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返回列表 发新帖
楼主: 独舞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你的世界我曾经来过

[复制链接]

3

精华

729

帖子

2205

积分

Honorary Poets

Rank: 9

11#
 楼主| 发表于 2008-8-24 11:02 | 只看该作者

(七)

想念杰,真想念啊。我该如何忘记,我又如何舍得去忘记?
    夜晚打开音乐,《To  Blossom》,种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回荡着,我在那像飘浮的云朵一样的声音中寻找与杰声音相似的部分。低沉地,带着磁性的,仿佛一双温柔地手在抚摸着大地。
    初冬的寒风,吹在我的冰冷的脸上,心依然是灼热的。盼望着寒假的到来,我已离家太久了。我渴望着与杰的重逢。一次一次地远离,又一次一次地靠近。
    当我坐在汽车上,看着九成的风景渐渐地在我的眼前变得遥远。过了界备深严的杨湾闸,过高高地切分蓝天的华阳大坝,过了连绵的安合公路,我回到了故乡。
    故乡,依然是亲切的。听着柔柔的乡音,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离开地太久太久了。母亲的笑容中有弯曲的皱纹,父亲整齐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村边的池塘的水浅浅的,屋角的树高高的。一切多么熟悉。
    秀荷,你哥说明天回来。妈妈站在灶台炒菜。
    明天怕是要落雪了吧。爸爸坐在灶边添柴。
    妈,哥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吧?我喝着茶缸里的水。
    好些了,都是老毛病。妈妈的笑容,仿佛是一朵灰色的花。
    你妈那天在田畈里摘棉花,就倒在棉花地里。幸好,周明大伯看见了,叫了人把你妈送到医院。爸爸有些担心地说。
    是啊,周明大伯儿子阿强就在镇上中学当老师。上个月,还让人来讨了生辰八字,请人看了说你们的八字很合,阿强对你也中意。
    妈妈把菜从锅里用锅铲铲进碟子里。
    阿强,你认识的,白白净净的,和你一样喜欢看书,又勤快又知礼节。秀荷,你呢?中意吗?
    妈,我已经有了中意的人。我低声的说道。
    谁?妈认识吗?妈紧张地说。
    我摇了摇头。
    夜晚,果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的雪。雪很大。堆在邻人的屋顶,照亮了大地。
    杰,明天会回来吗?他还是从前的模样吗?他是不是也像我渴望再见到他那样渴望着见到我?不会的,不会。
    杰,这个字仿佛成了一个符号,代表着温暖,代表着像梦一样的美好。
    天亮了,雪停了,大地一片安宁。雪地上只留下小鸡和小狗的足迹。还有滑溜溜的小道上有着一条像冰棍一样的人和自行车路过的痕迹,低处有一些温润水的产痕迹。
    杰,会回来吗?天真冷。
    我穿上了红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这些是杰从前买给我的。
    路上一个人推着车子在行走,那不是杰,杰的个子是高高的。
    路上有一个拎着行李在行走,那不是杰,杰的身材是瘦瘦的。
    路上有着两三个孩子手牵着手在行,那也不是杰。不是,都不是。
    墙上的挂钟还在缓慢地爬行。
   我站在门前,看着高高的榆钱树。它长得真高,十多年了,只有树木是静止地生长着,见证了村庄的变化,以沉默的姿势。
    我向村口走去,冬天的村庄是宁静的。田里躺着枯黄的稻栓,树枝光秃秃地伸向天空。几叶没有落叶的树叶,蜘蛛残网还沾濡着三四点露水。田埂上一栓栓萝卜菜秧上被白雪压盖着,依旧露出那绿色的衣裳。
    远处通向村里从前的小学,现在的校舍己空了。学校搬到镇上去了。曾经在这条路上,我一次一次地张望,只到见到杰背着书包的身影在夕阳下出现,杰把书包背上我的身上,然后背起我一直回家。夕阳下两个小小地有些重叠的身影,被霞光定格成一帧永恒的画面。
    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我就是站在那个池塘里望着杰回来,一边走一边等待。直到天黑了,我也迷了路。黑暗中,看见远处的灯火,还有萤火虫在草间飞舞。我害怕了,直到听到远处杰的喊叫我的名字。和杰相遇的那一刹那,我抱着杰痛哭起来。
    害怕了吧?你是害怕了吧?杰问。
    是的,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一边抽泣着一边说。
    我到同学家去玩了,走的是另一条路。杰一边为我抹着眼泪一边安慰道。
    以后,不要再出来等我了,记得了吗?杰说。
    那~好吧。我是听话的。
    来我们一起捉几只萤火虫带回家。萤火虫的光是微弱的,在黑夜里飞舞,在我和杰的笑声中游荡。
    从那以后我也没有等杰了,因为到了秋天我也上了小学。
    想起了过去,我不禁笑了起来。  
    现在如果我等不到杰,还会像从前那样哭吗?我想不会了,即使要流泪,我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去流。
    就这样想着,远远地我看见了杰,远远地我看见了。天空是那样的高远,杰正大步向我走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3

精华

729

帖子

2205

积分

Honorary Poets

Rank: 9

12#
 楼主| 发表于 2008-8-24 22:26 | 只看该作者

(八)

