明与黑暗,温情与严酷化作他生命的本质。化作他出类拔萃、检约流畅又铿锵的诗歌语言,仿佛沉默的大地为了说话而一把抓住了他,把他变成了大地的嗓子。”海子生长在农村,他更懂得土地,土地内部的神秘力量,土地与人,土地与天空的关系。土地炼化成他的质朴单纯,又给予了他黑暗和深沉。他那么亲近它,以至死后还想栖居在故乡的菜园地头,和土地永远融为一体。

大地

大地有两种性格:丑恶、芳香。丑恶的大地腐败,流着鲜血。芳香的土地才是栖居与生命之地。正因为自身处于这样一种矛盾,所以大地是尴尬的。大地尴尬的原因是:不死、丰富、无力、沉寂。永无所为而期待有所为,被动地承受。(/太阳土地篇第十一章/)婆罗门女儿到处遭遇祸害,几次进入坟墓又终不能死去,而她的活着永远带来灾难。她被摆弄、她无力、她麻木,然而她始终不死,永远不死。“这女人就是,大地的处境”。

人像麦子一样,超出土地外又回归土地。先长出土地,吸取土地的滋养,死后又作为它的构成部分。人是大地骚动的部分,因为有了人,大地承载着太多的欲望。海子的诗中不断言说“腐败的大地”,“麦子是土地的头发,头发里藏着欲望和痛苦”。麦子被耕种和收割了千次万次,正如依赖土地、滋养土地的一代神的子孙的命运。(太阳土地篇第二章原始力)

丰收的女祖先

大地幻觉的丰收

腐败的土地

这时响起

令人恐怖的

丰收的鼓


鼓,嘣嘣地响了

内陆深处巨大的鼓

渴望的鼓啊------


大地微微颤动

我为何至今依然痛苦

我的血和欲望之王



我为何至今依然痛苦

擂起我们流血的鼓面

滋生玉米 腐败的土地 变乱的太阳

鼓 节奏打击死亡快慰欲望

人的处境,人的欲望就是那面鼓、流血的鼓、内陆深处的鼓。鼓在战场上的特性在于:它不是直接的武器,但它总用鼓声表达战胜的欲望,成为促进人战斗的拨动力,造成心理上期盼和等待的焦急,感觉的失衡。一种稍纵即逝的音乐性的东西神奇地左右内心。设想一面鼓,它不发声的时候,凝聚了仿佛是古老的寂静。当它被击响,连大地也“微微颤动”,所以“鼓/节奏/打击/死亡/快慰/欲望”。欲望是大地的黑夜。“

黑夜从大地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丰收后荒凉的大地/黑夜从你内部上升”。欲望被满足(确切说部分满足后),大地进入了空虚和沉寂。如同芒克/没有时间的时间所描绘的那种境况:不再有记忆/也不再有思想/不再期待/也不再希望。生命也只剩下了这迟早被耗尽的本能和欲望。

时刻操持鼓槌的,是大地上荒凉的人类。海子是荒凉人类的代表,人类处于他设想的境界的中心。“通过荒凉、冷寂来反衬他内心情感的炽热似火,反复渲染强化了诗人主体与事物客体在情感方向的冲突与反差,诗的内在张力由此而来凸现。”海子是大地上孤傲的人类———“人类,你这充满香气的肮脏的纸/天空无法触摸到我手中这张肮脏的纸/这就是我的胜利?”。

大地,对于人类有多重属性。它首先是荒凉人类的承载者。大地不仅是人类永恒的栖居之地,它也为短暂的人生提供生命的价值所在,即荷尔德林所说,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之上。海子对大地深怀感情。大地对于他,不只是一般的栖居之地,还是精神上难以割舍的故乡。他能够感觉到大地的呼吸与思想。有一首诗这样一来写道:

