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独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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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风絮(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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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4 23:28 | 只看该作者
  “桑子,附近有一家咖啡馆我们一起进去坐坐吧。”苏红撑着小洋伞说。
  “不了,我还有一些事没办完。先走一步了。”我从她的身边走开,没有回头。
  冬雷还在我的屋里,不知道他可好些了?我忙加快了脚步。
  打开门,他已经坐起来了。“她都把你带到哪儿去了?”他问。
  我笑了笑,没有作声。
  “你的衬衫呢?都放在哪儿,借我一穿一下吧。”他坐在床上问。
  “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找一下不就行了吗?”我开始打开了柜子,冬雷走过来选了几件,最后选了蓝色带大方格的棉布衬衫。
  “你就这几件衣服啊?哪天我带你去店里转转。”他已经开始扣上扣子了。
  “你以后离我妹妹远点了,她挺难缠的。”他对着镜子开始梳理着头发。
  “知道了。”我笑了笑。
  “走,我带你到李义民家。”他拉着我的胳膊说。
  “你的伤好了吗?”我问。想着昨夜他还是一幅狼狈的样子。
  “一点皮外伤,没事了。”他抡着胳膊比画着。“走吧。”
  “我不去,出去了一个上午了。再说还有冬明需要人带的。”我皱了皱眉头。
  “去,去,把冬明一起叫上。”他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翠兰嫂正在厨房里做饭,冬明正在院里玩着小皮球。
  “冬明,一起出去吃饭好吗?”冬雷蹲下身,拍打着滚过来的小球。
  “哦,好啊。”冬雷拍着手喊道。随后仿佛意识到什么,又朝着厨房里怯怯地看了两眼。
  “翠兰姐,我带桑子和冬明出去一起出去吃饭。行吗?”冬雷走进屋问。
  “大少爷,这多不合适啊。”翠兰婶略带羞涩的用手擦了擦围裙。
  “桑子冬明都来上海这么久了,我还没有陪他们逛逛呢。今天有空,一起出去走走吧。”冬雷说。
  “哎。”翠兰婶默许了,转过头去对儿子说:“记住别乱跑啊,要牵着桑子的手,要听大少爷的话啊。”
  “好的!”冬明放下皮球牵着我的走,往前走。生怕他母亲转眼改变了主意。
  弯弯曲曲地走过很多的街巷,走到一个有花园的别墅前。冬雷随手按了门铃,随后走出来了一个看门人。
  “冬雷少爷,你是来找二少爷的吧。二少爷刚去一品茶社。你要不要在家里等会儿?”门房恭敬地说道。
  “不用了。我这就过去。”冬雷带着我们,转过街对面就来了一品茶社。
  茶社的摆设古朴典雅。木雕的窗台,栅栏。细密的镂空图案。冬雷径直走到二楼。
  “冬雷,你也来了。”李义军站起来,迎着冬雷坐下。随后又让我和冬明一起坐下,点了一壶铁观音,还有一些点心。冬明看着点心,快乐地吃了起来。
  我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想起了清茗,想起了她的花茶。不知道,她一切可好?
