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奥利维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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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冈特<美的历险>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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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 20:0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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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石般的强烈火焰(2)

当时笼罩牛津大学的是宗教经验、宗教信仰的阴影。大学里的宗教教派像政党一样五花八门——高教会派高教会派(High Church),英国一个注重仪式的教派。把信徒的头发粘在一起,整洁雅致,紧贴头顶,他们到教堂买七先令六便士一磅的焚香;英国圣公会教圣公会教(Anglican),英国国教。的清教徒则十分喜爱圣玛丽教堂的内部装修,因为它朴素无华;还有宽教教派宽教教派(Broad Church),英国一个教派,喜欢对教义作自由、宽泛的解释,1853年命名。的信徒,其中最有名气的是玛克DangerCode;帕特森牧师和本杰明DangerCode;乔伊特牧师,后者是研究古希腊学术的钦定教授,这两个人和另外五个人共同创办了1860年的《散文与评论》,他们荣获了“堪与耶稣媲美的七人”的荣誉。令人痛心的是,有时候还有人改信罗马天主教,这情形好像一个小孩为了摘取一朵鲜花,从悬崖上跌进了深渊一样。
所有这一切,没有一件能引起这位新佩特先生半点兴趣,他跟以前判若两人了。对于改信罗马天主教这种令人痛心的事情,佩特竟无动于衷地说:“其实,只要能让脑子得到安逸,我倒是觉得,谨慎的罗马天主教教堂颇叫人嫉妒。”说到佩特自己,甚至有些传闻说他把全部宗教书或是送给了别人,或是干脆卖了,其中还有一部《基督之年》《基督之年》(The Christian Year),这是佩特喜欢并能背诵的圣诗集。。罗伯特DangerCode;麦克奎因罗伯特DangerCode;麦克奎因(Robert McQueen),沃尔特DangerCode;佩特的朋友。给他兄弟的信中说:“佩特的心绪一定很坏。他究竟打算信奉哪种宗教呢?”没人知道。不过,看样子佩特头脑里代替了宗教的位置的是哲学,因为他最喜欢读的是赫拉克利特、毕达哥拉斯和柏拉图的著作,还有德国人谢林和黑格尔的著作。据说,他曾经整个晚上都在思索什么是“绝对”(“το` ο’′ν”)。

他那个年代的某些时尚风气,如果说没有让佩特获益,那么至少也影响了他。他去听马泰DangerCode;安诺德关于诗歌的讲座。安诺德抨击非利士人,讨伐“甜蜜与轻盈”,他对文学所持的世界主义态度,这些都给佩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阅读约翰DangerCode;罗斯金的著作。《当代画家》(Modern Painters)华美流畅的文笔,认为艺术是生活的最高事业的一贯主张,反复提及的那些伟大的名字——提香提香(1490~1576),意大利画家,他把鲜明的色彩和背景的混合使用带入了威尼斯画派。、安吉利科安吉利科(Angelico,1387~1455),意大利文艺复兴早期佛罗伦萨派的画家,有《天使报喜》等作品。和丁托列托丁托列托 (Tintoretto,1518~1594),意大利画家,作品以宗教、神话和历史为主题,也画肖像画。,对这些大师的尊敬丝毫不亚于对《圣经》里的先知的尊敬,所有这一切,都无疑把佩特的思想转向了对艺术的思考,如果不算是对艺术的实际研究的话。

他所热爱的一些作家的著作也使他拿起笔来,进行迻译了。他译过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他读过歌德作品的片段,从中汲取了那种宁静明朗的格调,学习了对希腊古典完美的冥思默想的探求。他效法歌德,毁掉了自己早年的诗稿,因为他觉得它们充满了基督教的感伤低吟。1860年,他时时翻译福楼拜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1821~1880),法国作家,被认为是自然主义文学的先驱,以文风严谨著称。的几页作品。福楼拜的第一部巨著《包法利夫人》(Madame Bovary)是3年前(1857年)出版的。精心地谋篇遣词,背离资产者社会,福楼拜这么做的时候跟他的同代人波德莱尔是那么接近,这不可能不使译者震动。佩特的艺术观、风格观,都建立在他对古代希腊文化、现代德国文化和现代法国文化的这种研究上。

佩特渐渐变得更让人捉摸不透了。就是在1860年前后,他留起了连鬓胡子,这给他毫无表情的脸孔蒙上了一层面罩似的东西。他是“文人凯列班凯列班(Caliban),莎士比亚《暴风雨》中相貌丑陋、性情野蛮的奴隶。这里指佩特其貌不扬。”,对人家提到他的相貌极为敏感。有人听佩特说过:“要是能变得漂亮,我宁肯少活10年。”他的朋友们凑在一起,开会讨论“改进佩特外表”,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建议。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如果有人斗胆向佩特进一忠告,那么只能建议他留起连鬓胡子了。令人惊讶的是,佩特竟会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没过多久,他的嘴巴上就生出了可怕的浓密胡须,这使他的相貌和以前判若两人。

对自己相貌的敏感更使佩特对理想美发生了兴趣。他忍受不了相貌丑陋的人。他的朋友个个都漂亮英俊。他推崇自己的兄弟威利DangerCode;佩特,他就宛若一位英俊的卫兵,脸颊上蓄着长髯,仪表堂堂,标致出众,对女人富有魅力。据说,沃尔特DangerCode;霍拉修曾经用最轻蔑的词句、最无情的挖苦,说到过学校里一个比自己还丑的男孩。

佩特根本就不是情种。这也许是因为他自惭形秽,要不就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懒散怠惰的生活习惯。他对一位表妹产生过一阵温存朦胧的柔情,这还能算得上他的温情的一次流露,除此以外,即使是佩特的友谊也是严加节制,不冷不热的。他拒绝爱情,像他决不沾板球一样,以便更充分地享受沉思默想的乐趣。任何剧烈的活动都变得与他的生活节奏格格不入了。1862年,佩特只获得古典学术终考的二等名次,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标志,表示他不希冀外在的轰轰烈烈,不愿意粗俗地炫耀自己。他访问了海德堡(去看他住在那儿的姐妹),但是人们认为这次访问给了他特殊的哲学装备,因为人们本来就认为他对谢林、黑格尔的哲学体系知识渊博。由于这一点,或是因为他的自我克制,他被人当成了一个习惯内心活动、隐姓埋名的隐士,也因为他不愿意出风头,1864年,佩特幸运地被选为布拉斯诺斯学院牛津大学布拉斯诺斯学院(Brasenose),建于1509年。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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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 20:0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部分
宝石般的强烈火焰(3)

