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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痴》如是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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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3 21: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人性

     陀氏的认识同样是深刻的。公爵早已料到的,罗果仁情杀娜斯塔霞的结局,其中根本看不到环境影响的任何暗示,看到的只是罗果仁内心中爱与恨交织不明的疯狂,让人时时感到其内在的犯罪的欲望和冲动。阿格拉雅一针见血地指出的,娜斯塔霞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耻辱的热爱甚至是对堕落的要求,也明显表露出作者对人性的理解。
    在叶班钦将军生平最坏的一件行为的自白中,在伊波利特“我的必要的说明”中,特别是在公爵讲述的一个人杀人时还做祷告的事件中,陀氏的人性观得到十分精彩而又全面的展示:善与恶混杂,基督与魔鬼同在,于是人人都有被爱的权力,包括堕落者、小偷,甚至死刑犯。陀氏的爱是广泛的、彻底的、感性的,或许也是脆弱的。

邪恶

    《白痴》中虽没有其他作品中让人触目惊心的暴行,表现犯罪也只有罗果仁两次软弱的凶杀行为,但小说对于现实日常生活中人们制造和欣赏别人痛苦的那种残酷心态却表现得细致入微、异常真实。大家明知伊波利特做了“必要说明”之后准备自杀却故作冷漠、漫不经心,幸灾乐祸地促使着和等待着;当伊波利特自杀未成时,人们更是用毫不掩饰的嘲笑来羞辱这位身患绝症的年轻人。其他如伊波利特对苏里科夫心灵上的折磨,娜斯塔霞对加尼亚一家的恶意嘲辱,等等,无不显示出人们内心固有的邪恶之念。
     敏感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深深地体察到这种残忍的普遍及其中蕴含的必然,并在以后的作品中预见其更为残暴的发展。显然,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于是,便有了梅诗金这面镜子来照见人们心灵深处的罪恶,有了基督式的宽恕和爱来拯时济世。

选择

     值得注意的是,公爵在阿格拉雅和娜斯塔霞之间的选择是那样的艰难。这是两种不同的爱——普通人的爱和基督的爱。阿格拉雅在公爵心中燃起仰慕和热恋的火焰文中随处可见,无须赘言。而公爵对娜斯塔霞的爱,可以从公爵对玛丽的同情中得到印证。有一次,公爵与阿格拉雅谈起娜斯塔霞,“那个不幸的女人深信她是世界上最堕落、最邪恶的人。哦,请不要辱骂她,不要向她扔石头。……”(玛丽的故事中有十分相仿的语句)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娜斯塔霞与玛丽在公爵心中的联系。当必然的现实要求公爵在两种爱之间作出选择时,公爵显出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摇摆不定。陀思妥耶夫斯基把这两种爱置于全书的中心并在最后作出选择,同时安排了令人窒息的悲剧结局,反映出陀氏思想观念的深刻矛盾:人世间的爱与基督的爱是无法统一的。这是一颗无情的钉子,深深地钉入了基督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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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8 16:2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mono 于 2008-12-28 16:23 编辑