杰迎面走来,用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头向后微倾了一下,审视着。
    嗯,还好。他确定我完好无损之后,又皱了皱眉。好像过瘦了一些,哈哈哈。
    瘦?哈哈哈?我心里嘀咕着,没有说出来。
    走啊,杰拉了一下我的手臂。今天秀荷回来了,就明天再回去了。
    那好啊,我们可以谈谈。我笑着说。
    等一下,郑浩就过来。到时候,你跟他好好地谈谈吧。杰又露出了从前那种无拘无束的微笑。郑浩还记得吗?我高中的时同学,从前来过我家的。杰试图唤醒我的记忆。
    我努力的想着,但是还是没有印象。杰的人缘很好,曾经他的同学时常来我们家玩。哪一个叫郑浩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都说好了,今天他也过来的。到时候,你们再认识一下。杰笑着说。
    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叫箫的那个。我小声的提醒他。
    是嘛?你想远走他乡?杰依旧笑着,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向我靠近,用右手拉过我绕过我的头,拍了拍我右边的肩膀。
    呵呵,小姑娘,翅膀硬了?连老哥都丢到一边去了。
    杰,很久没有这样亲昵的举动了。我的心里暖暖的。我原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已经到家了,父亲和母亲都等在门口了。
    又是一番亲人的热情和唠叨。
    哥试一下吧。我把在学校织的毛衣递给杰。
    他脱去外衣,把毛衣套在身上。灰绿色的毛衣,更衬出杰英挺的身材。
    不长不短。杰,低头看了看,又活动着双手,高兴地说。还是秀荷知道心疼哥。上次萍给我织的那件毛衣太短了,刚拉到肚脐上。
    看着杰快乐的样子,我的心里充满着温暖。
    秀荷以后哪个娶了你一定很幸福。杰一边套着外衣一边说。我把这个机会让给我最好的朋友郑浩了。
    知道了,饭菜都准备好。母样在旁边笑着说。
    老郑的儿子真好,又懂事又孝顺。都是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父亲和着。
    正说着,大门前起了自行车的铃铛声。
    杰忙迎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和一个小伙子勾肩搭背的走了进来。
  我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郑浩,和杰差不多的个头,剃着平头,前额有几缕头发,自然在卷着。乌亮的眼睛,脸上露着爽朗的笑容。草绿色的武警上衣和裤子。
  郑浩和我的父亲母亲打了招呼,又拉了一些家长。
  母亲便退到厨房里做菜,我想去帮忙,父亲走了过来说。还是我来帮忙吧,你去和你哥聊聊天,一年也见不上几回面。喏,把这杯茶端给郑浩吧。
  我接过了茶,双手把它递到郑浩的手里。郑浩看着了,眼睛亮亮的。
  谢谢。他点了点头。
  秀荷,郑浩也在九成农场。上次我原本想去看看他,但是那次他正好去了外地学习也没来得及。他现在在一分场当事务长,有空你们多走动走动。杰说。
  你在技校对吗?那儿离场部很近。生活还习惯吗?郑浩喝了一口茶说。
  还好。我笑了笑。
  我在一分场,有空去我那儿玩玩吧。
  一分场?我知道,我以前去过。我们军训的班长就是一分场的。他秋天的时候退役了。我们曾经去看过他。一分场离场部很远。我说。
  你哪天回学校?郑浩问。
  正月十四。
  我也是正月十五之前赶回去。郑浩说。
  那很好,到时候秀荷就和你搭伙作个伴。那我也不用再请假送她了。杰笑着说。
  我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失望。原本杰是可以送我回学校的,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场电影,现在什么都落空了。
  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于是我什么也不说地坐在那儿听他们聊天。
  看得出来,杰和郑浩很要好。他们谈论着从前上高中的趣事,他们也谈论现在工作中的欢乐和烦恼。他们还谈论着国家大事。很投缘。
  突然我有些羡慕郑浩,因为杰可以无拘无束地和他勾肩搭无所不谈。杰约郑浩正月里去他家玩,也约了我一起去。
  我很少去杰在城里的家,现在郑浩和我一起去,我便也爽快地答应了。
  父亲和母亲也很喜欢郑浩,吃饭的时候,不停地给他夹菜。
  吃完饭,我们三个一起打起了扑克。每次总是杰先赢,其次是我,输得总是郑浩。每次他输了总会憨厚地朝着我和杰笑了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故意输的。因为他想看到我赢牌后笑着的样子。
  过了很久,郑浩告辞了。和我的父母道别。
  秀荷,送送郑浩吧。杰站在门口笑着说。
  我看着杰,没有推辞。我不想拒绝杰的安排。
  郑浩推着车子,我跟在他的右边。我们隔着一辆自行车的距离。
  秀荷,有空去我家玩玩。杰说你喜欢看书,我家也有许多文学书。
  杰说我喜欢看书?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啊,他说你现在跟他也有些疏远了,他说女孩子长大了就有了哥哥不知道的心事了。他还说,他怕哪天你远走高飞了,连他这个哥都不记得了。
  他真得这样说的?
  是啊,你哥是一个挺好的人,很义气。
  他很帅,以前是不是很讨女孩子喜欢?
  他是挺帅的,但是他很少去搭理女孩的。他喜欢打球,喜欢看书。他还是我们这伙人中结婚最早的,谈了一个就定了终身。他的历史很干净,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
  是的,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我轻声地应着。
  以前也有过一些女孩追求过他,他说那样的追求只会让他轻蔑和厌烦。他是一个感情很专一的人。郑浩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淌过一条浅浅的水沟。
  以前也有过一些女孩追求过他,他说那样的追求只会让他轻蔑和厌烦。我在心底默默地念着郑浩刚才说的话。
  我不会对杰说任何话,我不要他的轻蔑和厌烦。因为我比那些萍水相逢的女孩更不能说出那样的话,因为我是他妹妹,他说过的。我只是他的妹妹。
  冬天的寒风吹在脸上,也吹在我的心上。像刀子一样。我站在山坡上,看着郑浩推着车子走在小木桥上,朝着我挥着手。河水都结冰了,依旧是漫天遍地的雪景,依旧是被雪压盖着的村庄。
  我忙回赶,风吹着光秃秃的枝条。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咯吱的响。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告诉我,单位来电话说是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让杰快点赶回去。杰走了,没有告别一声就离开了。
  看着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此刻安静了下来。
  只有樟树上那些麻雀依旧不知冷热的唱着欢快的歌。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3