  “冬雷,你没事吧,我多亏了胡安。如果不是他,昨天我就会被抓起来了。”他指着身边的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说。那个青年穿着普通的衣衫。
  “哦,你是在做什么的?”冬雷问道。
  “帮姑父打理这家茶社的。从跑堂开始做起。”胡安笑着说。
  “他也是从安庆乡下过来的。没准你们还是同乡呢。”李义民笑着对冬雷说。
  “你是哪儿的?”我忙问道。
  “罗岭。”那人回答。
  “果真是同乡。你知道一个叫柳叶儿的姑娘吗?”我急忙问着。
  “柳叶儿,是菜子湖上的柳叶儿吗?她现在也跟着父亲来到了上海啊。”他也惊奇道。
  “是的,是菜子湖。她在哪儿?她还好吗?”我一句接一句地问。
  “她好还好。她如今正在百乐园歌厅里唱歌呢。前些日子我还去看过她。如今她可是台柱子了。”胡安尽然是认识柳叶儿的。这个消息让我激动无比。我没有想过柳叶儿也来到上海了,她们离我那么近,或许我们曾经在路上擦肩而过,而我却一无所知。
  我记不起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百乐园,明天,我就去找柳叶儿,这个藏在心里八年的姑娘。她该是长大了吧?她长成了什么模样?她还记得我吗?这一夜我辗转反侧,转眼窗外就有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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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4 23:29 | 只看该作者
  想到将要见到柳叶儿,我又在些胆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柳叶儿在我心中就像是一个梦境。八年的相隔,世事变迁。我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从前的柳叶儿了。那个活泼开朗的,时时想要保护我的柳叶儿。
  我是一个有些追求完美的人,有时真相总是冷冰冰的,而幻想和回忆是带有温度的。可是柳叶儿,对于我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就算真实的她并不完美,我也愿意去接受。
  百乐园,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滩是一个设备先进的歌厅。在那里男子可以寻找到放松,暂时忘却炮火销烟。女子可以寻找到一些自信,一些小姐们也去那儿接触到新的朋友。
  可是我却只是听说过,没有去过。我有些紧张,不仅是因为那个陌生的场所,还有那个在梦中曾经不止一次出现过的人。
  “百乐园怎么走啊?”我记得那天听到柳叶儿的消息后,我在回家的路上是这样问冬雷的。
  “想去吗?明天晚上我带你去。”冬雷笑着说。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拒绝的,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路上洒满了阳光。
  时间过得真慢啊。等待是苦涩的。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
  望着夕阳染红了天边。我认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对着镜子,嘴唇上也长起了毛茸茸的胡子了。我用手把脸捧着,不知道柳叶儿可认识现在的我?我的脸烫烫的。
  “桑子。”我的后背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沉浸在幻想中的我猛然清醒了。冬雷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了。和翠兰婶打了声招呼我们出去了。
  我们坐着黄包车,来到了百乐园。早就听说百乐园的繁华,那闪亮着的霓虹灯,不停地变幻着色彩。透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气息。不时有做着人力车或开着小轿车的男男女女进入这座梦幻之地。
  “进去吧。”冬雷搭着我的肩膀走了进去。
  台上一个年轻的女子唱着:
  舞池中人影摇动,透着天地仓仓
  人海芒芒
  知音的人儿在何方
  教人费思量
  花儿会开放
  月儿会明亮
  只有那知音难寻访
  除非是梦想
  我的梦想有一个天堂
  到处都是吹奏着神话
  伴着我歌唱
  知音的人儿在身旁薄雾。
  简单的钢琴曲,点缀着小提琴。人们伴随着节奏欢快地舞蹈着。
  我们找到一个角落坐下。冬雷点了两杯茶,几块点心。
  “台上的那位是‘小周璇’,人得挺甜的。”冬雷喝了一口茶。
  “她在唱着什么曲子?怪怪的。”
  “《歌女之歌》。对了,你要找的那位叫什么名字?不会是她吧?”
  “不知道。很多年了,离开的时候她才七岁。现在该是十五了吧。”
  “那不会是她。你看她可不像十五岁的小姑娘。”冬雷摇了摇头。
  这时刚刚唱歌的女子已经退到幕后了。人们伴随着舞曲的停止也停止了舞步。
  冬雷拉着我的手,到了后台找了经理。
  “先生,请打听一个人。”冬雷说。
  “你找谁?叫什么名字。”经理带着金边眼镜,瘦瘦的。穿着黑色的西装。
  “柳叶儿。”我忙报上了她的名字。
  “嗯。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经理摇了摇头说。
  “我们有个老乡说前些日子还来这儿看见过她呢。”我急忙说。
  “真的没有这个人。”经理歉意地陪着笑脸。
  “她会不会是来了上海就改名了。桑子,就像你一样,不是有一个名字叫文杰吗?”冬雷提醒我。
  “哦。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安庆来的小姑娘?”我忙说,害怕这条来之不易的线索又断了。
  “哦。你说的是小蝶姑娘吧?她是从安庆过没过久。是和他父亲在一起的那位?”
  “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但是既是在这儿又是从安庆来的,如果柳叶儿在这儿,她一定会是知道的。我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忙说。
  “她在后台帮演员卸妆。两位请等一会儿,我把她叫来问问。”经理说着,穿过人群走到了后台。过了一会儿,走过来一个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两条麻花辫,怯怯的眼神。透着江南女子的秀气。
  “柳叶儿,是你吗?”我走上前急切地问道。
  她愣在那儿了。
  “我是桑子,从前的小桑子,你还记得我吗?”