第一部奠定了整本书的基调:
梅什金公爵作为一个来自异乡的故人,独自面对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的俄国冬天特有的“冷”。罗果仁带着色彩强烈的爱返乡,娜斯塔霞面对自己早已托斯基安排了的命运。三个主人公一次登场。
高傲与自卑,坚定与惶恐,贫穷与富有,希望与绝望、命运的天平在平衡的瞬间划过。
让我想起叔本华的钟摆理论:人生就像一个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摆动。
第二部第五章,罗果仁的自白。
也是我最喜爱的部分。
罗果仁在公爵的坦诚下交出了自己的内心,爱恨交织的强烈感情。
这个部分,公爵和罗果仁都对歇斯底里的娜斯塔霞做出了自己的理解。公爵脱俗的爱和罗果仁世俗的爱,然而谁有肯定罗果仁自卑又自负的性格,不会让他的世俗之爱以不俗的结尾落幕!?
果然,第四部十一章,那把压抑很久的小刀终于放出它本该释放的寒光。这不是德尔菲人使用的小刀,最终履行了命运赋予它的使命。
娜斯塔霞——用将军的其中一个女儿阿黛拉伊达的话:“这种美可以颠倒乾坤”——就这样激烈的来却平静的离开,这样公平吗?是的,公平性是我看到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文中一直欲求探讨的一个命题。常人认为的白痴,梅什金公爵却意外得到遗产,在一双双喷着妒火的眼睛里,这不公平;一直以流氓形象示人的罗果仁,却能够得到娜斯塔霞跟随他远走他乡(暂且先不论其中的原因)又是那些个喷着妒火的眼睛要叫嚣:不公平。还记得作者暗示自己身平的遭遇描述的那个被宣判死刑的朋友!?(或许是先读过陀式的生平记录,对于一些描述流放西伯利亚、癫痫病症以及宣判死刑的段落,我都特别关注) ——“别人先对他宣读判决书,让他受一番折磨,然后对他说:走吧,你被赦免了。这么个人也许可以谈谈体会。”
在公爵眼里,正是娜斯塔霞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以及各种不公正的批判,使之爱之深。也正像公爵对阿格拉雅所说“那个不幸的女人深信她是世界上最堕落、最邪恶的人。哦,请不要辱骂她,不要向她扔石头。……”
吴钩之锋也聊起这种爱与玛丽之爱有类似之处。
我想到两部电影:【破浪】和【狗镇】,都是丹麦导演拉斯.冯.特里尔之作。【破浪】里的女主角我觉得很像可怜的玛丽,而【狗镇】里的女主角(妮可基德曼,当时觉得她好美好美)和我们的公爵一样,相信人性的善,和公爵一样,相信可以用大爱去爱人爱世界。在这一点上,我赞同楼主的理解,也如基督式的爱。然而,深深印在我脑海里的是电影结尾父亲对女主角说的话:你是我见过最自负的人,以为可以用你高高在上的爱来宽容这些凡夫俗子,睁开眼看看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于是,电影以屠杀结束。
再回到《白痴》,宽容的心与复仇的心一直纠缠对比(也可以说是狭隘,可是未免太笼统,毕竟书中每一个想要报复的人都是带着千万种情绪,五颜六色的混在一起,才走到那近乎奔溃的疯狂边缘。)
最终,一切平静的结束。
放下书,心里激起千层浪,月光下,海面又始终平静。
——海底是否蕴藏一场海啸却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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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scou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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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0 15:23 | 只看该作者
虽然没有看过《白痴》,但是说点其他的或者可以。
陀思妥耶夫斯基当然是一个现实主义的作家,不是说文学史上很多人曾经这样论定,但是我们读者有自己的定位,在那么多的文学流派中真要找出一个和陀氏创作最为吻合的,还是现实主义比较搭边。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陀氏的创作特点同其他很多大文豪的风格都或多或少存在很多因素,很难界定,你可以说陀氏是浪漫的,是感伤的,是现实的,是妄想的,是存在的,是复古的,等等;在这点上有争议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不知道怜悯心经有没有看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你的看法和巴赫金有某种类似,不像传统诗学研究,对于研究 陀氏的复调现象与对为现象存在着致命的弱点,你把 小说主人公的声音与作者本人的声音有了区分,认为作者认识到了主人公声音上的不合理性,因此嘲笑主人公,但是这种理解虽然看出了作者与主人公潜在的对话层面,可你似乎并没有说明这种对话的真正意义,你只是认为这样是为了更好的反映深刻的现实,让人们在其中正确自己的视听,避免误导;我个人倒是认为这并不是作者所要揭示的深刻的现实,他的所谓深刻的现实是在主人公身上。他在很多时候不是要反映大众的现实,而是个体的现实,你觉得人民的在场让陀氏羞愧,其实这点我不赞同,不是陀氏羞愧,而是在反映主人公的羞愧,你不知不觉中还将作者和主人公等同,这点是所谓独白传统的致命。如果陀氏自己羞愧的话,那就反而使证明了大众立场的崩溃!