精华

729

帖子

2205

积分

Honorary Poets

Rank: 9

13#
 楼主| 发表于 2008-8-27 04:14 | 只看该作者

(九)

我们约好正月初六去杰家。
    那天郑浩原本是准备去家里接我,我对他说还是早上九点在河对岸等我吧。
    冬天上午九点,雾刚刚散去,柳树还是光秃秃的枝条,灰黑色的树皮上却爬起了温润的苔藓。河边早有人走动,都是去亲戚家走动走动的。
    远远地,我看见郑浩斜靠在杨树边,身边停着自行车。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
    我走下河滩,他看见了我,朝着我招了招手,向河滩上奔去。冬天的小河边不知是谁搭了一条小木桥。
    桥摇摇晃晃地,我走上桥。郑浩已经跑过来向我伸出了手,想拉我一把。我朝他笑着摇了摇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
    秀荷,小心啊。郑浩慢慢地走着,不时地回头探望着我。木桥下的河水在缓慢地流淌着。
    到了河对岸,郑浩推着车让我先做上去。随后他跨上自行走,骑了起来。我坐在他身后,看着四周熟悉的风景,想像着从前杰骑车带着我的情景。物是人非。我摇了摇头,像是要挥去从前的回忆。
    郑浩骑着自行车,问着我在学校事。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郑浩是善解人意的,他不像箫那样涛涛不绝地自言自语。有时,他也偶尔地停顿一下,沉默一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我还了解。我想他一定是一人沉得住气的人。
    过了一个小时,才到杰家。杰的家里很干净,布置的井井有条。卧室的床头摆放着他们放大的结婚照,杰楼着漂亮的萍满足地微笑着。杰说的没错,萍是一个贤慧的妻子。对于我们的到来,萍很热情。
    看着萍,我的心不禁疼了一下。
    萍问我学校里的事,我一一回答了。我的性格有些内向,幸好郑浩总是不失时机地添补着对话的空白。
    吃饭的时候,杰热情的招呼我和郑浩,当他看萍的时候,眼神是温柔的,是无言的温柔。
    萍,不能喝酒,来喝杯饮料吧。杰体贴地说。
    天有些冷,我不禁耸了耸肩。
    郑浩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向我微笑,仿佛是在安慰我。
    吃完饭,我和郑浩就告辞了。
    下次你们一起再来啊。萍站在门口对我和郑浩说。
    好的,嫂子。郑浩爽快地应着。
    郑浩喝酒后,骑车慢一些,记得把秀荷送回家。杰拍着郑浩的肩膀嘱咐道。
    放心吧。郑浩骑上车打着车铃告别了。
    回来的路上,坐在郑浩的车上,我的话少了。郑浩的话也少了。
    就这样骑着车,风从身边吹过。我裹紧了围巾。
    秀荷,你不快乐吗?郑浩打破了沉默。
    什么?
    我问你,你不快乐吗?郑浩重复着。
    没有。
    可是你为什么不再说话了,为什么?
    没有什么。
    再过一个星期,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约个时间一起出来玩玩?
    我还是呆在家里吧,家里,挺好的。
    于是郑浩不再说话了。
    风吹来,我仿佛是一根没有根的草,飘浮在风中,心里空空的。想抓住些什么停一下,想借着郑浩的后背靠一靠。
    但是我没有,我只是用手拉紧了自行车的坐凳。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3

精华

729

帖子

2205

积分

Honorary Poets

Rank: 9

1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7 05:25 | 只看该作者

(十)