  她摇了摇头。
  她不记得我了,这么多年了,一定是忘记了。一种心酸涌向心头。
  冬雷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要找的是柳叶儿吧?”她站在那儿微微地笑了笑。
  “是啊。”刚刚熄灭的希望又在风中亮了起来。
  “她已经离开这儿了。她说这儿的环境并不适合她。”
  “那她去了哪儿?”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又是沉默。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折腾。
  “不过我知道她住在哪儿。她家住在永信电影公司旁边的小巷子里。在附近问问安庆来的拉黄包车的,就可以找到了她父亲了。”那姑娘说。
  “谢谢你,真的谢谢了。”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谢谢她。如果没有她,我和柳叶儿又将在茫茫人海中错过。错过,有时只是一时,有时却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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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5 00:16 | 只看该作者
  很多时候我对现在的生活感觉到很厌烦。我怀念从前在戏园子里和师父学戏的时光。甚至怀念在布庄那清淡的时光。一切都一去不复返。
  处在这繁华的城市里,我感觉到孤独。身边没有我所喜爱敬重的朋友。自己也像这上海滩的风,杂夹着混浊的气息。销烟炮火让我感到害怕和愤怒。另一面却又是小市民那种疲惫而卑俗的生活,我无法逃避也无法超脱。
  只有在静夜里透过窗外银白的月亮想念柳叶儿的时候,心才渐渐地安静下来。柳叶儿就像是一面镜子,可以照见我自己。
  永兴电影公司旁边的小巷子里。她住在那儿,那儿离我住的地方很远。可是我不担心,因为再过二天,我就要去那家电影公司工作了。到了那时我就可常常看见她了。
  我没有再让冬雷陪着我去找柳叶儿,我感觉到在冥冥中我和柳叶儿注定是会相遇的。
  在吃晚饭的时候,我对来贵叔说起我考了电影公司的消息。
  “演电影的人大多是油头粉面的。从前去戏园子唱戏,那是迫不得已的事。如今生活倒是好些了,又何必向着那大染缸奔去呢?”来贵叔抿着一小口烧酒摇了摇头。
  “都已经考上了。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想来我也是一事无成,学戏学了几年,师父走了就去学堂。书也没读过两年又退学了。这一路也是曲曲折折地走过来的。”我诚恳地说道。
  说着也觉得有些心酸,的确是一事无成。对于未来我感觉到很茫然。我不希望以后的生活像现在这样得过就过。
  学过戏的人都知道。戏是会上瘾的。就像一针免疫剂一样。以后对别的营生都会产生一种抗制的情绪。这也是许多唱戏的改行到别的行业很少有成功的原因之一。
  我对电影倒不是有太多的好感。只是电影和戏曲也是有相通之处。它们都能让人产生梦境。在艺术的世界里,杜丽娘与柳梦梅结合,梁山泊和祝英台作化翩翩的彩蝶。而现实生活却没有太多的色彩。很多是无奈和苍白的。
  苏红让我陪她考电影公司虽说我是被动的。但是我也可以拒绝的,而我却半推半就,难道这其中就没有一点喜爱吗?有的,至少我对电影并不反感。我还记得第一次看的电影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我和一个空着的位置看完了那部电影。那个空着的位置我是替柳叶儿留着的。如今柳叶儿就在电影公司附近住。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去电影公司呢?当然这些话我不是会对来贵叔说的。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院中的桂花散发着淡淡的香甜。苏红已经让司机把车停在门口了。
  “桑子快上车。”她今天是刻意打扮过的。一件紧身的银白色的旗袍,白色的高跟鞋,脸上上了脂胭,还抹了口红。少了一些平时的艳丽,多了一份高贵典雅。
  我们乘着车来到了电影公司。
  “快些,第一天去,可别是迟到啊。”苏红一边对着小圆镜补妆,一边催着司机。司机加快了速度。拐了一个弯。一个黄包车夫也正拐弯过来。轿车把黄包车远远地推开了。黄包车夫倒在地上了。
  “你怎么走的?跑车也不能不要命啊。”司机下了车。
  “对不起,客人有急事、、、、、、、”倒在地上的人想站也起来,可是脚崴了,站了两次又倒在了地上。旁边黄包车蓬左边的一角也被拉了一条口子。