他还是打算实现当个神职人员的恶魔式的计划,这实在有意思。朋友们都因为佩特自身的原因反对他这么干(正像雷尼尔DangerCode;麦克奎因说的那样)。“三位一体”中最固执的多姆布兰把佩特完全视为异己;尽管麦克奎因比较多愁善感,他毕竟是个笃信宗教的人,他痛心疾首地说“今生今世最后再跟佩特恳谈一次”。他发现,要把早年认识的那个“禁欲主义的、圣徒般的男孩子”和眼前这位冷冰冰的陌生人联系起来,是异常困难的。他捉摸着“真正的佩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不论佩特是什么人,他肯定不会是个神职人员。佩特过去的导师J.B.基尔内神父说:“你要是想当神职人员,我就拼命去反对。”麦克奎因说:“我也要这么做。”这两个人都写信给伦敦大主教,恳求他对他们这个不信教的朋友给予最大关注,不让他蒙主圣差。否决权灵验了。贝蒂姑妈伤透了心,佩特却仅仅流露了一丝懊恼,转瞬即逝,他安心当起作家来,舒舒服服地坐在学院的天堂里了。
他精神上的与世隔绝完全而彻底,他披着厌弃一切的虚假外衣,出现在世人面前。他根本就不是个大学行政人员——他对大学生的生龙活虎式的生活方式的态度,可以从下面的话里表露出来,他说这些大学生是一群“正在玩耍的虎崽子”。佩特同样不是个符合牛津大学标准的学者。他更喜欢一头扎进诠释维吉尔维吉尔(Virgil,前70~前19),古罗马诗人,他的《农事诗集》(Georgics)共四卷,以农业生产为题材。他的代表作品是史诗《伊尼特》(Aeneid)。《农事诗集》(Georgics)的汪洋大海里;而对于学术研究,他既无才能,也没有精力;对于多少接触一下大学同人和当代生活,他几乎不谙此道。他把自己想像成一个“水晶般的人”,一个趣味高雅的人。换句话说,他觉得自己头脑里装饰着“对已经被人忘却的文化的回忆”,但这个头脑完全是他自己的,不受他生活时代的影响,这个头脑里寄寓着他的孤独不群。

他完全为内心生活而生存。对最简陋、最带苦行僧味儿的环境和陈设,他都一概处之泰然。他在布拉斯诺斯学院的那套房间窄小而简朴。印花棉布小窗帘,污迹斑斑的地板,上面铺着垫子和土耳其地毯,墙上有几张模仿米开朗琪罗、科累佐科累佐(Antonio Allegri da Correggio,1489~1534),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善以明暗对照法作画。和安格尔作品的线刻画(这些简笔画本身就是对博大丰富的艺术的一种概括)。这一切都表明了佩特简朴甚至有些寒酸的生活方式。一尊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Hercules),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力士。雕像在这方斗室里显得有点不得其所,它包含着对力量的绝对抽象的赞美,这种力量正是它的主人所不具备的。佩特的一个崇拜者惊呼:“赫拉克勒斯、掷铁饼者、力士参孙力士参孙(Samson),《圣经》中的犹太古代领袖,以身强力壮著称。,此辈均为汝之上帝,呜呼,佩特。”室内唯一的装饰品是一碗干枯的玫瑰败叶,摆在桌子上。就连书籍也少得可怜,几个小书架上摆着一些杂乱的简装书和廉价版本。佩特如果想看书,就到包多尔图书馆去,要不就从朋友那里借。隔壁卧室前边是一条狭窄的过道,靠近一个又低又矮的哥特式门廊。卧室只有几英尺宽,实际上窄得连床头都不得不搭在墙的凸出部分上。

早晨,佩特坐在起居室里,用笔写下几行别别扭扭的、急匆匆地斟酌出来的词句。书桌上摆满了一张张菱形的小白纸片——每张上都写着一句话或是一个词,有时候桌上还散落着几张蓝色的菱形纸片,上面写着某个主要观点。这些纸片就是佩特的“笔记”。在这种简洁明晰的读书写作方式中,有点东西叫人联想起佩特的荷兰祖先的风范。

佩特抛弃了宗教,又对学者生活和实际事务全无兴趣,于是就集中精力研究艺术这个课题了。他与史文朋几乎没有什么交情,不过他的确受了史文朋不少影响。他大概正是通过史文朋才吸收了通过法国作家们强调的“为艺术而艺术”的信条。他成了一群年轻诗人和画家圈子里的一员,他们的口号就是:“为艺术而艺术。”这个圈子里有诗人约翰DangerCode;佩恩,他曾经在一篇名叫《法国后期浪漫主义诗人》的文章里,阐明了戈蒂埃有关纯粹美的教义,还有大英博物院的亚瑟DangerCode;奥硕耐西亚瑟DangerCode;奥硕耐西(Arthur O'Shaughnessy,1844~1881),诗人。和画家约翰DangerCode;特利威特DangerCode;奈特尔希普约翰DangerCode;特利威特DangerCode;奈特尔希普(John Trivett Nettleship,1841~1902),画家。以及西蒙DangerCode;所罗门。这些人经常在画家的画室里聚会。史文朋1864年写了一篇论列奥纳多DangerCode;达DangerCode;芬奇的文章,毫无疑问,这篇文章启发了佩特后来论及这位伟大画家文章的风格,也启发佩特写出了那段著名的话。史文朋的文章是这样写的:

列奥纳多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是经过选择,而且为数不多的。他们都充满了不可言喻的美惠和庄重的神秘感,只有在他极少量最无拘束的作品中,才能发现这种品质。女人们陌生的脸庞充满了朦胧的疑惑和淡淡的嘲讽,还蒙着一道命运的暧昧阴影。这些脸庞看上去既焦灼又倦怠,由于克制情感与激情冲动的交替,它们时而显得苍白,时而又显得热情迸发;它们诱惑着、搅乱着人们的思想和眼睛。

而佩特的文章又何其相似:

就这样如此奇异地从海边出现的精灵,有力地表达了人类千年之久一直企望的东西。她的头脑包罗了一切思想,“世间一切目的皆由此产生”;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倦怠。这是一种从血肉中渗透出来的美,其中每个微小细胞里都蕴含了奇思遐想和细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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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 20:0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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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石般的强烈火焰(4)

