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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的日子里,谁也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我不知道清茗有没有看出我的落寞。好在她什么也没有说,我也就不用再寻找词语去解释什么了。随后的半年里,我都没有再见到丁香。整个春都是宁静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切都是自然有序的。偶尔地想丁香,这也添补了我生活中的空白。
清茗还是拖着一根长长的辫子从布庄前走过,留下一弯浅笑和一匆匆而过的背影。她似总在出现在我要人陪的时候,也总是在我想独处的时候又静静地消失了。和清茗在一起的确小心许多。她倒也不在意正月初六晚上翠兰婶的取笑,依旧自自然然地来去平淡。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清茗也开始摘些她院中的花,插在柜台上的花瓶里。那白底深蓝色的花瓶古拙而优雅。红得象绸缎的月季花,五六枝清香的金银花,还有几前天插的绿叶衬托下那几朵洁白如玉的栀子花。花渐渐地枯萎了,清茗又换上一些新的花。好在她院里的花总有许多,更何况初夏也是花开正好的时节。和清茗在一起,也让我淡忘了一些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伤感受。这些伤感只有存放在无人的夜晚和着花香月色渐渐地弥漫开来。
看着花瓶中的栀子花,有些日子没有换水了。白色的栀子花渐渐地委缩了,枯黄的象旧日的相片。江南此时,也是家家门前栀树繁花的时节了吧?柳叶儿门前的那株栀子树一定已经长得很高了吧?
每年的端午王上午,街面上的店铺都是关门的,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很少。很久没有休歇一下了。来贵叔放了我半天的假,一直都忙碌着,这一放松,还真不该怎样打发这半天清闲的时光。我很想去看看丁香,不知她可好。但那次夜晚在她门前的偶遇,让我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走着。
路过清茗家,青藤缠绕着院墙,清茗的门是半掩着的。我想走开,门里传来几声咳声让我脚步放慢了。朝里一看清茗正拿着蒲扇在扇炉子。炉上放着药缺罐。许是烟大了些,清茗一边用右手扇一边用左手放在鼻前。药香还是掩耳盗铃不住满园的花香。几缕头发散落在她的额前。水绿色的小褂,她蹲着,长长的辫梢在她身后有几次差点了碰到地上了。药熬好了。她倒在旁边的碗里。随后把残渣倒在树根下。当她倒完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了我。跑到门前,惊喜地说道:“桑子,你怎么来了!”
“路过,刚好路过。”我朝着刚才走过的路望去。
“来,进屋坐坐。”清茗把门拉开。
我正想摆摆手,这时候屋里传来了两声咳嗽声。“清茗啊,是谁来了?”是李婶的声音。
“妈,是桑子。”清茗朝里屋应道。
“桑子啊,进来进来。稀客啊。”李婶略带苍老的咳嗽声里带着一丝虚弱和疲惫。
我跟着清茗走进正堂,向左转走进了里屋。清茗的家还是古老北平的摆设。那雕花的床和木椅都是古色古香的,只不过有些褪色了和带着磨损的痕迹。
“桑子,有空常来坐坐。咳咳。”李婶用手捂着嘴小心地不咳不起声来,但还是无法仰住声音的传出。
“哦,好的。“我只得应着。
“清茗,去去,给桑子泡杯茶。“李婶吩咐道。
“不,不用了。”就在我说的那会儿功夫,清茗已经泡好一茶放在我的跟前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上辈子也不知做了什么。”李婶摇了摇头,拭了一下眼角。
“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谁能没有一个不好过的时候。过些日子会好的。”我安慰道。
“咳,我倒没有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唯一放不心的就是清茗啊。”李婶望了一眼清茗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也不记道是怎样走出清茗的家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一直都从我身边来来去去的清茗也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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