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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之美与道德之善 ——王尔德《道连·格雷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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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2 20: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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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的宗旨是展示艺术本身,同时把艺术家隐藏起来,奥斯卡·王尔德如是说。王尔德是十九世纪末唯美主义的代表,在其诸多堪称“唯美”主义的文学作品中,以小说《道连·格雷的画像》和戏剧《莎乐美》最有代表性。小说《画像》内容精彩,寓意深刻。本文试图从文学与艺术的角度,对其中所蕴涵的艺术与现实、模仿与真实等的意象进行解读。无疑,这是一种可写式的“误读”,或许王尔德早已对其作品所要遭受的“误读”有所准备,因此,他在前言自序中写道:“对一件艺术品的看法不一。说明这作品新颖、复杂、重要。”《画像》,正是如其所言的此类作品。

  小说文本中有两个道连·格雷,第一个是仿佛用象牙和玫瑰花瓣做成的,有着阿多尼斯一样的美丽容貌的少年,一个则是充满神秘的道连·格雷的画像。后者象征着永恒的艺术,而前者则是与艺术相对应的现实。而在文本中,画像中的道连和现实中在道连曾一度被“调换”。画像成为道连生活中的灵魂之镜,无时无刻不反映道连的所做所为,而且将岁月流逝的印记也一并记录其中。生活中的道连一度“永驻青春”,正因为如此,他才肆无忌惮地沿着亨利勋爵所倡导的方式去生活。王尔德认为不是艺术反映生活,而是生活反映艺术。我们不妨说,他的艺术观和柏拉图的理念观有很大的相似性。

  柏拉图认为现实世界是对理念世界的模仿,而诗(艺术)是对生活的模仿。因此艺术也就是对理念的模仿的模仿,所以更加的不真实。这似乎与王尔德和唯美主义倡导的“为艺术而艺术”,“艺术没有道德取向”,等观点大相径庭。但如果我们从“理念”的特征来看,其与王尔德所倡导的“艺术”,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在柏拉图看来,理念是一种抽象的原型存在,并且这种抽象的“原型”是完美无缺的。而对其模仿而创造出来的现实世界,却因为“只是近似真实的东西”,而存在着缺陷。

  唯美主义和王尔德所说的“艺术”,其实就是不同于现实世界的一种美。而这种美,是对现实世界的缺陷和苦难之克服和超越。唯美主义中的“美”,其实也是一种抽象的完美的原型,其和理念,只不过是同一存在的不同表述而已。实质上都是一种理想化的“存在”,无论是柏拉图,还是王尔德,都是以各自的方式去寻求一种超越现实的理想的“在”,柏拉图采取的是哲学的“思”,而王尔德则借助于艺术的“诗”。

  可以说,他们都是德里达所说的“逻各斯”中心主义者。在柏拉图的哲学观中,称之为理念,在王尔德的艺术观中则称为美。柏拉图的理念,偏重于善和道德,因为他是站在“理想国”的城邦统治者的立场之上。而王尔德认为美并不关乎道德,而是应超越于善与恶之上,他显然是站在艺术的角度上。



  因此,他认为“艺术家没有道德取向,如有,那是不可原谅的风格的矫饰。”在王尔德的《画像》中,美的象征,就是道连的画像。画像曾一度为道连的灵魂和内心变化的显示者。

  但最后,画像恢复了本来的状态,即美战胜了丑。画像对道连所起的是一种镜像的功能,艺术成为生活的“反映”,整个文本几乎都在诠释这一“现实主义”的观点。而文本却在最后又将这一“颠倒”的事实扭转过来,从而表达了他的唯美主义观点。

  王尔德在阐释他的“美”的观点时,就曾提起过柏拉图的理念,“在那儿,就像一股清风从高地上带来健康一样,作为艺术之魂的美就呈现于感官之前,孩子们的灵魂不知不觉地,逐步被引向一个与知识和聪明相和谐的境界。”他所指的就是“柏拉图的完美城市”,也就是理念中的原型城市。他所向往的美,可以说深受柏拉图理念论的影响。