这是个关于理想美的观念,隐约朦胧,如同梦幻,但依然有种紧张感,也有种隐含的冷酷。一个寻求美的人应当“热切地精心培育他生活的一个目标”,这正是约翰DangerCode;约阿希姆DangerCode;温克尔曼约翰DangerCode;约阿希姆DangerCode;温克尔曼(Johann Joachim Winckelmann,1717~1768),德国考古学家和古文物收藏家,被认为是考古学之父,他是第一个把古代艺术当作历史来研究的人。的做法。对那位普鲁士考古学家来说,一种“宗教职业仅仅是某种文化的一个枝节”,这种文化中,道德本能像宗教本能、政治本能一样,都被美的本能吞没了,而且,经过剧烈的阵痛,已经产生了表达这个最高目标的句子。这个谨慎节制的人认为:有必要字字推敲;有必要删除动辄出现的粗鲁的、意义含混的性质形容词;有必要赋予句子一种能使主题格外生辉的“激情”,以致在他自己周围的事物中,一种简约质朴的风格自然会显示出来。据T.Wright的《瓦尔特DangerCode;佩特生平》第一卷记载,佩特于1867年1月读到了Otto Jahn写的《温克尔曼传》(1866),其中提到温克尔曼抛弃了数学、法律和宗教研究,而专心致力于研究艺术。他深受启发,并写文章加以评论,这里均是他文章中的观点。
这种对于形式的斯巴达式的关注,正是英国文学里的一种新东西。英国的作家们是为了表达某种思想、为了服务于某种道德目的才写作的,但是,佩特发表在《双周评论》上的一系列文章却并不为这种目的而作。这些文章在1873年结集出版,书名是《文艺复兴:艺术与诗的研究》(The Renaissance: Studies in Art and Poetry)。在不少人看来,这些文章的价值十分缥缈。玛克DangerCode;帕特森夫人认为,这些文章是“一株空中植物,不依赖滋养它的基本土壤——是感觉的一种革新,与现实的世界毫无联系”。罗斯金的著作是对生产的刺激,它们唤起当代人对过去的估价。佩特的文章则不是这样,它们对使艺术繁荣的社会种类并不关心,它们提出了一种观点,试图赋予辞藻某种微妙的感觉,表达“瞬间两种假设的永恒之间的尖锐对立”。佩特这些文章都是谈伟大艺术家的,尽管作者对视觉艺术一窍不通,尽管他对这些大艺术家作品技巧的评论可以说没什么价值。佩特追随歌德,探究艺术作品同它的创作者内在气质上的关系。从艺术中尽可能多地获取脉搏在佩特的文章中,“脉搏”是指在人生的有限时间内获得尽可能多的瞬间感官享受。,“让这种宝石般的强烈火焰一直燃烧”,这是“人生的成功”。

这种理想美的自我中心主义幻象里潜藏着一种毒素,和波德莱尔诗里潜藏的那种毒素一样。在研究波德莱尔的时候,佩特可能直接汲取了这种毒素。它是这样一种观念:在美的核心里将会找到某种带着罪恶意味的东西,作家不但不应该回避它,反而应该领会它,从智能上和想像中享受它。探询众神是不是完美,看它们是不是也包含着某些腐败残忍的秘密,这种做法引起了一阵骚动。佩特对“唯美主义诗派”的一篇早期研究文章里(它在《欣赏》最后一版中被删去了),有一段稀奇古怪的话,它提到威廉DangerCode;莫里斯,还把拉斐尔前派诗歌转化为作者本人的一种感官享受,他写到:“其色调错综复杂,光怪陆离,犹如‘红莲花’一般。夏日的影响有如血液中的毒汁。”他想像到一个“多种条件悬殊交混的环境,正像含着药物的空气一样。在一群具有疏淡而与众不同的美的人们当中,异国的感觉之花在繁衍开放,它们宛如梦幻,娇嫩柔弱,雌雄同株,光线几乎可以把它们照透”。这正是《恶之花》的精神实质,是对堕落的感伤。在佩特后来的作品里,比如《想像的肖像》,他用各种方法图解某种包含着恐怖、疯狂因素的思想,它们搅扰了安宁平静的生活,在快乐的场合作祟,但表面却裹着华丽完美的形式。

乔伊特闻到了其中的危险气味。这位诚笃的宽教教派的小个子信徒,前额宽广,一副天使般的面孔,厚厚的大衣裹住了全身。他为人讲求实际,看到有人对美滥施激情总是颇不耐烦,因为这种行为跟学者、绅士的身份太不相称了。任何一个耽迷于“诗歌以及其他一切废话”的人都叫他光火。不过,事情还不仅于此。他无法心平气和地指出它的错误,因为其中还包含着一种令人担忧的感情。在校的大学生们可能掌握这种错误思想,被事物的这种热度过高、矫揉造作的形式引入迷途。应当用知识的直接实践去接近古典文化,不应该把古典文化当作个人放纵的浪漫的借口。他坦诚地觉察了佩特的“精神状态和道德态度”,佩特在这方面太出名了,但乔伊特有一次还是对佩特说:“你具有一个可以使你达到高度名望的头脑。”他想方设法,不让佩特接触史文朋,他觉得佩特对史文朋是个最危险的影响。阿尔杰农公开承认自己是“危险的”,他和佩特的灵感来自同一源泉,想到这些真感到具有讽刺意味。

佩特沉着冷静,继续走下去。他的一大特点就是我行我素,毫不理会别人怎么说他,怎么看他。“让这种宝石般的强烈火焰一直燃烧是人生的成功。”可以设想,当他按时参加学院教堂祈祷,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的时候,这种启蒙的火焰可就烧不起来了。也可以想到,他一瘸一拐,走在商业大街上,碰上朋友也只是冲人家挥挥手,做个含义丰富的手势。这个动作含义模糊,却用微妙的方式表明了两点:第一,他认出了这个朋友,感到激动,甚至有点感激,此时此刻佩特巴不得对方能领会他这个动作,省得再彼此交谈;第二,他根本不打算停下来交换世俗的礼节,一会儿也不愿意。每当这种时候,那种宝石般的烈焰想必也灰飞烟灭了。生活渐渐变成一种美学体系了。据说,一位大学生曾经问他:“佩特先生,我们为什么要成为好人?”

“因为当个好人太美了。”这就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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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 20:0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部分
宝石般的强烈火焰(5)

宗教如同美德一样,是美学的一个分支。佩特喜欢去荷尔伯恩参观圣DangerCode;阿尔班教堂。这个教堂是哥特信仰复兴主义教派的威廉DangerCode;巴特菲尔德的创造,色彩绚丽,充满了高教会派的味道。佩特也喜欢参观罗马天主教的主教堂,去观赏簇拥在祭坛周围的海芋、长寿花和水仙,享受焚香烟雾的芬芳,去欣赏华丽的法衣和精心操办的仪式。而另一方面,“低派教会低派教会(Low Church),英国国教中的一派,不太注重宗教组织、仪式和圣职。饥肠辘辘的仪式根本就不值一看”。
“只要说它美丽,那么别的一切说法都无关紧要了。”

对美的专注持续不断,又被抬得高于一切,所以它必然会引起态度上的消沉。日常凡俗世界引人烦躁,忙碌嘈杂,从跟它的接触里引退的过程中,感觉却依然保持着它们的精确性,甚至会由于其自身的砥砺感到疲惫,这种解释是合乎情理的。因此,一个夏日傍晚,佩特在基督教堂前的草地上对一个朋友说了这样的话:“某些花儿影响我的想像力,所以闻到它们我一点也不感到愉快。白色的长寿花、栀子花,还有紫丁香着实叫我闻着难受。我偏爱绣线菊,不过,像今天这样一个黄昏,这种味也太浓了。大自然在英国种的绣线菊太多,多得过分了,这是大自然犯的错误。”

闻到绣线菊气味的人很少有感到半点不舒服的。但是,这并不是说佩特这番话完全是信口开河。同时,他这种态度已经很接近装模作样了。他说话时采用的那种“风笛似的抑扬顿挫的声调”,也被某些听众当成了装腔作势。