故乡的夜晚醉倒在地

在蓝色的月光下

飞翔的是我

感觉到心脏,一颗光芒四射的星辰

醉倒在地,头举着王冠

头举着五月的麦地

举着故乡晕眩的屋顶

或是星空,醉倒在大地上

大地,你先我而醉

你阴郁的面容先我而醉

我要扶住你大地

这首诗描绘了海子和大地的亲密关系,仿佛一对好兄弟相对痛饮。大地人化了,彼此在夜晚对着另一客体——繁星满天的夜空。这里近似辛弃疾词中的意境: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定如是。青山与我,大地与海字相向忘言。大概因为这种交流的通畅,海子与大地心有灵犀。于是海子的诗中有一种不可抑止的内在情绪的欢乐。这中欢乐情绪的典型代表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第一部分的短诗中。海子细致地写桃花、海水、夏夜星光、五月。海子心中盛满了夏夜平静、温暖的感觉。他和大地一起等待澄明神性的回归。神与人相隔如两条平行直线。日出日落,月升月降,等待的日子漫漫无边,大地也没有了边缘和尽头。有限的生命有了荒凉感。神什么时侯降临?

天空的门

紧紧地关着

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

没有人上来也没有人下去

人似乎永久被抛弃,成了“在太阳下/荒凉的人类”。内在的渴望驱使诗人主动寻找。他仰望上天,自然遇到阳光,穿破云层直泻而下。抚摸大地,滋润万物的光。仿佛是神对大地的抚摸。“孩子们,听见了吗/这降临到大地上后/你们听到的第一个/属于大地也属于天空/的声音:孩子们,听见了吗囚禁在路途遥远的车上,那是太阳/太阳。

神性之根

天空为真理之所在,神意的栖居地,光是从那里来的,从天空上射下来的。

天空无疑是海子想望的福地。相对于大地的昏浊、黑暗欲望、腐败,天空为澄明、光亮、宁静与健康。虽然一清一浊,泾渭分明但诗人离不了大地。作为诗人兄弟,诗人的肉体、精神的承载者,大地是诗人向天空歌喊的基础。土地的死亡力正是诗歌。土地是“上帝脱落的羊毛囚禁在路途遥远的车上/原始的生命囚禁在路途遥远的车上/故乡领着饥饿 仿佛一只羔羊/酷律:刻在羊皮上 我是诗歌”。罪饿肮脏的土地上产生了刻在羊皮上的诗歌。这样看来,诗歌是得救的外在表现:“是为了远方的真情?而盲目上路/奥秘从灰烬中站起脱下了过去的丑陋/道 从灰烬中站起脱下了过去的诗歌/过去的诗歌是永久的炊烟升起在亲切的泥土上/如今的诗歌是饥饿的节奏”。是本世纪的饥饿仪式,诗人所等待瓣神性不是宗教意义上的,它如同春天万物复苏的生命力,本世纪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世纪:正在没落的祖国、自然和人。没落是饥饿的成因,这没落源于绝境:60年代中叶“文化大革命”的经历和记忆,近百年中国人振兴国运的忧患意识,加上进入80年代以来逐渐逼近和显示的世纪末的悲凉感,再加之海子敏锐的内地他感受了人与人、人与世界更多的荒谬和苦楚。体现愈深,愈是渴望,也就愈是绝望。

这里想说明一下,海子神性的执着并不是世俗所说宗教的迷狂,海子诗中所体现的神性,有多重意义:

第一是诗歌本身的神性,首先在于操持诗歌的主体即人的神性,作为诗人,海子有一种骄傲,他探寻到土地内部的秘密。为土地神圣的使者,他接受牺牲和使命,正如诗中所定的他和土地的这样一种紧密联系:秋天如同我扶着腰安睡如地……寻找内心和土地,才是男人和秘密。

海子的土地纵然有千般座朽,万般罪恶,但他为它感动,甘心担当寻找神谕,仰望天空的职责,他同情土垢黑暗,愿做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太阳、土地篇、第五歌咏》中,他用浪漫主义的代表雪菜之口说:

大地 你为何歌唱和怀你为何因万物和谐成痛苦

叫内心的黑暗抓住了火种

人民感动了我

人民感动的我

灵魂的幻象丛生

一只摔打大地的鼓上盘坐万物

“叫内心的黑暗抓住了火种”,既可理解为大地在绝望的黑暗中抓住了诗人这一火种,又可理解为诗人在对大地失望的黑暗中抓住了使命这一火种,荷尔德林曾反复强调诗人,先和和祭司的亲缘性,鉴于神圣的共同点,展望未来时诗人是先知,回顾过去诗人为祭司。在《面包和酒》中荷尔德林说明诗人的作用:

……在贫乡的时代诗人何用,

但是你说,他们如酒神的神圣祭司,

在神圣之夜巡遍一个个国土。

所以,对诗人来说,他的神圣来自于领司秘密的聪颖,来自于庄严的职责,诗人是探某种语言的神灵使者而诗歌在在艺术领域类的独特也构成了它的神性,诗歌的神性来自于它原在创造力,原在的生命力,诗歌不是进化的,正如马克思所说,希腊的神话在我们是不可企及的艺术高峰,同样道理,远古诗经的时代不能达到唐诗的纯熟。艾略特在他的《传统与个人才能》中也提到到艺术从来不是进化的,诗歌中总有情境,意象、词句结合之外的超然力。这种不进化的,一成不变的东西就是原在性,就是诗歌的神性,诗人在世纪末要把这“永恒”昭示于同时代的。

诗歌来源大地,谢冤提到:诗歌来处大地,而不是来自知识、写作的“在世界中”乃是一种常识,乃是诗歌的一个最基本的出发点,诗歌不是知识,神学修辞学、读后感,真正的诗歌只是诗歌,诗歌是第一性的,是最直接的智慧,诗歌之光直指人性,诗歌它闪现的光芒是原始的第一性的。

诗歌是“在途中”的艺术,它如同我们朝圣的道路上唱的赞歌是敲打希望之门的手掌。

第二为自然之神性,月光是理性的象征,冷静地洞照一切。这些好比是把握全局的英雄。总是在喧嚣之后给以宁静。这些理性之光是人类的智慧。茨威格描写智者的书便叫做《人类的群星闪耀时》而和谐的神性明显存在于中国古代圣贤能对社会世俗的看法,如老子、孔子。其实他们的治国“在好的诗歌中我们领司到存在的本真、重新回到开始。是要越遗忘返回存在之乡的语言”运动。理想便是朝向神性,在大地上建设无人合一的诗意栖居的艺术化的人生世界,只可惜数千年来我们尚未彻底领会。世俗的和谐在于消除理性带来的空虚和漂渺。黑夜中走遍大地去运方的滋味是痛苦的,孤独与迷惘相继产生因为天空遥不可及,没有土地的深厚,也不能纯粹超脱,天根的飘泊感,对未来的迷惘。不仅是要到天空的诗人。也是这一代人的处境。

老虎抱着琴,在山下哭

现代人,一只焦黄的老虎

山上狂风怒号

我们已丧失了土地

那是粗糙的北方

替代土地的是一种短暂而抽苗的欲望

一切的故事都已讲完

肤浅的欲望 玩具般的欲望

但是人性中自然有一种寻找家园的冲动,离开土地的现代人怀着乡愁的冲动寻找故乡,在人心目中,故乡和天空几乎具有同亲友的神性。故乡为每个人所经历的,并在记忆中留下了痕迹,故乡为可接近的。而天空空空荡荡,不能达到。所以诗人要寻找的天空。便用大地上神圣的故乡来代替了。

“我们从一个自然之域,林泉的故乡,来到另一个同样的原始之域。”在海子看来,故乡充满希望,海子的乡愁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乡愁,他的乡愁是哲理的。是诺瓦利斯式的乡愁(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寻找家园)。故乡切近于源头和本源的原位,返乡就是返回本源近旁。故乡不仅是我们生活过的地方,也是生命中存在的最原始的东西。我们亲切熟悉的故乡近在咫尺,我们能通过交通工具到达。但此故乡非彼故乡,地理上的到达不是真正的到达。你在地理上的故乡中找不到梦寐以求的。正如荷尔德林诗中所说‘难以赢获,那锁闭的故乡’。真正的代表神性天空的故乡在远方,荷尔德林海德尔堡中写道:

令人神往的远方照进

我置身的群山之间……

海子说:诗和远方一样,诗和远方一样,远方给予了希望,诗人要往远方寻找故乡——《盲诗人》

这是出生之地,家乡的土地。

你的寻访之地搂在咫尺,呈现在你的眼前。

那是因为漂泊者已儿子似地伫立在波涛拍击的门槛,眼望着你,用歌声

为你寻找芳名,幸福的林道!