  春节是热闹的,幸亏春节是热闹的。家里不时的有人来,村里孩子不时地跑动丢下一串欢快的笑声。还有那红色的对联,偶尔想起的爆竹声。
  一直我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静的人,喜欢淡雅的色彩。但是此刻我却害怕太多的寂静。万人如海一身藏,即使人海中没有热度,但也能驱散寂静。
  到了傍晚,吃过饭,我就陪着母亲坐坐,唠唠家常。
  母亲问郑浩为什么没再来家里了。
  我说他很忙,一年只有一个月的假,又是父母又是朋友的,再过些日子就要走了,该是开始收拾行李了吧。
  秀荷,你上次说你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了,是谁?能告诉妈吗?妈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问。
  我摇了摇头。
  看看郑浩吧,挺好的一个小伙子。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个依靠吧。错过,便是错过了。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妈。我真想回到母亲的怀抱,痛快地哭一场。对杰无望的感情,压得我好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妈也是过来人,从前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相好的。后来你外公把我许给了你爸,这些年过去了,他对我也是知冷知热的,从前的那人也有了自己的家。时间久了,也就淡了。妈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人是抵不过命的,人是抵不过时间的。秀荷,别委屈了自己。
  我的眼睛不禁湿润了。母亲什么也不知道,却每句话都说到我的心里。句句都是实甸甸的话,像是一把小小的锤子锤在我的心里。
  我突然渴望回到学校,渴望回到那个空旷的江南农场。
  时间过得很快,当郑浩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就离开了家。
  我们一起搭着车回九成农场了。车在漫长的路上爬行着。郑浩指着窗外的风景,告诉我当地的一些典故我风土人情。我听着,一边吃着郑浩给我剥好的桔子,桔子甜甜的,凉凉的。
  秀荷,吃了桔子,晕车会好一些。郑浩是这样说的。
  我的头晕晕的,低垂着。昨夜,我又有些失眠,此刻,车摇摇晃晃的,我又困了。不知不觉中,我的头就靠在了郑浩的肩膀上。郑浩开始还小心翼翼地帮我扶正我那搭下来的头。一次二次,他也就听其自然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头正靠在郑浩的肩膀上。郑浩正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看见我醒了,朝我点了点头。
  车马上就到九成了。郑浩帮我搬下了行李,送我到学校。宿舍里只有一个同学的行李,那位同学也出去了。只剩下我和郑浩。
  郑浩看着我从包里拿出了行李,看着我折叠好床单和被子。
  秀荷,这是谁的相片?郑浩坐在床沿上。
  别动。我用手抢过来。但是郑浩已经看到了那个小小镜框里的相片。那是杰的,穿着警服在微笑着。
  是维杰的?怎么了?怕我抢走了?郑浩笑着说。
  我摇了摇头,把相片放镜了箱子里,关上箱子。
  秀荷下个星期去一分场,我来接你。郑浩离开时对我说。
  我没有反对。
  我送郑浩走到大路上。路是土路,他要步行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场部,只有到了场部才有车到一分场。
  站在路口,箫迎面走来,他转过头看了看郑浩,朝我笑着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郑浩,再见。
  再见,秀荷。郑浩的微笑是温和的。
  望着郑浩的背影,我也有此失落。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但是和他在一起,我是安心的。没有和箫在一起的慌忙和空虚。
  郑浩来这儿已经有三年了,当时国家的政策是,满了五年之后才能调动。他的一些同学,有的成家了,有的恋爱了,只有他还孤身一人。其实他也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也许他也是一人有心事的人,就像我一样。
  到了星期天,郑浩果然骑着自行车来接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望着空旷的农场,望着屋角的那三二树桃花,望着绿油油的稻田,还有迎面吹来的柳絮,我知道春天来了。
  到了一分场,郑浩给我看他的书。他的书也有很多:《百年孤独》、《飘》、《》、《日瓦格医生》等等。
  我拿起了一本《飘》看了起来。午后的阳光洒上桌面上。喝着郑浩为我泡的绿茶。屋里放着音乐。
  在这儿你寂寞吗?我放下书问道。
  寂寞。郑浩笑了笑。寂寞的时候有这些书,还有音乐。从前也写信,现在不写了。有时也写些永远都无法发表的文章,文字也是一种渲泄。就像是一篇没有固定读者的信。
  把这本书借给我读一读吧。我摇了摇手中的《飘》。
  好的。你喜欢什么尽管借吧。书是留给懂得它们的人看的。
  我要回去了,郑浩又用自行车载着我回到学校。从一分场到学骑自行车至少要四十五分钟。路不平,车子也登登地响着。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3

精华

729

帖子

2205

积分

Honorary Poets

Rank: 9

15#
 楼主| 发表于 2008-8-28 05:11 | 只看该作者

(十一)