  “你有事吗?”我走过去,对着那个拉车的人问道。
  拉车人摇了摇头。
  “你怎么回事?我还要到车站呢?这都快迟到了。”车上的客人还好安然无恙。气鼓鼓地像个没有泄气的皮球。
  “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坐在地上摸着脚。
  客人转身就离去。
  “先生,你的车钱呢?”那人嚷道。
  “你都没有把我送到,我没有找你算账就算是客气了。还敢要车钱?”客人头也不回地留下了背影。
  那人摇了摇头。
  我把腰里的一些零花钱掏出来递到那人手上。那人的手是黑黑在咧着口子。瘦瘦的。那双眼睛是混浊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他是如此地熟悉。我像是在哪儿见过他。从前,很久以前。我想着。我把他扶了起来。
  “桑子,快走。再不走就迟到了。”苏红在车里喊道。司机也在按着喇叭。
  “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过去。”我说。苏红的车子离开了。我把车夫扶到黄包车上。
  “先生,听你的口音,像是皖南一带的吧?”车夫盯着我说。
  “是的,我老家在安庆。你也是那儿一带的吗?”他竟然听出了我的口音,我有些惊讶。从北平到上海,我的口音改变了许多。
  “那位小姐刚才叫你桑子。”他指着苏红离去的方向说。
  “那是我的小名。”我笑了笑。
  “你老家可在菜子湖?”他睁大了眼睛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很面熟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的。”我在回忆着。
  “你是小桑子吧?你还记得柳叶儿吗?我是他爹啊。”他说着,眼睛湿润了。
  是的小蝶说过柳叶儿她爹是拉黄包车的,可是为什么我竟然忘记了?他看起来是那样面熟。可是又不是从前的模样。八年让一个中年人走上了衰老。
  “柳叶儿还好吗?”我忙问着。
  “还好,劳你还惦挂着她。”他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了。
  “柳大伯,这八年你们都是怎么过来的?”我的手有些颤抖。我知道我是激动了。
  “孩子,说来话长啊。”他用带着灰的袖子擦了擦眼角。
  “我家就在前面,进去喝口水吧。”他指着一棵巷口南边的一棵树下的房子说。
  “你坐好,我把你拉回家。”我让柳大伯坐在车上,我拉起了黄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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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1 15:29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章  重逢

  在一座简陋的民房前,柳大爷示意我停下黄包车。我扶着他走下车。他小心地从裤腰带上拿出了钥匙。打开锁,屋里有些阴暗。一张旧的八仙桌上摆放着茶壶和几个茶杯。八仙桌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的中堂。中堂上摆放着几枝白黄相间的金银花。那一定是柳叶儿摘下来的。
  “桑子啊,你快坐会儿吧。”柳大叔边说,边过去打开窗户,一道阳光从窗前斜射了过来。因为窗前有建筑物挡着,阳光显然有些单薄。
  我环顾了四周,这间屋子虽然简陋却是干净的。屋子靠右边有一扇被锁着的小门。那一定是柳叶儿的房间吧。想想柳叶儿,我有些激动。但是经过为长久的寻找,这种激动也比从前要平静一些了。我知道生活是现实的也是有些平淡的。也许现实中的柳叶儿并不完全和我想像中的柳叶儿一个样,但是不管她现在是怎样的,我都会像从前一样的喜欢她。
  “大爷,有红花油吗?我帮你推一推。”我走了过去。
  柳大爷从八仙桌的抽屉里拿出了红花油递到我的手上。小小的高颈瓶中装着棕褐色的液体。打开瓶一阵轻凉辛辣气味扑鼻而来。我坐在他脚下的小板凳上,把红花油倒在掌心上,对着他的右腿用力的推着。他的脚上的皮肤粗糙,还有一二块伤疤。从前我住在他们家,和柳叶儿一起吃饭睡觉。从前,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有时也会抚摸着我的头,那双粗糙的大手也曾经抚去我眼角的泪滴。他曾经把我架在肩膀上,像对一个儿子那样的对我。而他,仅仅才几年,竟然连我也都快要认不出来了。是什么样的生活让这个中年人过早地走进了衰老?
