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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在刚读了几页薄伽丘之后,我万分惊讶地感到一种巨大的解脱。用玛丽娜•凡•苏兰的话来说,感觉开始唤醒了未加使用的四肢。我很快复活了。
薄伽丘是一个欢快的作者,也是个讽刺的作者。他的作品里有某种他所相信的东西,某种读者一眼可见的东西,但他却处理得尊贵而含蓄,仿佛它是个秘密。
……在薄伽丘那里,性爱是意愿和欲望,而不是引诱。女人是主角。薄伽丘是个想激励他的读者去实践他们的自由的寓言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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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不光彩的和无法无天的事件,在叙述时既没有带任何评判,也没有表示任何震惊,反倒是兴味盎然地专注于诡计和阴谋的细节,就好像谋杀和绑架不过是技术问题。
……
薄伽丘拒绝把女人分成贞女和娼妇的那种教会式分类,而是赞美那种情欲盎然、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女人。
……也许导致《十日谈》从开始直至维多利亚时期一再被禁或检查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所谓这本书的不敬和对私通的赞美,而是因为薄伽丘坚持认为女性在性爱方面的热情更甚。薄伽丘或许是惟一一贯性地赞美女性更大的性能力的伟大的男性作家。
……通过坚持性爱主要是快乐而不是权力,薄伽丘颠覆了我们对这个问题所抱的最庄严的观念。在他的故事里,性爱可以夷平最令人敬畏的社会分界。出身高贵的女人和仆从、马僮做爱,然后以挑战的口吻和他们看管严厉的丈夫说话。薄伽丘一点也不愚蠢:他故事里的妇女保持着她们的社会地位和体面。但在公开的社会层面下,健康而年轻的身体所拥有的那种自然的优越较之于贵族的地位和富有更吸引人。自然的一切所坚持的是在性爱口味上的恰当配对。这是对两性关系古老而标准的(也即地中海文化的)看法,这是一个人人会赢的游戏,除了那些不愿意玩的人之外。我们又回到了很久以前被逐出的乐园。
……他[薄伽丘]具备了优雅和出人意料的突发力量,从他庄重、可爱但快速的行进的句子那种丝一般光滑的流动中,坚硬的核心弹跃而出,透彻感性。
——大卫•丹比《伟大的书》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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