一九九三年春天的桃花开得很艳。满树的的水红,在风吹成粉红,颓废地怒放着,被雨冲洗成残淡的浅红,又一瓣一瓣地凋谢。像是一个个迟暮的美人,透着生命的疲倦和眷恋。
    桃花开在教边楼下的花园里,桃花开在宿舍后的水沟边。
    一直以来,我都匆匆地行走。这是高中毕业后第一个清闲的春天。天热了,桃花像着了火似的开放着。我依旧是一个看桃花,我感觉到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到生命中有些东西被春天唤醒,又无处安放地无奈着。
    如果文章像郑浩所说的那样,是一封没有固定读者的信的话,那么阅读也是一种读信的过程,所有的阅读都是不同程度的误读。人们通过文字,最终寻找到的是自己,是那样能让自己产生共鸣之处。就像是我读《荆棘鸟》,我读《金蔷薇》一样,我读到的是与我生命相同节奏律动的那一部分。
    借了郑浩的《飘》,我喜欢星期六和星期天坐在窗前看这本书。宿舍的女生留在宿舍里聊天,教室空荡荡。我喜欢这样静静地沉浸在书里。
    《飘》最精彩的是它的结尾,白瑞德的离去让郝思嘉知道了他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这从前都被掩盖着的爱意和依赖。那个勇敢的、痴情的、又羞涩善于掩饰的白瑞德的表白,将一个男人绝望的爱恋挥洒的淋漓尽致。
    后来你害病,我知道是我不好,因而一直候在你房门外,希望你叫我一声,可是你始终不叫我,我这才觉得自己痴心,觉得指望完全断绝了。白瑞德说。
    爱原本就是一种希望,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有人问我喜欢哪个文学作品中的男主人公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白瑞德。
    在我看《飘》之前我就看过由这本书改编的电影《乱世佳人》,我喜欢盖博饰演的白瑞德:喜欢他性感的小胡子,浓密的眉毛,以及唇边那抹邪邪的微笑。喜欢他穿着袖肘镶了皮子的西装双手播在口袋里轻轻吹着口哨。喜欢他周旋着把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喜欢他把真情沉藏在内心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因为我怕你并不爱,那天不要觉得难为情吗?我不要被你笑煞吗?所以我只得不等你醒来就溜出去喝洒去了。白瑞德说。
    爱是害怕拒绝的,特别是深深爱恋着的那个人的拒绝。
    你想要不被别人拒绝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去拒绝别人。王家卫《东邪西毒》中欧阳峰说。
    于是有了包裹,于是有了掩饰,于是有了玩世不恭的好不在意。
    我能理解这种包裹和掩饰,我能理解白瑞德敏感的内心。我也像他一样害怕被拒绝被嘲笑。只是他大胆地去争取一切,然后伤心地离开。而我内心纵是波涛澎湃,却依旧面无表情。藏在内心的东西,是不会伤害到别人的也不会被人嘲笑的。
    可有些时候也不一定,有时哪怕有一个风吹草动,哪怕水中泛起一丝涟漪,风中吹落一瓣花瓣也是会有人发现的。
    我没有想到郑浩会发现我内心的秘密。
    那是四月的星期天,郑浩骑着车带我去江边玩。九成农场就在安徽和江西搭界的地方。从我们学校走几里地就来到了长江边。
    那半腾出水面的是江猪。郑浩说。
    郑浩把自行车停放在堤上。我们走到江边。江边是宽敞的草地,地上还有不知名的草花,绿草像是铺盖着的一屋厚厚地毯。柳絮飘在大堤上,像是春天的雪花。我们坐在草地上,靠在树边。阳光透过树枝与树枝交叉的缝隙洒在草地上,洒在我们的身上。
    在文学作品中,我们可以穿过千山万水,我们可以在岁月中苍老疲惫。而此时,柳絮飘飞,草花含笑地开着。二十岁,依然是一个美好的年纪,我还没有来得及苍老。看着郑浩,看着我,看着这春天的风景,突然觉得人生还很长很长。
    到了长江边已是中午了,郑浩准备了中午吃的,还带了两瓶啤酒。
    我平时很少喝酒的,特别是啤酒,黄色的,透着清淡的苦味。但是今天却也拿起了一瓶,学着郑浩的样子对着瓶嘴喝了几口。
    头晕晕的,这种感觉真好。我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了。这样可以无力去思想。这样可以让精神疲劳。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
    秀荷,把酒给我吧。喝两口意思一下就行了。郑浩想拿走我的酒瓶。
    不。我能行的。我抱紧了酒瓶。
    堤坝上有人在走动,那是和我们一样来踏青的。这儿可真是踏青的好地方。
    郑浩,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呢?这是我一直想问的。
    谈过。已经是过去式了。郑浩也提起酒瓶喝了一口。
    恋爱,一定很有意思吧。我问。
    你没有谈过吗?秀荷。郑浩问。
    暗恋过。暗恋比较安全。我说。
    郑浩沉默了,我也沉默了。我们默默地喝着自己瓶中的酒。一瓶啤酒可真少啊。我把酒瓶倒过底来,一滴二滴地流出来告诉我酒没有了。
    郑浩挪了挪位置,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胸前。我没有拒绝。这样的感觉很好。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秀荷,你还记得高中时候的我吗?那时我常去你们家,你扎着两条麻花辫,见到人笑笑就离开了。郑浩摸着我的头发问。
    我摇了摇头。我的记忆中是空白的,除了杰。
    我的眼睛有些疲倦了,抬起头,看了看树缝中的阳光。怎么那么刺眼,我无力的眨了眨眼睛。我把头靠在郑浩的怀里。这里真温暖,这样的感觉真好。
    秀荷,你喜欢过我吗?郑浩的声音轻轻地,像是一片羽毛。
    喜欢?我费力地睁了一下眼睛。
    喜欢的,我是喜欢你的。我说。伸出手来,我摸了摸他的脸。杰,我是喜欢你的。从我懂事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知道吗?
    秀荷。他的声音。
    现在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杰,你知道吗?这样的时光就连在梦里我都不敢去做。你知道吗?我说。
    他的声音沉入海底。
    杰,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我不敢靠近啊。不敢。我小心地抽泣着。我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我用手抚顺了他他额前的头发。小心地抚摸着。
    我不能再去喜欢别人了,不能了。你知道吗?我含着泪地诉说着。我的脸向他靠近。他把头向后扭转着。我想把他的头拉过来。
    秀荷!他猛然把我推开,大声地喊道。
    我的酒醒的。郑浩正在我的脸上,绷紧着脸。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转身就走。他没有马上跟来,他去推自行车了。堤上的柳絮还在舔不知耻地飘飞着。是的,舔不知耻。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为什么要喊醒我?为什么要这样?
    郑浩推着车在我身后跟着。
    没有人愿意要我,就连郑浩都不要我了。不知羞耻,想起刚才的一幕,我的脸都不知搁在哪儿好。背后像是刺札了一样。
    他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从此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从此我不愿意再见到这个人了。
    我是怎么了?如果他喊我的名字,我还会做些什么?我原本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3