  “大娘呢?”我环视四周。
  “前年就离开了,生病了。看了许多郎中。把房子都卖了,都没有医好。”柳大爷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想起从前柳叶儿妈过年总是帮我做新衣,纳新鞋。让柳叶儿都嘟着小嘴怪她妈偏心。多好的一个女人啊,就这样离开了。我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望了一眼柳大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连房子都没有了,就来到上海。柳叶儿前段日子被永信电影公司相中了。这日子虽是苦了些,柳叶儿说以后会好的。”柳大爷混浊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柳叶儿也成了永信电影公司的学员了?”这个消息让我惊讶。
  “是啊。是电影公司的老板在电影院前看见柳叶儿就定下来了。她自己也喜欢这个,这孩子也够苦的,我就让她去试试吧。总比现在卖菜要强些。”柳大爷看了看窗外,那扇窗虽然被建筑物挡着,却依然有着阳光不屈不绕地射过来。
  想到我可能在永信电影公司遇见柳叶儿,我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她长得是什么样子?还像从前一样吗?
  “她去卖菜了,过一下她就会回来。过些日子电影公司那边开学了,卖得少些了。”柳大爷把裤脚放了下来。
  谁家的桂花的香气从门前飘了过来。一个淡绿色的身影从前方走近了。是一个女孩,剪着齐耳的短发,带着屋外的阳光走进了屋里。大大的眼睛,露着青春的光彩。
  “爹!”她朝着柳大爷喊了一声。
  是柳叶儿!我忙站了起来。她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漂亮,从前那有些黑的脸庞变白了,水灵灵的眼睛,一件浅绿色的斜襟小褂把她苗条的身子裹得紧紧的。她看了我一眼,又带着疑问的眼神望了望她爹。
  “柳叶儿,知道他是谁吗?”柳大爷也站起来笑着说。
  柳叶儿退了一步。盯着我的脸凝视着。疑惑着,放大了眼睛,用手放在唇上摇了摇头。
  “爹,不会是他的!不会的!”她随即转过头望着她爹。
  “孩子,是他,是桑子啊。”柳大爷笑着说。
  柳叶儿把手放在嘴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依旧摇着头,但是笑容慢慢地溢满了她的脸庞。她走了过来,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把她抱在怀里。八年了。构叶儿,八年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用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这个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女孩,这个从小陪着我的女孩此刻真得就在我的怀里。我真得都有些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了。
  “桑子,你长高了。”柳叶儿退了一步,像端详一件艺术品那样地端详着我。“还是那么瘦。”她笑着继续说。
  我站在那儿只是笑着。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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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09:51 | 只看该作者
  在柳叶儿的小房里我们说了许多话,柳叶儿告诉我这些年来她以历的生活,以及对于我的想念。我看着她,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我也想对柳叶儿说说我对她的想念,但是我没有说。能这样靠近地看着她,听她说说话,是幸福的。
  “桑子,留下来吃顿饭吧。”柳大伯走来说。
  我忙站了起来,想起来贵叔还在家里等着我吃饭,忙告辞。
  柳叶儿倚门向我挥着手。阳光把她小小的身影照得像镀了一层金。
  这就是我从前喜欢过的人,现在我依然地喜欢着她。每次想到柳叶儿的时候,我都仿佛又找回了自己。心变得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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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09:51 | 只看该作者
  我知道可以在哪儿找到柳叶儿了。我盼望着在电影公司我们可以再次见面。一种兴奋久违了的情绪在我的心底蔓延。我仿佛又回到了故乡。长久以来那种漂浮的生活因为柳叶的重现而改变。我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根。
  午后,几片落叶从树上安静地飘下。没有风,阳光静静地匍匐在窗外。我正和冬明下着棋。有人推开我屋里的小门。一种胭脂的香味飘散过来。随后苏红的身影从门边挪了进来。
