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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自己仅仅是幻水世界里的一介过客,即使曾以主角的身份经历一切。
因为所谓的真实永远只是在流淌的时间中凝固的瞬间,是我们无法触摸或辨析的。
我们能寻求到的不过是事实,而且仅仅只是自己的眼所能看见的、耳所能听见的片段,更重要的是,这些片段所具有的意义必定由我们的思维习惯来判断。因此,我们获得的事实对于他人可能具有背道相驰的意义。仅仅只是事实便无法在人与人之间统一,那么一个人要如何探寻由多个人的行为以及主宰其行为的思想合成的真实呢?而即使一个人能得知他人心中的事实,他仍免不了依据自身的思维模式来进行判断,于是结果还是与真实擦肩而过。因此我大概可以认为真实并不存在。
“人的认知可以不断的不断拓展,可以觉得自己是相当客观的,但是他最终得到的仅仅是他的生平。”尼采这句话很精妙的诠释了一个事实:一个人,不论他的最终目的怎样,不论其为这个目的进行了怎样的努力,被时间长河冲击向后流传的也不过是他人眼中的事实,即生平,而真实则永远停留在其产生的时间上,不能被他人辨识。我以为最能表现这个事实的人便是乔伊(因此我最喜欢他)。杀死阿娜贝尔的凶手也罢,背叛朋友的叛徒也罢,篡夺皇位的阴谋家也罢,不过是他人眼中的事实。于是我们作出乔伊是个好人或者混蛋的结论时,供我们做判断的各种素材中缺少了一项可以压倒其他一切的素材,即乔伊心中的事实。然而这项素材是那样难以获得,因为我们并不是乔伊,而心与心从来便没有真正相通过。这是一种悲哀,同样也是一种幸运。悲哀的是我们永远无法正确的去判断乔伊,而幸运的是正因为我们不能正确的判断乔伊,于是我们可以依据自己的思维模式任意的给予判断,可以用爱、喜欢、不喜欢、讨厌、憎恶等各种心情去面对他。
其实这对于任何一个有争议人物或每一个人都是同理的。
之后,既然在前边提到了“背叛”,那么我也不妨继续写下去。(大不了被其他人的口水淹死……)我们通常赞成忠诚于友谊、爱情或其他情感,但我们偶尔也会将条件与结论颠倒。忠诚是一种结论,一种基于一个人在不断流转的时间中对于某些不断重复出现的二选一问题始终给予同一答复的事实而由他人判断得出的结论。我们说一个人是忠诚的,这基于我们自身的判断;而我们说一个人背叛我们时,这依然是我们自身的判断。(这种主观的判断事实上暴露了我们对他人的控制欲望)大概我们从未想过我们的一面之词对于“背叛者”可能是有失公正的。而由于对“背叛者”选择“背叛”的同一事件我们作出正相反的选择,则二者不会有调和的一天,那么“背叛者”便永远背负恶名。(除非在未来有绝对的权威者为其平反,然而乔伊并非贞德,贞德的罪名也并非“背叛者”)
我们的双眼往往只能看到自己流下的鲜血,并且以受害者的身份无视他人同样深刻的创伤。仅以乔伊“背叛”了的十多年的友谊为依据,我不认为他在这一事件中受到的伤害会比主角少。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诅咒那该死的开始之纹章所带来的既定的命运,而要憎恨同样是受害者的乔伊?!
因此,我将第一声叹息给予乔伊,我不得不认同这样的句子:
的确,被判有罪者往往是罹难者的受害人,更常见的是被判刑的人为未获罪名和免于责罚的人承担重负。
那升起的和沉落的不过是立于其侏儒黑夜和神性白昼之晨昏熹微中的同一个人。
——纪伯伦《先知•罪与罚》
即使我已经说了如此多,我仍忍不住要叹息。这个游戏中的主角,它自始至终拥有的是什么呢?它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它必须向玩家妥协。然而玩家也并未因此便得到了完全的自由,玩家同样无法自由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游戏必须进行下去,而结局也仅仅只是既定的三种而已。在游戏中主角所谓的成长大概仅仅显现在各种能力值的增长,因为我从未发现过一次由主角做出的决断(一切不过是X军师提出意见,然后主角点头照做而已。究竟谁是首领啊?),这依然是因为游戏要继续进行,而剧情是既定不变的。(而某些利用作弊器轻松通关的人则将显现在各种能力值的增长上的微乎其微的意义完全抹杀。)
惟有叹息,令人无奈的并非主角,而是游戏与现实的区别。(原谅我的妄言,事实上我最喜欢的游戏还是幻水。)
当我们结束游戏,我们依然是我们自己,不是主角,也不是任何其他角色。我们可以因为一个角色而激烈(口水漫天飞的??)的讨论,然而无论怎样激烈,当事人并不会从游戏中跳出来为自己辩解,他们的沉默如同真实在时间中的凝固。
我大概可以认为事实上我们是被真实冷冷地讥笑着的,所以,最后的一声叹息给我自己……
[ 本帖最后由 Endless_Agnes 于 2006-1-13 21:1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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