精华

729

帖子

2205

积分

Honorary Poets

Rank: 9

16#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16:34 | 只看该作者

(十二)

从此我们不再是朋友,从此我不愿再见这个人。
    我在心底默念着。自从那次踏青之后,郑浩也退出了我的视野。
    我又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行走。从学校往北走三十分钟的路是场部,从学校往南的路是故乡。那是一条用脚丈量不完的路。那是一个浅黄淡青深绿组成的世界,桃花谢了,几朵月季开在农家的小院前。走在空旷的农场上,远处疏疏落落的村庄庭院。
    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
    荒地上长着丁香
    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
    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走在夕阳下的小路上,我低声地吟诵着艾略特的诗。这条路只有我在行走,这条路上只有两班车,上午一班去,下午一班车回来。这儿是最后一站。如果把你也丢在这儿的话,你一定也会品尝到了寂寞,即使你的性格不像我一样内向。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会传来男生在空地上的嚎叫。是的,嚎叫。那样凄厉无望。其实,我们都只是这儿的过客,只有两年的时间。但是这儿没有电视,就连书在图书室里都很难借到。如果你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的话,这儿倒是你休息安度晚年的好去处。高大的树木,清新的空气。
    但是也有安然地生活在这儿的年轻人,他们和我们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只是他们来得比我们早。他们落地的第一声哭喊是献给这儿的。而对于我们这些外地生,这儿只是鲜花掩盖的流血的大地。本地生,他们土生土长,这儿有他们的家人朋友。
    外地生和本地生本是没有什么交往的,但友谊有时也能越过这层界限。本地的学生有三个和我很好:王霞、杨曼。她俩就坐在我的周围。而且也是我们班最漂亮的二位女生。杨曼的家里是开照相馆的,毕业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还在一起合影了一张。王霞和杨曼又各自送给我一张相片。
    杨曼性格温和,学校的师生都喜欢她。有天下午她接我到她家玩。学校里的师生都知道他喜欢杨松,杨松是班长,高高大大的,总是喜欢穿浅褐色的上衣和深褐色的裤子。
    篮球打得很好,有时我想可能是因为他篮球打得好才让他当班长的,因为他除了上课以外从不看书。他是那种不管穿什么衣服都给人感觉像一个军人的人,挺拔刚健。
    那个午后,我坐在她家的藤椅上,和她一起晒着太阳。她给我看了她的影集,有一张是春游时的相片,远景。很远,不知是谁照的。
    那走上山上的一定是杨曼,隔着很远也在下山的是谁?
    杨曼,这是,杨松?我问。
    嗯。
    谁照的?远景,人都看不清。
    是那次春游时,不知是谁照的。只有这一张相片了。
    杨松好像也谈了。我轻声说。
    是的,是场部开饭店的女孩。
    上次你和他一起喝酒,还跑到我们宿舍哭就是因为这个?
    嗯。
    为什么?
    那天我们一起喝酒。你知道我是有病的,不能喝酒的。第二天,我哭了,就连老师都来劝了。聚散并不是我能够掌握的。技校的女生和农场里的干警谈恋爱都是我们学校的一个传统了。杨松出来,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工人,他又是那样的桀傲不羁。我的身体又不好,家里人想让我生活地平静安稳一些。杨松不合适。可是这份感情从高中到现在,想割舍哪是一句话的事啊。
    你也可以去争取啊。
    没有可能了,我已经定婚了。杨曼有些凄凉地朝着我笑了笑。
    真的?
    看看这桌头的灯漂亮吗?杨曼拉开了台灯,上面五彩缤纷,像镶嵌了无数个钻石一样,还能不停地转动。
    真漂亮。我小心地用手去抚摸。
    是他送给我的。是他自己做的。
    谁?杨松?
    不是,杨松没有送东西给过我。是现在这个他。杨曼低下头有些羞涩地笑着。原本以为不会喜欢,没想到他的心很细,他还和我一样喜欢看书,听音乐。我们在一起也很快乐。
    我抿了一口茶,望了望空外,夕阳真美。
    你过得幸福就好。我说。
    杨曼从前的伤心流泪我是看见过的,现在有一个人能给她安静的生活,这对于身体不好的她来说比一份浪漫而没有结果的爱情更好一些。杨曼就像一个精致的玻璃花瓶,杨松大大咧咧的人。现在她的生命中有一个懂得呵护的人,她选择了新的生活。杨松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也许冥冥中有些东西原本就是命中注定的。
    别人的故事,我们很快就能读懂和读完。却漏去了许多细节,忽略了杨曼那些欲割难舍的夜晚。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她从他的身边,来到了另一个他的身边。生活于是截然不同。她和从前的他,从此便是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
    在那个黄昏,我在杨曼家吃完饭后。杨曼骑车送我回学校,临走时还送给我一大瓶腌菜。她知道学校的生活很艰苦。
    就在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桌子上放着我的一封信。看了一下地址和笔迹。我知道那是郑浩写的。