  桑子,你上午都去哪儿了?她半倚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块帕子问道。
  遇到了一位老乡了。我笑了笑,和冬明继续下着棋。
  苏红见我低下头,又起了过来,在椅子上坐下。
  “桑子,你知道永信电影公司的背景吗?它15年前就成立了,共拍摄无声故事片142部、有声故事片50部、动画短片13部、短纪录片30余部。还捧红了很多明星呢。”苏红一边说着一边仰着头微笑着。
  我低下头,走了一步棋说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呢。”
  “这不都是上午介绍的吗。”她用手摆弄着我书桌上的笔筒说。“知道吗?电影公司的经理陆石川和我父亲是朋友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想以后他没准能关照关照我呢。”她边说着,边在屋里晃着。
  “关照也只是多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成角还要看你自个儿的造化。”当我无心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师父。这句话从前是他说的。已经有多久我没有再想到过他了?我知道师父身上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渗入我的血液里。从前他对京剧是那么狂热的热爱着。总有些东西是宿命的。
  “听说公司过不了几天要拍《海上花》,是描写社会底层妇女的戏。如果我们能够争取到一个角色就好了。”苏红还陶醉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她把双手握着放在胸前,眼睛望着窗外那片天空。
  “桑子,你说我们能不能争取到了一个好的角色?”她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认真地问道。
  “我们都刚去,如果能够有一个跑龙套的角色就该满足了。”我放下棋子说道。
  “桑子哥,还是你们聊吧。我出去玩了。”冬明看了看我,跑出了门外。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苏红瞟了我一眼说。
  我用手挠了挠头说,“如果每个人都要当将军,那仗也没法打了。再说你也从来都没有演过。何况是社会底层的妇女。”
  “太小看人了。”苏红有些不乐意地说。她朝着门外走去。又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桑子,你看说吧,我相信自己能行的。”随后,她迈着欢快地脚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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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3 15:05 | 只看该作者
  后来,我还是去了永信电影公司。走进公司比我原本想像的要陈旧些,几间半敞开的办公室。有一间很大的房子,十几个二十个人围着一个戴着眼镜,顶着一顶八角小帽的中年男人,听着那个男人在讲解些什么。那个男人不时斜抽着烟斗。但是比从前的戏园子可要现代的多。人们行走匆忙。倒有些像从前在北平时丁香演话剧里的情景。
  “楚导!”苏红朝那个男人露着笑脸。
  那个男人朝着苏红点了点头,又把抽斗放在嘴里猛吸了几口。抱着双臂沉思。
  “楚导,过来一下。”这时门外一个清瘦的年轻人朝着楚导喊了一声,那个中年男人朝着人群叮嘱着一声,随着门外的那个年轻人走了出去。
  人群围着的圈子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去,渐渐地散开了。都是一些年人,穿着比世面上也鲜亮许多。有几个姑娘像苏红一样涂抹着脂粉。
  苏红用下巴朝着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消失的方向说:“那是楚导,真名叫楚汉生。是广东人,从场记开始做起,他是凭着自己的才华才当上导演的。那个叫他的年轻是贺白汀,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是作曲的。陆石川创办这家电影公司,虽说他是一个商人,但是对于艺术倒有几分鉴别能力。请的也都是一些有才华的导演,编剧,音乐鉴制,这些人也成了他的朋友。因为他在上海还有别的生意,他也放开来听从他们编排。”
  在苏红说话的空隙,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在房屋靠后排的地方,摆放着一些杂物,如梯子,还有一些木箱。因为房间很大,窗外的阳光有限,但显然屋里有些阴暗。但是,地上却是非常整洁的。
  想起从前丁香和雨剑他们编排的话剧,那些生涩却不乏热情的话剧,我仿佛时光又倒回了几年前。不知丁香和雨剑可好,还有清茗。此刻我感觉他们是多么地遥远啊。
  “他们平时都演些什么节目?”我问苏红。