这是故国的一道好客之门,走过这道门,远处风光更迷人。

那儿蔚为奇观,像匹神奇的野马……

远方故乡是哪种地貌?海子为故乡选择具体的大地形态,在平原,在海,丘陵,湖泊沙漠……中,海子选择了山,山,神境之山,在西方有众神居住奥林匹斯山的神话,山在中国更是仙境,西王母居昆仑山,海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山是高人归隐的去处,在海子心中则代表圣境,在一些短诗中他断断续续地写道:

回到我们的山上

荒凉高原上众神的火光

理想但是朝向神性,在大地上建设天人合一的诗意栖居的艺术化的人生世界只可惜数千年来我们尚未彻底领会。世俗的和谐在于消除理性带来的空虚和漂渺。

第三,神性来自美的情感,这些美的情感包括:对故乡的眷念,对希望的憧憬,对大地与天空的感动,神性的天空要抚摸这个世界。

最根本的是,我们能想象神性,感受神性,却不能看到神性的根在何处,“在行为动作之外存在一种精神,一位神在世,但却一种更有生机的超然于必需之上的关系中,人与周围的环境一起处于这种关系之上”,⑤但我们找不到神性,在自己身上找不到,在别人身上找不到,在周围的环境中也找不到,我的以人的方式劳作,何以拥有一个共同的神性,看不清,看不透,海子有了迷惑,“檀昏常存弧形的天空/让大地上布满哀伤的村庄。”

什么是神?……

什么是神?不清楚,而他那天空的表情却那么丰富,闪电便是某一位神的愤怒,越是看不透的东西……越显得生疏。而雷霆则是神的荣誉,对永生的热爱。像我们的财富一样。神“他那天空的表情”泄露了根的秘密,海子上路,循着蛛丝马迹向天空寻找。

天空

海子从腐败的泥土中站立,海子说“我是一条紫色的土地的鞭痕”,海子是大寺上寻梦的孤独个人海子的孤独是他要建立与世界,历史、文化和思想,甚至与他人关系的空白阶段,是外在思维的裂缝间,欲望和神性将海子的形象突出来。他真诚、觉着、坚韧执着,又有着百折不回的清醒。诗人所处的境遇用他的诗来说便是:我,以及其他的证人/我和过去,隔着黑色的土地。/我和未来,隔着无声的空气。站立起来的所见是什么:八月逝去山峦清晰/河水平滑起伏/此刻才见天空/天空过往日天空高过日,足见接触之艰难。而已从土地中走出,已出发。身体感到上下的虚无的寒冷:

我把天空和大地扫干干净净

归还给一个陌不相识的人

我空荡荡的大地和天空

是上卷和下卷合成一本的圣书,是我重又劈开的肢体

流着雨雪,泪水在二月

当众人齐集河畔高声歌唱生活

我定回孤独返回空无一人的山恋

海子为这一发现欣喜若狂,他一度抵达了神山,感到幸福与欢畅:

时间的尘土 抱着我

在火红的山冈上跳跃

他觉得希望在于此,可以在山顶点一堆火。好比古人的烽火台,向天空要求神谕,于是诗人高喊带火者,上山来!仿佛人间别有洞天,故乡绝妙的殿堂,从前大地赋予的希望之火,可以在这里保存,但站在山冈没有发现圣迹。山再高也难触模天空,在山顶海子确实感到了渺小。

山冈上天空望不到边

山冈上天空这样明亮

从山冈上寻找神性,这是一种愈来愈孤独的自我攀高。即高空之物向至高之物的自我攀高。山冈在这里成了大地最远的使者,再往何处去继续往前吧,那应该朝着什么方向。归来吗?那么诗人又带回多少收获呢?诗人感到绝望:

远方除了摇远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更加自由

我是天空上飞过的

天空黑下来,让我来到草原

其实,土地与天空又有什么两样?海德格尔在《荷尔德林的大地与天空中说》:作为天国要素的构造,大地庇护并且承荷着神圣者,亦即神之领域。大地之为大地。仅仅是作为天空的大地。而天空之为天空,只是由于天空高屋建瓴地对大地产生作用……大地和天空以及在神圣者中遮蔽着的诸神,所有这一切,对于诗人寂静而欢乐的音调来说,都是在源始地涌现出来的自然整体中当前化的。自然在一种特殊的光中对诗人显现出来。⑥海子追求的历程正可用《长恨歌》中的句子来形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他的愤怒无奈又苍凉——《太阳·杀式》