    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郑浩了,在信里他会说些什么呢?
    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
信纸是淡蓝色的底色,朦胧的花边,字是行草。
    我摊开信纸,隔着纹帐,隔开外面的世界。萤光灯通过纹帐,略带暗色的光浮现在纸上。
    秀荷:
    你好!一切都还好吗?我一切都好。
    你真得不再记得从前的我了吗?从前我们几个同学常到你家去找你哥玩,你真得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还记得你安静的微笑。还记得你从我身边走过时留下淡淡的花香。还记得那个夏天你穿着淡蓝色碎花的衬衫,还记你你拿着书坐在门前乘凉时的模样。秀荷,而你却真得一点也想不起了吗?
    没有想到会在九成与你重逢,当你哥告诉我你也到九成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吗?我让父亲去你家提亲,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就连你的父母和哥哥都答应了。为什么单单你无动于衷呢?你总是站在我的身边,却让我感觉是那么地遥远。那是一种敬,一个敬人于千里之外。
    那天看着你慌忙地收起维杰的像片,我猜到了你的心事。在江边,你更是把一切展现地一览无遗。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你不觉得这样太沉,太重了吗?
    这样的感情会有结果吗?其实你比我知道得更加清楚。维杰知道你的爱吗?你连去表白的勇气和机会都没有。你只会面对着我说一些梦话。你不觉得有些悲哀吗?
    我自己又何尝不觉得悲哀呢?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在我的怀里把我当成另一个男人,对我说着情意绵绵的话。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滋味,你知道吗?
    男人,并不都是仅仅在乎肌肤相亲的。你把他放在心里,他也是会感觉到的。但是,秀荷,你没有。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仅仅是一个道具,一个陪着你度过空虚和寂寞的陪伴?
    一个人你把他放在心里,他是会感觉到的。难道维杰没有感觉吗?难道他在你的面前对萍的含情脉脉不正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吗?秀荷,你还想得到什么?你还要得到什么?他什么也不能再给你了,他已经把我推到你的身边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了。还是你感觉到却不愿去承认呢?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意识深渊中无法自拔,无法解脱。
    还记得你问过我恋爱过吗?我恋爱过,这是事实。我也有刻骨铭心的过去。那些离去的背影我也深深地记在心里。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人难道要永远地生活地过去。过去,美丽如花,但是这世上真得有什么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吗?永远,什么是永远?
    我二十六岁了,也曾经有过梦想,也有过激情。在这个荒芜的农场,一切都变淡了。我们不可以总是生活在电影里,生活在小说中。我是活生生的人,我并不完美,那些海誓山盟一个人真得有兴趣一辈子这样说下去吗?
    我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想过些普通的生活。一个妻子一个孩子,一份安稳的工作。我也有梦想,那些梦想会在我读的小说时候闪现,那些梦会在我看电影的时候闪现,但是一闪而过,像是午夜开放的昙花。
    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圆圈,我们只在属于自己的圈子里跳跃,可是不管你怎样跳,你始终跳不出属于自己的那个圈子。也许这就是人的命运。
    那天,你说你不能再喜欢别人了。我的心不禁疼了一下。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我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只有我知道我们的距离有多遥远。遥远的有时我都不再报有希望了。
    我们还有多长的时间在一起,一年。一年以后,你就会永远地离开这儿,不知你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记忆中没有我的出现。这真是一件让人悲哀的事。我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也有许多无法说出的烦恼。我只想问一声:离开我,你真得会有更好的选择吗?不管怎样我是希望你生活地快乐的,哪怕你的快乐中没有我。
    我不想写些煽情的动人的话。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正躺在场部的医院里骨科二楼。
    如果你还不记恨我的话,就来场部一趟,我也想见见你。
    希望看见你微笑的人:郑浩
    1993年4月17日
    看完这封信,拉开纹帐看了看窗外,一弯月亮斜挂在树梢。