  苏红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因为楚汉生和贺白汀,他们都是一些有些激进的知识分子。和左冀分子平时也是有联系的,所以他们也承担着启蒙民众的任务,但是作为电影,还是有娱乐的作用的。大多描写的也是社会底层民众的生活。这次《海上花》也是这方面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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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3 15:29 | 只看该作者
  当楚导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位年轻的姑娘。我没有想到那位姑娘竟然是柳叶儿。柳叶儿今天穿着白底青蓝色的斜襟小褂,蓝色的裤子,黑色的布鞋露出白色的袜子。她站在楚导的身边,正朝着我微笑着。水灵灵的眼睛调皮的眨动着。
  那些刚刚散开的年轻人又再次把楚导围成了一个圈。苏红拉着我也跟了上去。
  “现在公司正准备排演《海上花》这部电影。也想从你们这些新人中选出几个有演戏天赋的重点栽陪。现在夏可编剧已经把剧本写好了。”楚汉生,把烟斗从嘴边拿出来说。用烟斗在手上的本子上敲了两下。
  “楚导,这个本子写的是什么故事啊?”人群中一个梳着光滑的二分头,穿着皮夹克,皮肤白晳的年轻人问道。
  “这个本子是写上海滩三个旧社会的女性,面对生活的压迫和不幸福,怎样一步步走上新生活的过程。当然了,也有一个最后沉沦的。金飞,我觉得这个本子里二少爷的角色很适合你,等一下你好好地读读本子试一试。”楚导拿着本子,对着刚才问话的年轻人说话。我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叫:金飞。苏红朝着金飞妩媚地笑了一下。金飞也朝着这边点了点头。
  围着的年轻人都交头接耳的议论开来了。只有我和柳叶儿是沉默的,此刻我们正在望着对方笑着。有许多话我们想说却没有说。
  “这三个旧社会的女性都是什么身份呢?”苏红赶紧问着楚导。
  “其中一个是歌女,一个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还有一个是青年女学生。当然了,这部戏的重点还是在歌女的身上。”楚导说完用力地抽了一口烟。
  顿时围着他的姑娘们有的发出了轻声的惊叹。苏红的笑意更浓了。
  “不过,刚才夏编剧和贺作曲已经推荐柳叶儿演歌女这个角色了。剩下的角色,我会看你们的表现一一对应的。”楚导笑着看了身边的柳叶儿一眼说道。他的话让那些姑娘们又发出了轻微的叹息。我看见苏红脸上的笑容凋谢了。她用尤怨的眼神瞟了一眼柳叶儿,把下巴抬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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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7:07 | 只看该作者
  经过一个星期的筛选,最后剧本的人物大都一一对应上了。苏红并没有争取到她想的主角的位置,而是扮演了一个飞扬跋扈的二少奶奶的角色,这让她有些失落。但是真正试演的时候,她倒是一心地扑在角色中。看着她额上的汗珠,我想虽然她有些任性,但是本性并不坏。她是真正喜欢演戏的。
  金飞演苏红的对手戏,演的二少爷。柳叶儿演歌女,而我则演了一正直却有些懦弱青年学生。也就是那个女学生的男朋友。我只有十来句台词,主要是为了衬托剧中的女学生而存在。但是我并没有像苏红那样失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很多时候,我都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他们在排练。
  柳叶儿的表演开始几乎是本色表演。她的活泼天真都不用去扮演,只是后来悲苦的生命让她陷入抑郁和绝望。但是柳叶儿把后来的部分也演得哀婉凄凉。虽然只是一个在上海滩的贫苦的歌女,或依然带着与生俱来的乡野的气息。这也正是楚导演心中想要达到的效果。
  大家也没有想到苏红能把二少奶奶的角色演活,她的戏份并不多,只是一个配角。飞扬跋扈的性格表性的不温不火。以及她对二少爷那份既霸道热烈又不无无奈的爱恋也表现得很到位。连楚导观看的时候也忍不住鼓掌。不可否认,苏红也是有演戏的天份的。有空的时候,她也时常拉着金飞对台词,比划着眼神。
  倒是我仿佛是一个旁观着。我的目光更多的是留给了柳叶儿。看着她身影在这座大屋里来去走动,看着她微笑和哭泣。我很知足。仿佛想把从前离散的时光补回来。
  《海上花》最后的票旁收入证明这是一部比较成功的作品。也正因为《海上花》的上演,让柳叶儿成了1938年很受观众喜爱的女演员。她端庄大方,清丽脱俗也正让看惯了那些慵懒艳丽女明星的观众们感觉到久违的亲切。
  她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一丝微笑,都有邻家女孩的亲切娇嫩。她把内心的感受和肢体语言结合的很自然完美。
  看着柳叶儿的成功,我为她感到高兴。她有这个才华和功力。电影作宣传的那天,原本上午是晴天,可到了下午即下起了雨。场外的记者接见会也匆匆地结束了。望着那乌云四起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为柳叶儿有了一丝隐隐的担忧。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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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7:07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二章 大结局