  王尔德又说,“在这动荡和纷乱的时代,在这纷争和绝望的可怕时刻,只有美的无忧殿堂,可以使人忘却、使人欢乐,我们不去往美的殿堂还能去往何方呢?”美的殿堂无非就是他和唯美主义者的又一个“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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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文本中,道连爱上了一个叫西比尔的戏剧演员,而道连之所以爱上她,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的表演艺术。而西比尔只懂得表演,对生活和爱情一无所知。在道连的眼中,她是艺术中人物的化身,他爱的其实不是真实的西比尔,而是她饰演的角色。道连从西比尔的演出中,感受到一种艺术之美,这使他热泪盈眶。原因在于“她集世上所有的女主角于一身,她并不只是个体。”道连为之热泪盈眶的,是西比尔所扮演的莎剧《皆大欢喜》中的罗瑟琳,《辛白林》中的伊摩琴,《哈姆雷特》中的奥菲丽娅。道连为之倾倒的是虚构中的艺术形象,而西比尔之所以表演的惟妙惟肖,是因为她除了戏剧,根本不了解生活和爱情。道连一直把她看作剧中的人物,而她却对人生一无所知,她甚至不是她自己。正如文本中所说:“今晚她演伊摩琴,”“明晚她演朱丽叶”,当亨利问道连什么时候她才是西比尔的时候,道连答到:“永远不可能是。”

  在文本中,西比尔就是远离生活的艺术形象的化身。而当西比尔爱上道连时,她开始从戏剧的梦幻中醒来。在文本中西比尔对道连说:“在认识你之前,演出是我惟一的现实生活,我只生活在剧院里,我想那都是事实……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透了自己一直参与的无聊演出,看出了它的空洞、虚假和愚蠢。”

  正是因为她认识到了艺术的虚构性,“意识到我的台词是不真实的,不是我的话,不是我要说的话,你给我带来了更高尚的东西,一切艺术都不过是它的影子。”因此,她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地表演。她的转变,就是由虚构的艺术向现实的生活的转变。但这并没有给她带来爱情,因为道连爱的是艺术。换言之,是西比尔表演的形象,西比尔在他的眼中简直是个天生的艺术家。而西比尔的“觉醒”,使她对戏剧表演没有了兴趣,正如她对道连所说:“对我来说,你胜过一切艺术。既然如此,我与戏中的傀儡又有什么关系呢!今晚一上台,我不明白怎么会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我原以为会非常出色。但发觉自己无能为力。”她因为认识到了现实中的爱情,对艺术中虚构的爱情有了清醒的认识,进而背弃了艺术,转向现实。但是,这却让她失去了爱情。因为她只有作为艺术表演中的人物时,才为道连所爱。而当她成为真正的自己时,即西比尔,而不是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人物,道雷对她的爱情就消失了。



  道连说道:“我爱你是因为你了不起,因为你有天分,有才智,因为你实现了伟大诗人的梦想,赋予艺术的影子以形式和内容,可是你把这一切都丢掉了……现在你对我毫无意义……失去了艺术,你一无是处。”道连对艺术理想的破灭,也导致了西比尔对爱情的绝望,她离开了刚刚认识到的现实世界。或许,她本来就应该生活在艺术世界之中,现实扼杀了艺术,反过来她对艺术的背离让她失去了爱情。王尔德认为“生活模仿艺术甚于艺术模仿生活”西比尔也像她所饰演的莎士比亚戏剧中的悲剧女主人公一样,为爱情的幻灭而死。完成了她最后的一次爱情艺术。