然后我不觉得陀氏的小说要靠我们读者的写来多体会,我认为多读倒好些,是朗读的那种,能自己当戏剧那样演出就更好!

最后是那个哈姆雷特与陀氏的关系这个论题挺不错的,两者有的一谈!!
寒鸦的博客——荔园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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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4 21:37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4 怜悯心经 的帖子

首先谢谢您的帮助,虽然我并不完全赞同您的意见。
      您说的对,我是从一个读者的角度来试着诠释这部伟大作品的一些场景,并且假定陀氏的创作原则还是现实主义的,因而认为文中人物的言行都是他们自己的,应由他们自己而不是作者来负责。多数读者会这样想,尽管作者使用了非现实的手法,但他依然是转录者,他希望我们把一切看成是真实发生的,包括情节的延续、人物的表现。
      您说的好,从写作者的角度会有不同的观感。您认定陀氏只是设计了人们对伊波利特的嘲笑,而不是要在场景中表现人物自身,只是要补救作者自己的羞愧,而我们不要据此品评人物的是非,何况人们只是嘲笑小孩子罢了,并不算“冷酷”。对此,我不敢苟同。陀氏的人物是极其复杂的,我们评价的主要标准应该还是人物的行为,难道人们不知道他们的“善意”举动会给伊波利特什么样的影响吗?事实上,从伊波利特的角度,说当时的人们行为“冷酷”毫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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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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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4 09:08 | 只看该作者
当然,我说反应出来的那些举动,并非狭隘的作者独自的举动,如果这个作者心灵足够深广,那么他就能囊括和给出全人类的反应,这样,他就能达到最深刻的永恒。

比如莎士比亚让哈姆雷特痛苦的倾吐“生活还是毁灭”时,那种自然而然反应出来的举动。他是以全人类的灵魂之痛苦,在回应那些簇拥在他心头的疑虑和质问。
比如陀让伊凡发出“宗教大法官”的宏伟批评,那种自然而然的举动,
因为他们都用全人类的心灵体验,回答了,或试图回答,那个时刻,生活或世界给他们带来的困境和痛苦,或者说“情势”。

也因此,一个作家的人格的伟大,也就对作品的伟大,成为至关重要的。

并且,一个人的心灵的独特的感受方式就显得意味深长,前两天,我和seadog兄争论他的哈姆雷特时,曾经论证过人的心灵的独特感受方式,本身就蕴含了他的作品能够有多大的规模和意义。

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

[ 本帖最后由 怜悯心经 于 2007-4-24 09:10 A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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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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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4 08:56 | 只看该作者
顺便多说一下:什么才是深刻真实的反应现实。

当一个作家,以其在此时此地的人的存在,亲自体验了那些上下文中的情势,反应出来的那一些举动,不由自主的暴露了,或者,显示了,现实。

陀以其羞愧,或者其他什么,意识到了自己的羞愧,意识到了自己必将遭到人的嘲笑,因为此刻,那些悲怆雄伟的宏论,在悲壮宏伟的同时,的确,的确使人民感到虚假(题外话,这一虚假,最深刻的证明了,这番高论中,不但有深刻真实的东西存在,也有谎言和丑恶的在),所以,他的设计场面,充分的揭示了的真实是什么?那些在场的人的嘲弄,揭示的是:那一个时刻,伊波立特预言中含有的那些真理,在人类历史中的那一个时刻,不可能被人接受,即使它给了人以强烈的印象,并且它反应出了人民对这些东西的怀疑和困惑,并且因为这些困惑和怀疑,可以证明,陀氏已经敏感的意识到,这些话不是真理,因为人民的心灵中,众人的心灵中,似乎把握着最后的真理的判断的神秘力量,(别看人们愚顿,但人的心灵中往往蕴含中超越自己常人意识水平的智慧,总是能判断这些话是否真实,还是含有谎言,这种才能,不但是好人有,善的人有,恶的人也有,是全人类的,人性中本来就含有的,这一点上,我完全赞成陀),在场人民的表现,反应了陀自己的羞愧,也反应出了人民对这个真理的不能真正的完整接受。