我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

那里水土全失 寸划不生

大地是空空的坟场

死去的全是好人

天空像倒塌的殿堂

支撑天空的是我弯内的脊梁

我把天空还给天空

死亡是一种幸福

我想这种寻求而无所遇。使海子觉得他已走到了人类的尽头。山冈就是人类尽头的悬崖所在海子于是绝望,海子的大地与天空太寂静。以常人的眼光看,大地与天空不是好好的吗?以常人的眼光看,海子的探寻是否价值呢?日常生活与思想发生的矛盾。诗在这个讲经济效益,讲科学的时代,已退居为一种边缘化的地位,而海子之类的诗人却始终以为自己是调照人类的太阳,自己是中心。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反差。边缘的事实与中心的思想的反差,沉溺于后的海子不得不成为悲剧,海子发现大地的火种,当这火种被层层剥离,从天容到故乡,到远方,到山上,连续追问的结果使火种灭绝,从黑暗中出走的海子重新陷入明亮的黑暗,如黑格尔所说在纯粹的光明中,如同在纯粹的黑夜中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海子与大地与天空

照片上的海子依靠大地,神秘庄严地仰望天空,这姿势表明了海子的立场。在神圣黑夜巡遍大地,从远方归来后,他明晰了大地与天空的关系,对于大地,即使是空荡荡的天空也是它的希望,对于大地,天空永远是宁静的原初,人类文明的重载一旦让大地感到疼痛,就会产生向天空救助的愿望——“惊悸的大地 痛苦的叫着 向天空飞去”。而土进天空的厚重的影子,是悬在空中的黑暗,天空一方面要敞开,泻露大片的光抚摸大地,另一方面又永久地保持距离,天神原意观看,但不原意下来。

海子立场的象征是麦子,麦子是大地的嘴巴,麦子是海子思想的锋芒。麦子是天地之间探寻的宝剑。麦子的特点是扎根大地、直指天空。它的根须利用大地一切腐朽的芳香的养料,它的成长接受了人类的恩情。它成熟的形态是直立向上,正视天空。只要有人的耕耘,它年复一年地生和,就像一个一次次重复地感情的诗人,1987年的短诗《麦地与诗人》详细言说麦子与诗人内在的愿望,这首诗分[询问]与[答复]两节节。在[询问]中海子对麦地,这么一个承载他希望的事物充满面了感激之情。

在青麦地上跑着

雪和太阳的光芒

诗人,你无力偿还

麦地和光芒的情义

一种愿望

一种善良

你无力偿还

于是,麦子,麦地就算是大地,天空,诗人三者调和的中介,麦子既联系大地与天空,又包纳了诗人的一颗质问的痛苦的心

麦地

神秘的质问者啊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麦地啊,人类的痛苦

是他放射的诗歌和光芒

人类的精神财富,正是痛苦之源,海子做了一个诗人,从大地的原始存在中涌起,又在广阔的土地中收缩为火。成为神性栖居之地,他在天空中探寻“一盏真理的灯/照亮四季循环中古老的悔恨。他做了神圣黑夜中走遍大地走向远方的诗人。

以上就是我所理解到的海子的大地与天空。

参考书目

海子著 西川编《海子诗全编》上海三联书店 1997年出版

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孙周兴译 商务印书馆 2001年出版

荷尔德林《荷尔德林文集》 戴晖译 商务印书馆 1999年出版

洪子诚、刘登翰《中国当代新诗史》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3年出版

杨克编《中国新诗年鉴》花城出版社 1999年版

《当代》2001年第一期西川《答西班牙(虚构)杂志四问》人民文学出版社

P185

注:

① 海子著 西川编《海子诗全编》上海三联 1997年版。

② ④荷尔德林《荷尔德林文集》商务印书馆1999年出版 P459、P466

③ 黄晋凯、张秉真、杨恒达主编《未来主义、意象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9年出

⑤⑥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商务印书馆2000年出版

[ 本帖最后由 诸神的复活 于 2006-6-16 02: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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