  西比尔的悲剧在于她将生活看的高于艺术,她曾对爱情有过浪漫的幻想。她虽然认识到了现实生活,但并没有真正摆脱戏剧的浪漫因素影响,没有意识到道连迷人外表下的自私和冷酷。西比尔之死在于她从艺术世界转向现实世界,因为王尔德认为“一切坏的艺术都是返归生活和自然造成的,并且是将生活与自然上升到理想的结果。”作为艺术形象化身的西比尔背离了艺术,并且将生活上升到理想,所以才导致艺术的损坏和现实爱情的破灭。当她不再具有艺术的特征时,她自然要消失。这正是王尔德艺术和现实不能共存的艺术理念在文本中的投射。

  文本中写道:“这位姑娘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所以她并没有真正的死去,对你来说,她至少是一个梦,一个游荡于莎士比亚戏剧,使之更为动人的幽灵,一支使莎剧音乐更加欢快醇厚的芦笛。”“她一接触现实生活,就把现实生活给毁了,同时现实生活也毁了她,她便因此而消遁。”在王尔德的《画像》中,无论是叙事的情节,还是人物的语言,都蕴涵着他关于理想与现实,美与丑的对照等主题和理念。既有部分的情节暗示,又有贯穿于文本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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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本中处处都交织着现实与理想,艺术与真实的对话。无论是优美的画像、纯真的美貌少年、以艺术为生命的画家霍尔华德,还是生活在戏剧中的少女西比尔,都在这种对话中象征或隐喻着艺术的意象。而文本中的主人公道连·格雷,则是以一种双重映像出现的。霍尔华德是艺术家和作者的化身,在他的眼里,艺术就是美,艺术高于一切,他是王尔德及其唯美主义艺术观的显现者。但是在文本中,他并不抽象。

  霍尔华德说:“每一幅用感情画出来的画像,画的是艺术家不是模特,模特儿不过是偶然介入的。是一种诱因,画家在彩色的画布上所揭下的不是模特儿,而是画家本人,我不愿拿这画去展出,是因为它暴露了我自己心灵的秘密”。其实画家只是注重道连·格雷的形式,也可以说他的美的瞬间显现。“他的人格向我启迪了一种全新的艺术形式,一种崭新的艺术风格。”艺术的价值在于将飘忽不定、瞬息万变的现实世界中的闪光瞬间,用相对固定的形式凝定下来。而绘画正是把那最美的意象用艺术形式表现出来的一种方式。画家作品中的画像是作者的理想的投射,正如书中所说:“因为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在画像中表露了一种奇怪的艺术崇拜。画像里,我自己的东西太多了,哈利——我自己的东西太多了。”


  无论是画像,艺术家,还是作家,在作品中表现的无非是自己的思想情感和意象。而作品的内容,只是他表达或显现自我的形式。因此,与其说霍尔华德画的是道连·格雷,不如说是他理想中的完美人格。他代表的是艺术家,而画像则象征着艺术和理想。而他的朋友亨利勋爵,代表着和艺术相对的现实。而道连在他的影响和教导下,逐渐的“异化”。与画家在为其画像时的人格逐渐的疏离,最后蜕变为一个自我主义者。尽管道连在外表,即形式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在精神实质上却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当然这一切都表现在画像的变化上。

  道连在看到画家为他所作的画像后,先是恍然大悟似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美貌,而后由亨利关于青春短暂的话,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随着时光流逝而变老后的丑陋不堪。他因此希望“要是永远年青的是我,而变老的是画像多好!为了这个目的——为了这个目的——我什么都愿意给!是的,我愿意献出世上的一切。我愿意拿我的灵魂交换。”王尔德在文本中重复了原型的母题,我们可以想到欧洲文学史上最负盛名的诗剧——歌德的《浮士德》。年老的浮士德博士与魔鬼魔菲斯特用灵魂做交易,让后者满足他的一切欲望。而魔菲斯特果然使他重返青春,并用自己的魔法让浮士德上天入地,不断地满足其愿望。

