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蒋勋《给青年艺术家的信》

沉静的狮子

晚上回来，打开这本《给青年艺术家的信》，薄薄的一本小册子，由十封书信组成。书的作者蒋勋，台湾人，生于上世纪40年代末，是一位集画家、诗人、美学家于一身的写作者，可能有很多读者对他并不熟悉，甚至是闻所未闻，这并不奇怪，他的书是近期才在大陆出版，但蒋勋在业界内却是一位相当有名气与声望的人物，《南方周末》曾对其做过多次专访，我也是前不久才通过网络知晓他的，于是当我在书店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立即迫不及待地将其收入囊中。
      
       信没有全部看完，目前只看了开头的两篇，一篇《南方的海》，一篇《故乡与童年的气味》。所有的信都是发给一个叫丫民的年轻人。这个丫民也许确有其人，是作者生活中一个相识的真实个体，又或者根本没有这个人，丫民不过是作者假想出来的，需要和他畅谈有关美、有关绘画、有关家乡、有关童年、有关写作等等的一个对象，一个所有青年艺术家的整体。无论丫民是否真的存在，这并不重要，有幸的是我们能看到他在信中所自然表达的一切，作为读者的我们，获取的是一种阅读的极大愉悦以及智慧和审美经验的累积。这和昨日阅读杜拉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同样是以散文的形式，絮语的笔谈，杜拉斯的文章是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的，看完之后顶好是留下了一些言语的闪光点，至于言语中的景或物，传达给你的，不过是杜拉斯视觉之中所及的一切，除此之外，并不会有其他更多的收获；而读蒋勋先生的信，开篇你就会在不自觉之中，被他舒缓的叙述语调牵引着走进去，去到的是色彩鲜明的一幅幅身临其境的画面，一幅幅有视觉有触觉有味觉有听觉的画面。他写海，你便感受到的是海；他写吵吵嚷嚷并混杂着各种气味的街市，你便仿佛真的置身其中；他写童年的午后喜爱窝藏其上的那棵果树，你便会觉得那年夏天阳光投下的阴影似乎都触手可及。读蒋先生的书，最大的感受是他能够充分调动你身上的一切感官，耳、鼻、舌、眼，包括身体各个部位的感官去体味、去想象，这是一种从审美的角度方能获得的体验，也是文字组合所产生的巨大魔力，而这些所能带给读者的则是莫大的阅读快感。我想，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这种效果的产生，得归功于蒋先生集画家、诗人与美学家于一体的特殊身份，使其能够用一双画家的眼，去观察去捕捉那些事物最具特征的一面，然后用诗一样的语言去表达去描绘，最后上升至美学的高度，在最广阔的层面为读者打造完美的想象与审美空间。
     
      当然，读蒋先生的书，获得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属于感官功能的享受和思维想象所带来的愉悦，既然书名早已表明这是一些写给青年艺术家的书信，自然在阅读时我们还可以从中读到很多有关文艺与美学的智性体验。比如：使一个人走向艺术的，不是教训，而是一些身体深处挥之不去的感觉记忆；艺术家只属于一个国家，便是感官的国度，艺术家只有一个国籍，便是心灵的国籍；像一只蜜蜂寻找花蜜，它专注于那一点蜜的存在，没有旁骛，没有妄想；当艺术变成一种功课，背负着非做不可的压力、负担，其实是看不见美的。等等诸如此类实在是不胜枚举，需要花时间来细细咀嚼品味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可以说，这是一本能够让我沉浸其中时忘却任何杂念的小册子，因为它给我们所有爱好文艺的青年人讲述的是一切有关乎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