对牛津大学来说,佩特这种做派是崭新的。18世纪传统的遗老、饕餮的食客、豪饮的酒鬼,他们都直爽快活,根本不需要这些废话。而典型的19世纪的人,庄重正经,他们被宗教问题包围着,也听不得这些言论。佩特既反对前者的注重实惠,也反对后者的宗教灵性,采取了自我放纵的一种新形式。

佩特是大学里的第一个“唯美主义者”,因此他遭到了对抗。由于乔伊特加倍防范,所以佩特没当上学监(这个职位每年可以拿300镑报酬),而其他的人也从心眼里鄙视佩特。有一次在布莱德莫尔路举行晚宴,佩特刚开始发表宏论,他带着“春花般的病态”说到罗马天主教堂举行的缄默圣餐仪式如何美丽,曼代尔DangerCode;克雷顿神父对此嗤之以鼻,他对同来参加晚会的莫顿说:“他好像是在描述一个里边停着死去的朋友的房间。”一个顽固的新教徒对佩特冷嘲热讽,由此引来的逐步升级的争执多亏了人们的劝解才停了下来。在牛津大学里,知音者太少了,这种情况使佩特讨厌这个地方了。

佩特的学生比他的同事更容易受他影响,其中有几个怀着满心景仰拜倒在佩特脚下。但是,佩特的敌人却注意地指出:这些佩特崇拜者的考试成绩通常并不怎么太好。“宝石般的强烈火焰”在学校里并不能保证考试成功,据记载,有个耽迷于唯美主义之乐的青年,考试只得了个四等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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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深挚感情(1)

正是在19世纪70年代末期,惠斯勒、史文朋和佩特作出种种努力,解释“为艺术而艺术”的口号,才开始给英国社会造成印象,并且把它和拉斐尔前派的影响结合起来,其形式既与这个纷乱的时代对应,又同混乱的时风相合,形成了一个包罗万象的整体,称之为“唯美主义”。
“您有没有深挚强烈的感情?”

场景是“热情的布罗姆登客厅”,提问的是一位感情深挚的女人。她穿着宽松垂地的睡袍,上面绣得花团锦簇。她蜷缩在一把细腿薄背的椅子上,正心驰神往地冲一个男人发问。这个男的虽然和蔼,可一点也不诚恳。这对人物出自乔治DangerCode;杜DangerCode;摩里埃的画笔,漫画登在1879年的《喷趣》杂志上。

画面上这个男的象征着一类人,平平常常,他不懂什么“艺术以及诸如此类的玩意,您知道”,——什么!真叫人有点心烦——他宁可自己到俱乐部寻欢作乐,也不愿意到这儿来听人家对他提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说到马匹、台球、加苦艾的雪莉酒,他是既精通又喜欢,至于女人的婀娜体态,成年汉子充满男人味的活动,以及军队里的消遣,他照样既通晓又迷恋。但是,说到什么“深挚强烈的感情”,那就不然了——谁听说过一个举止得体的汉子有什么深挚强烈的感情呢?他身上穿着一件那个时代的晚礼服,它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尽管它无疑是伦敦西区手艺最高的裁缝的创造,还具备了当时最时兴、现在已经不被理解的动人之处。他纹丝不动地站着,显得既平凡又陈腐。他若有所悟地似笑非笑:“唔……真的没这么回事。您知道,我还不曾沉溺于那种状况呢。”他——这个谦逊恭顺的汉子就是非利士人。在有资格说这话的人们看来,这汉子根本没有博大精深的文化修养。对这种盎格鲁撒克逊式的冥顽愚钝,马泰DangerCode;安诺德先生已经投掷了不少尖刻犀利的嘲骂,约翰DangerCode;罗斯金先生也曾经痛加指斥,不过非利士人没读过这两位先生的什么书,即便读了也照样处之泰然,麻木不仁,所以这两位先生的严词批判和激烈训诫都白白浪费掉了。

说到那个女人,情况就不一样了。她拥有时下中产阶级女同胞们都拥有的全部时间,所以就把它花在了读书上。穆迪图书馆充盈满架的书,都装进了她脑子里,使她一脑子奇特的缅想。生活里有种东西(尽管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在日常生活圈子以外才能找到。不过有一件事她十拿九稳:这种东西非常深邃,迷上它就使自己高度完美。安诺德先生的评论极有见地,尽管她对其意义并不完全理解,她还是觉得自己肩负着一种高贵的使命。更要紧的是,她要维持自己在社会上的好位置。她那个等级里比她更强的女人已经献身给文化了,她必须跟上她们,决不能落后。在时髦生活的激烈竞争的买卖里,被甩在后面,那可万万使不得。

于是,她就穿上了这种服装,用这种方式说话了。她认为这两件都符合时宜,而且也很时髦,尽管这位“唯美的”淑女对她将成为什么样子不甚了了,跟那个和气的非利士人一样,这真叫人放心不下。不过,我们对一件事情还是心里有底的,那就是她正在献身“艺术”。

可是,何为艺术呢?按照罗斯金先生的解释,艺术就像宗教一样是件严肃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看样子你的行为就必须跟你在教堂里一样了。你要显得虔敬,说话要用战战兢兢的特殊声音,还要压低嗓门。艺术如同庄严的圣礼,有它自己的崇拜者和教徒。他们拼命把对尘世凡俗的全部记忆一股脑地拒之于大脑以外。

罗斯金先生一个人不大会让这种崇拜形式符合众望,这很可能,不过,当时还有佩特先生的影响呢。罗斯金先生竭尽了全力,认真地对他的听众进行劝化。他指出:艺术跟日常生活有关,甚至还能跟经济这种实打实的实际生意合为一体。哎哟,尽管他措辞华美,但对他的大多数听众来说,实践他的主张变得十分困难。而佩特先生的最大特点就是,当他的听众,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你只要活着,只要去赞赏就行了。他不像罗斯金那样,建议酷爱美的人们必须把自己跟丑恶的现实联系起来,像铁路火车、工厂烟囱和廉价木屋什么的。恰恰相反,佩特使事物消失了,办法是对它们绝口不提。沉思冥想的境界决不允许任何现实的丑陋去破坏,在这种境界里,可以找到“充分而完美的体验”。他咬文嚼字,这种习惯叫人们很难明白这些字眼,不过这些字眼本身就很美,还有种神秘的力量,引人入胜,栩栩如生。他的追随者十分有把握地确信:文化是种神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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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深挚感情(2)