  在王尔德的文本中,亨利勋爵无非又是一个魔菲斯特的化身,他向道连宣扬他的“自我”观念。“生活的目的在于自我发展,充分实现自我的天性——是我们每个人来到世间的目的。如今,人们倒怕起自己来了,忘记了他的最高职责,也就是对自己应负的责任。”“我相信,人的一生要是活得充分彻底,人就是要是抒发一切情感,表达一切思想,实现所有的梦想——我相信,世界将沉没于新的喜悦之中。于是我们会忘掉中世纪的一切弊病,回到希腊的理想中去——也许是一种比希腊的理想更好,更丰富的东西。”亨利的道德和人生说教,其实就是王尔德自己的观念在文本中的投射。道连就像浮士德在魔菲斯特的诱惑下不断追求梦想的实现一样,他在亨利的思想观念引导下,开始了背离原来自我的享乐主义追求。与浮士德不同的是,他并不是主动地去追求自己的美好理想,而是被动地要求欲望的满足。

  浮士德在与魔菲斯特的关系中,一直是处于“主人”的地位,他只不过是借助魔鬼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不受其负面的影响,因此最后他的追求越来越高。他的自我在追求中不断的丰富,最后得出了智慧和人生的真谛,灵魂获得了拯救。而道连·格雷则相反,他视亨利为“精神导师”,处处受其影响,同时与画家霍尔华德渐渐地疏远。他的自我在欲望的扩张下逐渐变得扭曲,他在拒绝西比尔的爱情后,也曾一度蒙发过悔恨之情,决定不见亨利勋爵,至少不再听他的话。可是一旦见到亨利,他的思想就发生了动摇,在他和画家的谈话中,他还没有完全成为亨利自我享乐主义的精神俘虏。直到他读到亨利给他的一本书,那本书“作品的主人公,那个独特的巴黎青年,奇怪地兼有浪漫气质和科学气质,在道连看来成了自己的原型,说真的,他觉得整部书包含了他自己的故事,却在他身临其境之前就写成了”。



  这体现了王尔德关于艺术与生活的观点,他认为“生活模仿了艺术,远甚于艺术模仿生活”。在文本中,道连·格雷正在模仿书中的人物,从此以后,他真正的成为了一个自我享乐主义者,一个“浮士德”式的追求者。他迷恋于时尚,曾一度为罗马公教的仪式所吸引,而后又为神秘的彻底解脱主义所打动。研究香水及其制造的秘密,倾心于音乐。迷恋奇珍异宝,然后又转向刺绣和北欧国家寒冷的房间里充作壁画的挂毯,以及基督教的法衣。他的容貌依旧年轻,而画像却日复一日地变得丑陋和狰狞。那正是他灵魂堕落的写照,他虽然有时讨厌画像和他自己,但更多的时候却为自己的享乐主义而自豪。

  画家霍尔华德的画,不仅是对道连·格雷青春与美貌的再现,更灌注了自己对艺术与美的崇高感悟。他赋予画像一种超然的完美人格,而在道连的愿望不可思议的实现后。随着他灵魂的堕落和邪恶欲望的不断增长以及岁月的流失,画像也渐渐变得丑恶、狰狞和衰老。画像正是道连的镜像反映,正是艺术反映生活的隐喻。而画像随道连的变化而变化,正是艺术反映生活的同时,对艺术自身的损害和扭曲。艺术越是反映现实生活,艺术就越远离美,就如同画像随着道连的劣迹增多而变得越来越丑一样。

  在画家的眼中,画像里有他千载难逢的理想,那理想就是美。但是现实却不断地对理想进行篡改,画家以自己的理想所造就的艺术美,随着道连的自我主义行径而越来越少。当道连给画家看自己的作品,道连称之为只有上帝才能看到的东西时,他看见的竟是一幅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画面:“在越来越稀少的头发上,残留着某种金子般的颜色,肉感的嘴巴上有一抹猩红,麻木的眼睛依然保留着一丝可爱的天蓝色,高贵的曲线并没有完全从轮廓分明的鼻孔和柔软的喉部消失。”画像的变化象征着画家——我们也可以称之为作者理想的破灭。道连已经完全背离了画家最初对他的期望,他实质上是在不断地篡改作者的作品,通过他不断地的接受自我主义理论和欲望不断扩张的生活。