[ 本帖最后由 独舞者 于 2008-8-31 06:28 编辑 ]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3

精华

729

帖子

2205

积分

Honorary Poets

Rank: 9

17#
 楼主| 发表于 2008-8-31 13:15 | 只看该作者

(十三)

夜晚,我把郑浩的信叠进箱子里。他的话也是我意料之中的。只是他表现的比我想像的要大度温和些。
    他想要的是一个可以结婚生子,平静地度过一生的女人。
    “离开我,你真得会有更好的选择吗?”郑浩的声音在暗夜里回荡着,就像那轮没有坠落的月亮。我没有答案,月光如雾一样朦胧着大地。
    他生病了?住院了?想见见我?严重吗?
    他没有说。
    维杰对萍的含情脉脉真的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切真的难以改变了。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把一个藏在心里只是自己的事。没有想到这也会让另一个人伤心难过。郑浩很多时候是沉默的,宽容的。但是这种沉默和宽容中原来也含着失望和压抑。
    夜是漫长的,像抽不完的蚕丝。
    我准备去场部看看郑浩。虽然我们各自独立着,但是他是一个懂得我心事的人,他也是一个没有伤害过我的人。那次在江边他粗暴的喊醒我,不正是他对于感情的重视吗?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早早地向场部赶去。三十分钟的路,我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走完了。
    场部边的商店都还没有开门。初夏的风凉凉的。
    秀荷。有人站在不远处喊我。
    抬头一看,是王霞。
    你怎么在这儿呢?我问。
    我在我大姐家,喏就在那儿。她指着右边一棵树。我看见树后有一排房屋。
    你呢?她问。
    我去看一个老乡,他生病了。说是在场部医院二楼骨科,我都不知道场部医院我哪儿。我环顾着四周说。
    场部医院住前走,在招待所前面。我还是带你去吧。你人生地不熟的。她走上前挽起了我的胳膊。
    我转过头来看了看王霞。我们曾经一起照过合影,让它见证了我们的友谊。王霞是我们学校长得最漂亮的女孩,高高的个子,曲线有致的身材。凤眼,瓜子脸,脸上四季红扑扑的,像花儿一样。远远在站在操场上,能让你在人海中一些放光的那种。她有些像琼瑶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温柔娴静。
    你昨晚到你姐姐家去了?我问。
    是的,他们在闹离婚。我姐夫总是怀疑我姐。王霞叹了一口气。
    听说别人都说你姐是九成一枝花,那么漂亮,为什么要离婚?
    就是因为太漂亮了,姐夫才不放心,总是怀疑。还用剪刀去扎我姐的太腿。
    怎么那么残忍。
    有时一个人过倒是好些。王霞叹了一口气。
    别说丧气的话。刘传海还常来找你玩吗?
    没有,他父母都是干部。嫌我们家的情况复杂,让他和断了。
    就他那样还嫌你?他就是个子高些,别的没有什么的。我有些气愤。
    王霞真得很好,性格相貌人品,在学校都是很难得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把她当做好朋友的原因。刘传海,个子高高的,其余的没有什么印像,听说喜欢花言巧语,动手动脚的。倒是这样流里流气的男生,反而把王霞这样的姑娘追上。
    但王霞说的也没有错,她家里的情况的确复杂了些:父母离婚,继父曾是农场里的农改犯。但是对王霞兄妹都很好。在她心中,继父比父亲好,因为他们的父亲把兄妹四个都抛给了母亲。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小孩,能够找一个担得起家的男人不容易,尽管这个男人曾经是劳改犯。
    我去过王霞家。平时王霞穿得干干净净的,后来我知道她的一些衣服有些是她姐姐的。其实她也并没有几件漂亮的衣服,但是她的人长得很漂亮,又爱干净整洁,倒把衣服会压下去了。到了她家没有想到会那么穷。
    家里唯一的电视是十四英吋的黑白电视机,那还是他哥结婚时买的。只有两间屋。里面一间是他父母的房间。外面一间用一个窗帘隔着,里面是她的卧室,外面是她哥哥和嫂嫂的房间。厨房在外面搭个棚子。
    她很少提到她家的情况,后来熟了渐渐地也讲些她里的事,但是只对我一个人讲。她哥哥是小学里的代课老师,很英俊,我看见过的。大姐是九成一枝花,二姐跟着另一个劳改犯谈恋爱,劳改犯刑满后就一起回到江苏了。这样的家庭状况自然不会让势利的刘传海的母亲满意。长得美是一种优点,但在刘传海母亲的眼里,这倒是一种缺点。
    刘传海是怕母亲的人,他参加工作后就和王霞断了。那次王霞还让我陪她一起去讨回了自己的相片。相片后面还有刘传海写的歌词: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春天。
    唉,爱比死更冷。我叹了一口气。
    谁说的?王霞问。
    法斯宾德。
    快到医院了,我也停止了回忆,在早起的小摊上买了两斤苹果。
    我这样想说不知不觉就跟着王霞到了住院部二楼。
    你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王霞问。
    郑浩。郑重的郑,浩浩荡荡的浩。
    请问这儿有个叫郑浩的病人吗?王霞问着护士。
    在39床。
    我们一起找到了39床,那是左边靠窗的一张床。
    秀荷。刚进门,郑浩就面带微笑地喊着我的名字,好像早就猜到我会来一样。
    随后,他侧了一下头,看见我身后的王霞。王霞羞涩地朝着他微笑着。
    这是?
    王霞,我最好的朋友。郑浩,我的老乡,我哥的同学。我相互介绍着。
    哦,去年圣诞节,你去一分场参加了舞会吧?郑浩坐起来,问王霞。
    是啊,你,见过我?
    你走后,我们一分场的男的,都在谈你呢?谈了整整一个星期。郑浩笑着说。
    都说了些什么?王霞红着脸问。
    谈。郑浩停顿了一下,然后老实的说。都在打赌,看谁先追到你。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一个敢先挪窝的,都说你长得太好了,没有信心。郑浩说着低下了头。
    此时,我望了望窗外,一片树叶从树下落了下来。没有想到春天也会有落叶,连风都没有时候。
    我不想再用长篇再去描写后面的故事了,谁都能猜到后面的故事。后来,王霞每次都陪着我去看郑浩,再后来郑浩出院后,我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身后的自行车上王霞见到我友好地微笑着。
    我没有失落,反而很开心。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相配的一对。郑浩将在这儿扎根了,因为他寻找到一朵美丽的花。
    我也幸庆那天在江边郑浩把我喊醒。就这样我和郑浩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王霞对我比以前更好了,她告诉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好的一个人。她告诉我郑浩对她真得很好。至于倒底是怎样一种好法,她只是笑着,并不告诉我。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0

精华

1

帖子

8

积分

newbie

Rank: 2Rank: 2

18#
发表于 2011-1-12 16:10 | 只看该作者
爱是一种幸福的极致,爱有时更是一种深深的痛苦
驿动的心....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0

精华

9

帖子

27

积分

newbie

Rank: 2Rank: 2

19#
发表于 2015-12-3 16:05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移动版|Archiver|芦笛

GMT+8, 2025-5-17 22:39

Powered by Discuz! X3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