沃尔特DangerCode;佩特在19世纪70年代的影响足以让他成为人们嘲讽的对象了,这又反过来使他的影响更加扩大、更为深远。这种嘲讽被写在一本机智的书里,书名是《新理想国》(The New Republic),作者是W.H.麦洛克。这书是1877年出版的,里面通过一系列柏拉图式的谈话,向人们介绍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几位名人。这几个人物几乎没加什么修饰伪装,加上说话口气酷似本人,这使这本书嘲讽模仿的味道更浓了。奋发而务实的乔伊特以詹金森博士的面貌出现在书里;书中那位科学家斯托克斯先生实际上是托马斯DangerCode;亨利DangerCode;赫胥黎托马斯DangerCode;亨利DangerCode;赫胥黎(Thomas Henry Huxley,1825~1895),英国博物学家,著有《人在自然界中的地位》(Zoological Evidences as to Man’s Place in Nature)。;文人路克先生就是马泰DangerCode;安诺德,而赫伯特先生(全书中最糟糕的人物形象)则是约翰DangerCode;罗斯金。佩特在书里的名字是“玫瑰先生”(“Mr.Rose”),他被作者描写成一个“拉斐尔前派”,这一点很有意思。这种混合特征正好切合这个绰号的真正含义。在佩特身上,拉斐尔前派那种奋发振作的精神和忘我精神都少得可怜,作者对“玫瑰先生”的描写决不属于拉斐尔前派人物,恰恰相反,书里描写了一个自我中心主义者(egotist)的形象。他的态度深思熟虑,举止很有教养,如同摄政时代摄政时代,英国的1810~1820年间。的公子哥。他“总是压低嗓音说话。话题有两个,一个是自我放纵,另一个就是艺术”。他的话“就像没精打采的自言自语”,回响在餐桌上。他的见解和佩特十分接近,简直像在直接援引佩特的原话。“我宁可把生活看成一间书房,我们用装饰我们心爱的女人或心爱的青年的书房的办法来装饰它。”“玫瑰先生”问道:成功的生活是由什么构成的呢?“很简单,”他用佩特的口气回答说,“就是意识到生活中的细腻完美的能力。”无穷无尽的疑虑,这种挑战使他厌倦。他“从藏红花的颜色里,从一阕乐曲的律动中,或是从波堤切利波堤切利(Sandro Botticelli,1445~1510),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代表作有《春》、《维纳斯的诞生》等。的一幅油画里得到了更深邃、更细腻的快乐”。《新理想国》的作者把“玫瑰先生”写得有点古怪,他对几本塑造奇特人物的书有种不正常的、天生的兴趣,其中还包括一本《罗马贵妇的宗教秘密》(Cultes Secrets des Dames Romaines),这本书锁在它主人书柜的抽屉里。书里有种隐约的暗示:“玫瑰先生”那种没精打采的热情和兴趣不仅有几分病态,而且甚至在道德上也有点令人怀疑。
佩特一如既往,还是我行我素,对书中这位拉斐尔前派的“玫瑰先生”,他不但不反感,反而十分欣赏。他说:“听人家叫我玫瑰先生,我很开心——玫瑰是众花之王嘛。”如果公众乐意的话,他们可以说佩特这是在“自我放纵”。有一次,佩特对人家加给他的一个称呼表示了温和的抗议,但是,这与其说是因为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不如说是因为他喜欢咬文嚼字。他说:“我希望人们别叫我享乐主义者。对那帮不懂希腊文的人,这个词会产生错误的印象。”如果《新理想国》对佩特的描写有几分歪曲,那么在中上等级的人们心目中,这种歪曲反倒成功地为佩特描绘了一幅更有说服力的形象,其效果还远远不止于此——这本书就像任何一本讲述礼仪规范的书一样,明确地提供了“唯美主义”行为方式的一套基本准则。

中产阶级里的这部分反抗它自己阶级的人,被这套投其所好的行为举止武装起来了。那些心有灵犀的人,或是自以为心有灵犀的人,跟着“风笛般的声音”的想像活动起来了。他们变得神情萎靡,用充满崇敬的声音浅吟低唱,发展细腻的感官享受,想用这种方式取得生活的成功。

女人们在顺时应变方面展示了她们全部的惊人天才。自然开始急不可待地向艺术谄媚了。现在,艺术已经重要得足以和时尚混为一体,至于什么样的艺术,那只是个选择的问题。

有些女人开始喜欢拉斐尔前派的绘画了。但丁DangerCode;迦百列DangerCode;罗赛蒂根据伊丽莎白DangerCode;西达尔伊丽莎白DangerCode;西达尔(Elizabeth Siddal,1833~1862),D.G.罗赛蒂的妻子。和吉恩DangerCode;莫里斯吉恩DangerCode;莫里斯(Jane Morris),威廉DangerCode;莫里斯的妻子,原为罗赛蒂的文友,闺名吉恩DangerCode;巴顿。画的理想女人的精美形象,成了这些女人仿效的楷模。这些妇女肖像上的眼睛目光悲凄,闪着忧郁炽烈的激情,她们双唇丰满,嘴角向下,还有圆柱般的长长脖颈。另一方面,对那些无法领略中世纪雅趣的头脑,还有另一种类型可供欣赏。它们似乎是模仿最高的艺术——古典艺术得来的。作品中有气度尊贵的美女,她们出自弗里德里克DangerCode;莱顿和爱德华DangerCode;波因特的画笔;作品中有高贵的罗马人,出自阿尔玛泰德玛阿尔玛泰德玛(Lawrence AlmaTadema,1836~1912),英国画家。之手;作品中还有阿尔伯特DangerCode;摩尔阿尔伯特DangerCode;摩尔(Albert Moore,1841~1913),英国画家。画的贵妇,她们坐在大理石长凳上,穿着绣花的服装,优哉游哉,无所事事。对一个英国姑娘来说,让她去欣赏笔直的鼻梁、轮廓分明的面庞并不困难。这些艺术家对这些东西的处理,比菲迪亚斯菲迪亚斯(Phidias,?~前432),古希腊著名雕刻家。和普拉克西蒂利普拉克西蒂利(Praxiteles),公元前4世纪古希腊著名雕刻家,他的代表作品是《美洛斯的阿芙洛狄特》。更富于魅力。同样,把这些头像看得如同雅典卫城神庙的女像柱那么遥远,那么可望而不可即,这也毫不困难。这样一来,但丁笔下的贝亚特丽采贝亚特丽采(Beatrice),但丁《神曲》中的理想女性。在肯星顿区肯星顿区(Kensington),在伦敦西区,包括肯星顿宫和肯星顿花园,为著名的文化胜地。又被赋予了新的肉身,伦敦社交界的一个个舞会大厅里,就挤满了一群群风度潇洒的狄安娜狄安娜(Diana),古罗马神话中的月亮与狩猎女神。和仪态庄重的密涅瓦密涅瓦(Minerva),古罗马神话中的智慧女神,即古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Ath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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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客厅里的深挚感情(3)