当然,上面只是举例发挥,未必对。

不过,只有象这样的类似情形中,才可能真正含有文学作品的伟大真实,为什么?因为,它才真实的反应了那个时代的人是如何行动,如何羞愧,如何对待这一切的,这才是最真实的画面,活的画面。
那种直接照搬社会图景和社会观感的作品,就产生不了这样的深刻真实性,为什么?那是图画,不是“在自己心灵中可以演进的”。因为,陀的这样的情形中,实际上,把事物描绘成了,一个过程,它不断产生情势,并不断回应情势,不断暴露出此刻人的样貌,人的形象,而所有这些过程,蕴含了永恒,因为,同样是人,一千年以后,别的人,只要进入了这个过程,它可以完整的再现,因为人将依据陀给出的过程,发现和重新引证:这一切的确合乎规律的重演了,一切成为可以引证,可以理解,可以爱,可以感受的。

当一个作家,完整的塑造出了整个过程和情势,那么每个情势的独特氛围,独特结局,独特结论,都成为完整和永恒的真实,不可撼动的真实。

比如,还是伊波立特的那个场景,那么整个场景下来,伊波立特的宏论就强调出了人们那时簇拥在心头的疑虑和痛苦,也强调出了那个时刻,这样的真理的脱离人民的特性,强调出了:那个时代,人民如何迎接了类似的言论,类似的真理,也强调出了:在那个时刻,一切都不成熟,真理还没有最终成熟,它还有谎言。

而这一切都通过陀的不由自主的心理反应体现出来。这就是不简单移植社会观感的深刻伟大之处。

说多了。

文艺评论有很多深邃之处,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与各位诸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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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4 08:25 | 只看该作者
你没有弄清一个问题:有时作家设计一种情节,有时未必就是独独依据社会现实如何,比如 伊波立特自杀时,周围人对他的冷漠。你一下子认定:作者在设计这样的场面时,不由自主出现在他心灵中的那些图景 来自他的社会观感吗?错了,楼主你写作吗??如果你写作的话,就会意识到,有时,这也许最直接不是来自社会观感,而是来自作者对伊波立特发表了的那番宏论的羞愧感,你可能不明白,归根到底,伊波立特的那些宏论,还是作者的,当一个敏感和生性腼腆的人,发表了这样的宏论后,自然有些羞涩,虽然他同时也是高傲和深深自豪的,但敏感的天才意识到,他的发言里还是有夸张,有丢脸的地方,所以,他会忍不住下意识的,让下面的场景,随后而来的场景中,冲淡一下这些东西,自然的来嘲笑一下自己,所以,伊自杀时的场景,其实并非那么绝对的是“冷酷”,相反,那是人们对于一个竟然敢声言掌握着关乎全人类命运的真理的人的可笑小孩子的反对,和嘲弄,人们不相信的是那种“高贵的悲怆的气氛”,这个场面中出现的一切,不只是社会现实意义上的那些图景,实际上,更是发生在作者心里,发生在人民心里的那种心理倾向造成。

实际上,这种心理倾向如今已经成为对整个21世纪的预言:悲怆的,以往抓住了人类真理的可笑的论调,在本世纪,沦为了“假大空”。当然,一切,在那个时刻都没有发生,仅仅是起点。

在那个时刻,人们仅仅是不相信这样的宏论的可笑的崇高架势,并且,陀自己也感到羞愧。

总之,就算我说的这种情形未必对,但至少有这种可能,关键是:不要过分认为一切出现在文中的那些东西,直接的目的是揭示社会现实,很多时候,那是作家对自己的上文的一种反馈。

当然,这不仅要读,还要写,才能感受到。

此外,我要说的是,正是作家的这种对自己的上文的自然的反应和羞愧中,明显的预示了一个作家的天才,一个作家的心灵就是这样,他能够被自己设计的人的生活和人的行动感染和影响,当他塑造了某种情势,实际上,就不由自主的,得出了自己对这样的情势的反应,并把这个情势写入作品中,这样的才华越深刻,越明显,他的成功和他的作品的真实性越大。

楼主,你是不是很少写作啊,建议动笔,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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