  柳叶儿是个自重的女孩,电影的成功并没有让她忘乎所以。只是在一些宣传场合,她说话有了顾忌。随后柳叶儿出演一些类似的角色。柳叶儿的名声也渐渐地大些了。公司为了让她更好的拍电影,特地在一家旅馆为她租了一件房屋。
  “桑子,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和父亲是一个黄包车夫啊。”没有人的时候,柳叶儿这样对我说。
  我用沉默的眼神望着她。她慌忙地补上了一句:“这是楚导演的意思。他怕一些小报记者用这个来炒作。”说完,她抿着嘴低下了头。
  “知道了。我不会说的。”我点了点头。柳叶儿有今天的生活是很不容易的。我知道她的难处。何况这件事的本身也没有对外人说的必要。
  因为要出席一些交际的场合,柳叶儿也画上了淡淡的妆。她回到柳大伯那儿的次数也少些了。有时也买些水果让我替她捎过去。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我感觉柳叶儿没有从前那么快乐了。我希望她能快乐起来。从前她的笑脸是明媚的阳光。于是我没事的时候也会陪她说说话。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和她是老乡。柳叶儿对外说我是她的表哥。
  电影成功,高兴的不仅是导演和公司,还有苏红。苏红说她现在找到了演戏的感觉。我知道女人是善于嫉妒。从前她是嫉妒柳叶儿的,但是当电影出来,她看到了柳叶儿的出色表演后,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心里她也渐渐地佩服柳叶儿的。这从她看柳叶儿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
  有一天我和柳叶儿正在走廓中聊天,苏红走了过来。
  “柳小姐,常听桑子念叨你。”苏红瞟了我一眼对柳叶儿说。
  “我没有。”我忙解释。
  苏红只是看着柳叶儿笑,并没有回话。
  “哦,他可没有说我坏话吧?”柳叶儿安静地笑着问道。
  “他直唠叨你人好,戏也演的好。”苏红继续说道。
  我很少和苏红谈柳叶儿,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要对柳叶儿说这样的话。
  “当然啰,你是她表妹,她还能害你不成。”苏红走过去用手搭在柳叶儿的背上笑着说。她又用手把柳叶儿额头的流海抚到脑后。
  “桑子,后天是我歌生日。他想请些年轻人来家里聚聚。男生倒是很多,海洋、义民啦。女生只有我的两个好朋友:余娜和织云。我想请你表妹也去我家热闹热闹,好让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看看柳小姐。”苏红笑道。
  “不,不用了。”柳叶儿忙推辞道。
  “啊哟,又不是外人。来贵我们的管家,大家也是老乡。前些日子,我还对我哥说我和柳小姐是朋友呢。可我哥说他不信。难道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苏红用手拉了拉柳叶儿的手臂。柳叶儿用询问的眼光望了望我。
  “那你就去吧,来贵叔也常念着你呢。他有好几年没见到你。上次我说你也在这儿,他还非让我请你去家里呢。”我点了点头对柳叶儿说。冬雷对我说过他希望今年的生日能够热闹些。当初找柳叶儿的时候,他也曾帮我一起找过。
  “那,好吧。”柳叶儿点了点头说。
  “好的,后天是星期天,到时候让桑子来接你一起去。”苏红用欢快的语调说着离开了,她朝着柳叶儿挥了挥手。
  但是冬雷生日那天柳叶儿并没有出现,因为她被上海滩的黑社会的老大杜金龙请去吃饭了。自从看到柳叶儿主演的电影,杜青云一直想认识柳叶儿,于是托着关系请陆石川让柳叶儿和他认识。
  当柳叶儿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忧心忡忡。我想起了从前的云儿小姐。想起了师父。过了不久,永信电影公司被日本人一把大火烧了。从前的演员也都各走各的路。楚汉生和贺白汀去了延安参加了红军。
  杜金龙的请人把聘礼送了过来,想请柳叶儿做他的六姨太。
  柳大伯忧心忡忡地来找我,那晚来贵叔和柳大伯谈了很久。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来贵叔让人准备的船正在渡口。当柳大伯和柳叶儿来到船上的时候,我已经在那里等了半个小时。我们就着天上微弱的光芒把小船划离了上海。
  告别了上海滩的一切,那些实现和没有实现的梦想。小船把我们带回了故乡,从前我的柳叶儿一起生活着的故乡。看着柳叶儿坐在我身边,我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
  “桑子,我老了,这往后,柳叶儿就随你了,你要把好好地对她啊。”柳大爷坐在船里抽着旱烟说道。
  我拍了拍柳叶儿挽在我胳膊上的手,使劲地点了点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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