服饰也受到了影响。拉斐尔前派画家很喜欢让笔下的伊索尔德伊索尔德(Iseult,又作Isolde),凯尔特族古代传说中的马克国王的王后,与骑士特里斯坦发生了恋情。1865年,瓦格纳曾根据这个传说写成三幕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们和玛丽安娜玛丽安娜(Mariana),英国诗人丁尼生(Tennyson)同名长诗的女主人公。们披上中世纪的带褶长袍,这一派的作品里特有的服装衣饰都严格按照古典的样式。这一切都成了唯美主义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财富。杜DangerCode;摩里埃画的这个女人穿的正是这种服装,如同行云流水,直垂地面。
装饰也自然而然地运用到服装上了。假如演员(尤其女演员)想打动人心,舞台就必须布置得恰到好处。拉斐尔前派的影响再次提到了首位。威廉DangerCode;莫里斯正在制作家具、纺织品、壁纸,它们都依照中世纪的原则设计和构成。所以,你如果当时置身这场运动之中,你就会像杜DangerCode;摩里埃笔下这位夫人一样,坐在莫里斯式的椅子上,周围都是莫里斯装饰风格的华丽繁复的东西。然后怎么样呢?你们就尽情地推崇美吧!这场演出的主旋律就是推崇,至少中产阶级就是这样理解他们各位良师益友的谆谆忠告的。而推崇的首要对象就是来自东方的艺术,它既新鲜又奇特。看样子,美是跟白底蓝花的东方瓷瓶分不开的。惠斯勒从巴黎买古玩所激起的热情就通过这种方式在英国扎了根。19世纪70年代初,罗赛蒂因为氯醛的作用和精神紧张而垮了下来。他的收藏被别的收藏家分别买了下来。不太出名的诗人开始从“瓷器热”里汲取创作灵感了——1873年,安德鲁DangerCode;朗写出了《青瓷谣曲》(Ballades in Blue China);1877年,奥斯汀DangerCode;道布森写出了《瓷器的格言》(Proverbs in Porcelain)。1878年,亨利DangerCode;汤姆森爵士举办了个人收藏特别展览。屋子里的墙上、壁炉上的扇子上、没填满的墙角里摆放的竹制家具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日本图案。这些东西和平时那些庞大沉重的维多利亚家具奇特地混在一起。不过,对英国公众来说,与其说这是给人看的,不如说这是作为一种文化的象征加以膜拜的,它们是神秘主义的一种形式。“咱们配得上它吗?”一对年轻夫妇手拉手地站在刚买来的瓷瓶前面,一本正经地问道。

总的来说,唯美主义运动是一场错中错。“你想成为有文化修养的人吗?”中产阶级心里说,“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然后摆出一副既严肃又古怪的架势来。谁也没捞到多少好处,谁也没感到多么心满意足。对一般的不列颠人来说,这一切都隐约带点女人气,也不够健康;在惠斯勒看来,这是对严谨精确的美学原则的野蛮嘲弄;在威廉DangerCode;莫里斯和他的合作者眼里,这是和他们的有力信条截然对立的,纯艺术在其中毫无地位。

这种新艺术意识的第一个实绩就是创造了一种风尚,演出了一场滑稽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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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咖啡馆社交界(1)

与此同时,法国掀起了一场迥然不同、富有创造力的艺术运动。这场运动局限在几个人当中,他们才华出众,艰苦劳作,态度一丝不苟。这场运动不是在沙龙和客厅的浅薄气氛中展开的,而是在咖啡馆里专事思辨的切磋中成长的。
咖啡馆尤其重要。它代表自由、平等、博爱;它向一切人开放,不分等级贵贱,一视同仁;它不强加给人任何框框,常客的特点就是它的特点;不论是沉静的思考,还是生气勃勃、推心置腹的讨论,它都一样开放绿灯。咖啡馆里有各种俱乐部的活动,又是个热闹的公共场所。因为它具有这些特点,它就激励了人们在里面交流思想,激发人们智慧的火花。因此作家和画家特别爱去咖啡馆。

一群交谊笃厚的人经常聚在他们最喜欢的一家咖啡馆里,进行一系列思想交流。绘画和文学结成了同伴。画家在筹划集中展览他们的作品,而作家的出席则有助于画家澄清自己的理论。一待时机成熟,给这些人一个名称就势在必行了。这么一来,这个咖啡馆就成了一场艺术运动的发源地。咖啡馆里的小组数量众多,各具特色,这种情况有助于创造和现代艺术运动相适应的规模。

通过这种方式,所谓“印象主义者”们就会聚到一起来了。

当然,起初他们并没使用这个名称,这个名称是个心怀恶意的新闻记者加在他们头上的。

惠斯勒、杜DangerCode;摩里埃是19世纪50年代末去过的格莱尔画室里产生了几个印象主义者。1862年,这个画室的学生之间的友谊形成了一个联盟,它包括克洛德DangerCode;奥斯卡DangerCode;莫奈克洛德DangerCode;奥斯卡DangerCode;莫奈(Claude Oscar Monet,1840~1926),法国印象派代表画家。、阿尔弗雷德DangerCode;西斯莱阿尔弗雷德DangerCode;西斯莱(Alfred Sisley,1839~1899),印象派画家,生于法国的英国人。和彼埃尔DangerCode;奥古斯特DangerCode;雷诺阿彼埃尔DangerCode;奥古斯特DangerCode;雷诺阿(Pierre Auguste Renoir,1841~1919),法国印象派画家。。这三个人有的因为贫穷,有的因为机遇不佳,有的由于其他原因,都被浑身市侩气味的资产者视为旁支。艺术要摆脱社会意义,这已经被他们宣布为口头禅和准则了,这个特点在他们身上格外鲜明。他们对自己作品的严谨约束都是典型的法国式的,绘画的“情节性”完全被抛在了一边。对他们来说,只有可见的世界才存在,这跟戈蒂埃的观点一模一样。他们对“构图”不感兴趣,不管是旧式浪漫派构图,还是旧式古典派构图。他们爱画什么就画什么,看到是什么样子就画成什么样子。

莫奈生在巴黎,由于父亲在勒阿弗尔经商,所以青年时代的大部分岁月都是在那个港口度过的。有人怂恿莫奈跟本地的天才布丹布丹(EugDangerCode;ne Louis Boudin,1824~1898),法国风景画家。学习绘画。布丹是洪弗洛尔洪弗洛尔(Honfleur),法国一良港。本地人,血液里带着海水的咸味,所以,他画起航船和港湾风景来超群出众。莫奈打算学习艺术,这把他的父母吓了一跳。他们答应花钱免去莫奈的兵役,条件是要他放弃这个没出息的打算。莫奈拒绝了,于是跟着军团去了阿尔及尔。

西斯莱在巴黎出生,父母都是英国人。他父亲是个商人,从事有利可图的南美贸易,生意不坏。阿尔弗雷德18岁的时候被送到了伦敦,本来想让他从商,可是法国又把他吸引了回来,他作为一个业余绘画爱好者,进了格莱尔那个著名的美术学校。

雷诺阿生于利摩日,父亲是个到巴黎谋生的裁缝。彼埃尔DangerCode;奥古斯特以画瓷器维持生计。他被机器生产的工作排斥出来以后才从事绘画。

作为青年学生,他们都共同推崇一个人——埃杜瓦DangerCode;马奈。他才华出众,遐迩闻名,现在成了新一代写实主义绘画的明灯,其光芒使库尔贝相形失色。说马奈“遐迩闻名”,那是指在ConfrDangerCode;res的范围内——他是其他人猛烈攻击的对象,这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烦恼和焦虑,因为他衷心渴望得到人们的尊敬。