  在画家劝他道连改邪归正时,他“突然冲着霍尔华德泛起了一种难以控制的仇恨,似乎画布上的形象向他提醒了这种仇恨,并通过狞笑着的嘴,轻声地注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内心涌动着困兽般的疯狂,厌恶那个坐在桌子旁边的人,超过了平生所厌恶的一切。”道连因为对画家的厌恶,而将仇恨移到画家身上,他终于完成了篡改作品的最后一步,杀死画家。在文本里,“作者之死”的主题显露了出来。罗兰·巴特在《作者之死》中,认为只有在作者死去之后,作品才可以脱离作者的权威,从而读者可以随意地对文本进行阐释和解读。而道连·格雷正是以自己的行动来对作品,即画像进行背离作者原意的歪曲。而最终导致了“作者之死”。画家死后,道连更加地的肆无忌惮,没有了作者权威的作品,其解释的空间不再受到限制。道连彻底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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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文本中,以道连·格雷为代表的丑恶现实,尽管其表面是美的,却一直在侵蚀着理想。艺术在丑恶的行经面前不断被破坏,但是,这并不符合作者的唯美主义观念。王尔德认为“一切坏的艺术都是返归生活和自然造成的,并且是将生活和自然上升到理想的结果,生活和自然有时候可以用作艺术的部分素材,但是它们对艺术有任何用处之前,它们必须被转换为艺术的常规。艺术一旦放弃它的想象媒介,也就放弃了一切。”因此,在文本的结尾,艺术与现实的最后冲突出现了。道连对自己的灵魂进行反思,终于认识到“对他来说,美貌不过是假面,青春是一种讽刺,充其量青春是什么呢?是一段幼稚不成熟的时期,一段情绪浅薄,思想病态的时期,为什么他老是穿着青春的号衣呢?青春已经损害了他。”

  道连似乎幡然悔悟了,他决定要过一种新生活“新的生活,这就是他所需要的,也是他所等待的,当然他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无论怎么说,他已经放过了一个天真的姑娘。他以后永远不再去引诱天真,他要做个好人。”当他自以为自己真的改恶从善而去看画像的时候,却发现“画像只不过眼睛里多了狡猾的神色,嘴角的曲线添了虚伪的皱纹。”他彻底认识到,自己所谓的翻然悔悟不过是出于虚荣心的自欺欺人,现实中美好的想法不过是他为好奇而尝试的克己而已。他撕下一直罩在心灵上虚伪的面纱,要毁掉画像。他不但消灭了作者,又要毁灭画家的作品以及它的一切内涵。这是美和丑,理想和现实的最后较量,也是唯美主义和现实主义文学观的较量,最终道连倒地而死。

  “他一脸的憔悴、皱纹满布面目可憎。”而“墙上挂着他们主人的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同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时一样。奇迹似的显得那么年轻,那么英俊”。画像是艺术和美的象征,青春容易逝去,但艺术和美却永恒不朽。王尔德通过文本中道连与画像的叙事,表现了他唯美主义艺术至上的美学观念,“生活模仿艺术甚于艺术模仿生活。”“撒谎——讲述美而不真实的故事,乃是艺术的真正目的。”

  在现实生活中,王尔德更像文本中的亨利,他和其挚友道格拉斯的关系,就如同画家霍尔华德和道连一样。文本中画家对道连说:“你已经成了我看不见的理想的可见的化身。”和王尔德在信中对道格拉斯所说的“你是一切可爱东西的化身。”表达的是同一思想。

  亨利和霍尔华德是王尔德的艺术和生活之理念在文本中的投射。但是,在文本的最后,其揭示的主题是艺术战胜了生活。在王尔德心中,艺术和美是永恒至上的。
在贫困的时代里作为诗人意味着:吟唱着去摸索远逝诸神之踪迹.因此诗人能在世界黑夜的时代里道说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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