他那幅著名的《草地上的午餐》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在这幅画上,一个年轻的女模特一丝不挂地坐在草地上,和几位盛装的先生在露天野餐,这些先生衣冠楚楚,甚至还穿着黑外套和灯笼裤。这幅作品在1863年Salon des RDangerCode;fusDangerCode;s(落选作品沙龙)展出——这次画展是拿破仑三世皇帝亲自提议举办的。

在有见地的人们眼中,被沙龙拒绝的作品居然成了一种褒扬证书,而落选作品沙龙居然成了使门楣生辉的荣耀,从19世纪艺术脱离社会的本质上说,这种现象实在发人深思。它表明,不仅一般门外汉不懂得优秀的绘画,就连官方的内行也一窍不通。惠斯勒心甘情愿地把被沙龙拒绝的名画《白衣女郎》(The White Girl)送去展览,以此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些画招来了人们的厌恶。这种厌恶是一个阶级本能的对抗,因为他们在这些作品中闻到了一股革新的气息,它们显然对资产者的标准毫不理会,至少这才是那阵大呼小叫、嘘嘘起哄、冷嘲热讽的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这场哄闹是一帮市侩观众掀起来的,毕竟没有人强迫他们这么干,也不能说,因为出现了区区几张上了颜色的画布,他们就受到了什么实际伤害。小说家左拉左拉(Emile Zola,1840~1902),法国著名小说家。目睹了发生在巴黎的这场哄闹,后来他写了《作品》(L′C Euvre)这本书,想在书里刻画这些艺术家的形象。他用了不少篇幅,描述了这场愈演愈烈的暴怒和它的起源、变化。这场哄闹从不自在的嗤笑升级为一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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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咖啡馆社交界(2)

公开挺身保卫马奈的是格莱尔先生那些对马奈心怀崇敬的弟子们。他们聚集在盖尔布瓦咖啡馆里。这家咖啡馆坐落在克里虚林阴路的一头,路旁就是圣彼得堡路的那座房子,里面住着马奈和他的妻子、母亲。马奈终于得到了圣彼得的护佑。在那座房子里你能找到马奈,他也许正跟朋友们在一起。这些朋友里,有位大约跟马奈年龄相仿的画家埃德加DangerCode;德加埃德加DangerCode;德加(Edgar Degas,1834~1917),法国印象派画家。。他伶牙俐齿,脸上轮廓清晰。他也像马奈一样,具有特殊的才华、与众不同的性情和强烈感染别人的力量。群星周围还有个外围圈,其中有雕刻家兼诗人阿斯特吕克,还有小说家兼批评家杜朗地杜朗地(Duranty,1833~1880),法国现实主义作家。等。不过,文学要稍稍逊色于绘画。在一切艺术中,绘画居于最高的地位。画家们进屋的时候,作家、诗人和记者都原地起身,表示敬意。
一个小组就这样形成了。在小组的讨论中,形成了这样一种看法:引起这场轩然大波的,并不是因为《草地上的午餐》中出现了裸体模特;惹出麻烦的是这幅作品把人物画在了室外,这还不算,这些人物的画法是运用了一种生气勃勃的鲜明色彩,而且破坏色彩,使它们闪闪发亮。马奈是从委拉斯开兹委拉斯开兹(Diego RodrDangerCode;guez de Silva Velzquez,1599~1660),西班牙著名画家。和德拉克洛瓦的作品中学到这种方法的,而德拉克洛瓦又是从康斯太布尔康斯太布尔(John Constable,1776~1837),英国风景画家。和透纳透纳(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1775~1851),英国风景画家。的作品中学来的。看样子,室外作画充满了诱惑力和令人欣喜的种种可能性。只要把马奈已经运用的方法加以发展,就能把对空气变幻莫测的调子的确切感觉变为绘画了,就像变魔术一样。不过,你绝对不能再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能按成规定法去工作,而必须走到室外,去捕捉大自然呈现的瞬间效果。

这个结论言之有理,对马奈的追随者比对他本人更有吸引力。可以说,马奈几乎是偶然地发现了新的途径。有好几年的时间,这样的聚会和富于成果的探讨一直在继续着,这个小组尽管还没有名称,却已经扩大了。保罗DangerCode;塞尚保罗DangerCode;塞尚(Paul CDangerCode;zanne,1839~1906),法国后印象主义画家。——一个来自普罗旺斯的青年,如醉如痴地迷恋着艺术,专心致志地追求绘画的厚重笨拙的效果。他说服他的同学左拉支持马奈。这时的左拉已经以笔名扬天下了。1866年,左拉在塞尚的怂恿下写了一篇文章为马奈辩护,文章发表在《事件报》(L′EvDangerCode;nement)上,并且因此加入了朋友们的小组。马奈还带来了卡米耶DangerCode;毕沙罗卡米耶DangerCode;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1830~1903),法国印象派画家。,一个法国犹太人,生于安德列斯群岛,25岁到巴黎学习绘画。到了1870年,这个小组的人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不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承认的活动了。

1870年7月,巴黎的林阴大道两侧回荡着“打到柏林去”的呼喊。普鲁士国王在给巴伐利亚国王的电报中说:“因为一种前所未闻的揣测,我们从根深蒂固的和平中被驱向战争。”拿破仑三世“把自己推上了他那强悍军队元首的地位”。但是,德国人宣称的“根深蒂固的和平”里包藏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战争,这没过多久就显示出来了。一切都危在旦夕,这种谣言像长上了翅膀。欧也妮皇后在丈夫不在巴黎的情况下,号召巴黎市民保持秩序。色当惨败色当惨败,普法战争中,1870年9月2日拿破仑三世在法国边塞色当(Sedan)率10万军队向普鲁士投降。发生在9月份。维克多DangerCode;雨果来到巴黎,说他的目的是“保卫文明之都”。卡米耶DangerCode;毕沙罗还没弄清出了什么事,就已经置身于枪林弹雨中了。他不得不赶紧从卢浮尔西昂涅的家里撤走,这儿已经被德军占领了。普鲁士人把这间房子变成了屠屋,屋子里的画布上溅满了宰杀牲畜时喷出来的污血。他留下的画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画家们个个按自己的气质行动:德加在一个炮台上服役;马奈留在巴黎,在国民自卫队里当军官;毕沙罗横渡了英吉利海峡;莫奈先是去了荷兰,又到伦敦与毕沙罗相聚;塞尚留在南方的家里作画,有人问他,战争期间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回答说:“Je travaillais sur le motif.”(“我在构思。”)

因此,在1871年,你也许会看见两个模样很显眼的外国人,都留着当时流行的浓密的大胡子,随身带着画家外出写生用的画夹子,出没在威斯敏斯特区和查灵街一带的泰晤士支流河畔。

伦敦是个奇特的城市,显然只有战争这种乖戾现象才会把他们带到这儿来。正如奥斯曼规划过的美丽的巴黎一样,伦敦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个有机生命的庞杂混合体——“是苦心经营的结晶”。1871年,在昔日庄严有序的古建筑四周,在雷恩雷恩(Sir Christopher Wren,1632~1723),英国建筑家,曾设计过50多座伦敦教堂,最著名的是圣保罗大教堂(1675~1710)。他的实用性建筑包括牛津的谢尔顿剧院(1664~1669年)和剑桥大学的三一学院图书馆。修建的一座座教堂旁边,在18世纪广场周围,新建筑有如一股狂潮,涌现了出来。它们大部分是对中世纪建筑的玄妙模仿。设计者和建筑师心里都深埋着一种非同寻常的良心,这种良心大都来自罗斯金的著作和他的提倡,它使工厂烟囱被用哥特式的细部装饰起来,使一座座小屋和街巷尽量模仿威尼斯宫廷雕花回廊的样式。望着两位在世的杰出建筑师的作品,毕沙罗和莫奈惊奇不已——一个是查理斯DangerCode;巴瑞爵士查理斯DangerCode;巴瑞爵士(Sir Charles Barry,1795~1860),英国建筑家。设计的国会大厅,已经有12年历史了;另一个是吉尔伯特DangerCode;斯科特爵士吉尔伯特DangerCode;斯科特爵士(Sir Gilbert Scott,1811~1878),英国建筑家。设计的圣DangerCode;潘克拉斯车站,它那些哥特式小尖顶引人遐想,现在还是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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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社交界(4)

正是在19世纪70年代末的某一天,新雅典咖啡馆这个赫赫有名的热闹地方,砂纸打过的地板上的玻璃门被一个爱尔兰青年推开了。此人像20年前那个美国人惠斯勒一样,成了巴黎绚丽生活的俘虏,而且注定要像一个带着绝妙信息的使者,回到不列颠去。他仪表不凡——有的地方跟史文朋没什么不同。他浅黄色头发的颜色像黄水仙,洁白的高额头,滚圆的蓝眼睛,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双颊苍白,下颚缩进去,连接着长胡子。他的脑袋在这么长的脖子上活像个球根,肩膀也下斜得很厉害。他名叫乔治DangerCode;奥古斯特DangerCode;摩尔乔治DangerCode;奥古斯特DangerCode;摩尔(George Augustus Moore,1852~1933),爱尔兰小说家、评论家。。
在以追求文化为借口来到这个大都市的人们当中,很少有比乔治DangerCode;摩尔更缺乏必备学识的。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正准备头一次浸入水里。

在爱尔兰乡间的房子里,置身于荷马式生活圈子中,乔治DangerCode;摩尔像野蛮人一样地长大了。他家的房屋名叫“摩尔府”,是一位经商的祖先在18世纪末建造的。这座房屋坐落在一个名叫玛克鲁恩的斜坡上,马约郡那个喀拉湾芦苇丛生,地势险要,就在这个斜坡下面。乔治DangerCode;摩尔从小就和兄弟们一起骑马、射箭、捕鱼。这样的生活有益健康、无拘无束,使他对学校没什么好感。他讨厌伯明翰附近那个罗马天主教的奥斯科特学院。他被送进那个学院以后,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在抵御着对他的一切教化。他的院长抱怨说,他除了别的严重错误不算,还习惯地把“耶稣”(Jesus)拼成“基稣”(Jeasus)。乔治DangerCode;摩尔离开这个学院的时候,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后来,他在南肯星顿的阿尔弗雷德大街又白白度过几年,头脑也几乎没得到什么校正。

另一方面,乔治DangerCode;摩尔却具有爱尔兰人的那种机智,又对一切事情都同样好奇,这就使他并没因为知识匮乏而被过分锁住手脚。他热切地巴望开阔自己的视野。不论在自己家乡,还是在英格兰,他的情绪一直不高。他父亲去世以后留给他12 500英亩田产,这名义上意味着每年将近4 000英镑的收入(不过,考虑到从爱尔兰土地上取得收入通常的种种折扣,说这个数字是500英镑更准确一些)。乔治DangerCode;摩尔打定主意到巴黎去。他不会法语,英语的程度也极差,可他却带着个爱尔兰仆人。1873年,这个粗蛮的年轻地主来到了这个大都市。他想学习艺术,但是要说一句:他既无艺术才能,又没有艺术知识,像在许多别的事情上一样。

但是,乔治DangerCode;摩尔精神装备的这种原始性,也只能用他那种对一切无所谓的态度来匹配,他用这种态度去应付世故。他用了很短时间就懂得了该读哪些书,该讨论哪些问题,哪些人是不能不放在眼里的。他对欧洲文学的知识一下子变得渊博而有见地了。他的记忆力有时很精确,但有时又有错误,这对他很有益处。他开始用法文给家里写信了。他写起法文来十分自信,时时来句俗语,句子不合语法,单词常常漏写字母。但是,他刚到巴黎的时候还不能用法语表达自己的愿望,而现在他已经成了画家卡巴奈卡巴奈(Alexandre Cabanel,1823~1889),法国学院派画家。的学生了。他跟卡巴奈学了大约3星期,除了认识点基本词汇之外,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起初,他所喜爱的都属于那些没受过教育的人所喜欢的。他崇拜沙龙里循规蹈矩的画家,尤其是布格罗布格罗(Bouguereau,1825~1905),法国学院派画家。那些乏味的小幅油画,它们能激起他认真的喜怒哀乐,这些作品问世以后一直在发挥这种作用。但是,没过多久摩尔就明白了布格罗享有的声望究竟是什么性质。摩尔接受良好趣味的速度跟他掌握法文俚语的速度一样。他既自负虚荣又不乏辨别能力,实在是一个绝妙的混合。他觉得自己差不多成了个法国人。他买到了一本《恶之花》,这本书给了他创作《尸身颂》(Ode to Dead Body)的灵感。乔治DangerCode;摩尔早期的诗集是《激情之花》(The Flowers of Passion),诗集的封面上画着个骷髅,下边是两根交叉的骨头,还画了一顶桂冠。就是这本书,使他从爱德芒DangerCode;叶芝爱德芒DangerCode;叶芝(Edmund Yates,1831~1894),小说家、编辑。那里荣膺了“野兽歌手”这么个叫人心满意足的诨号。爱德芒DangerCode;叶芝是《世界》杂志记者,精力旺盛,满嘴道德。

摩尔在于里安美术学院学习过不长时间,布格罗曾经在这个拥挤不堪、包罗万象的地方任教。这个学院用妙趣横生的讲授教材武装这个爱尔兰人,而且使他相信:他永远也成不了画家。摩尔读当代法国诗人的作品,发现法语本身就很美,这使他好不惊讶。他在《一位青年的自白》(The Confession of a Young Man)里说,他在自己房间里养了一条最可怕的蛇,不过,这很可能是杜撰,因为两年前出版的一本书启发了这个杜撰。这本书是于斯芒佐利DangerCode;卡尔DangerCode;于斯芒(Joris Karl Huysmans,1848~1907),法国小说家。的《逆向》(A Rebours)《逆向》(A Rebours),这个书名曾被英译为Against the Grain(《反面》)。。乔治DangerCode;摩尔迟早会找到通向那群伟大人物的咖啡馆的路径,这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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