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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 二:《静静的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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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6 09: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

肖洛霍夫捕捉到俄国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十月革命及哥萨克命运的宏大题材;在洋洋洒洒四大部《静静的顿河》中,他详尽描写「红」、「白」哥萨克之间的残酷杀戮;讨人喜欢、令人同情的悲剧主人公葛里高利,可以不是顶天立地的无产阶级战斗英雄,而是朝三暮四、左右逢源的机会主义者:他一会儿投向红军,一会儿倒向白军,双手沾满了红军的鲜血,当然也浸透白军的鲜血。这样的小说,别说在列宁、斯大林年代,就是在赫鲁晓夫时代揭发斯大林的「融雪天」,也没有哪个作家写出如此大胆的作品。

这是文学的胜利,是勇敢哥萨克「放肆秉性」的胜利。也因为笼罩萧洛霍夫魂魄的,不是政治教条,不是革命的清规戒律,而是人类生命的悲壮、人性的闪光与性格的逻辑。作为一个劳动者、普通人,小说主人公葛里高利本来注定要埋葬在历史废墟中,连同他所遭受的痛苦与屈辱。永远不会有人为葛里高利说话,但肖洛霍夫为他说话,为他讨清白,大作家的文学心灵与他同生共死。

肖洛霍夫藉主人公葛里高利的命运讲述的十月革命的「另类真实」:这位劳动者以他倾心平等的价值观,痛恨人吃人、人剥削人、贫富悬殊的制度,是天然的。但暴力革命的狂躁与荒谬,阻止了他靠拢革命的步履。过去有评论家说,这是小生产者的优柔寡断,是小私有者的患得患失,其实是葛里高利作为民间思考者性格的表现。他清醒而不盲从,心中有一个更高原则,那就是正义。他相信自己的观察与判断:革命的正义光芒减弱了。

一九一九年春天,苏维埃政权在顿河地区展开清算哥萨克的肃反运动,追究他们的「政治历史」问题,受牵连者包括最终已站到红色政权一边,并立下战功的一大批人。当局的出尔反尔可耻而又残酷,不但是政治错误,更是道德罪孽。于是,哥萨克以暴动和造反来回敬苏维埃政权的背信弃义。这一「左倾」错误,列宁在世时就已作出否定性结论,不过学界仍讳莫如深,而肖洛霍夫则以《静静的顿河》第三部整卷篇幅,揭露和控诉这段令人发指的史实。

文学是心理典籍。如果不是肖洛霍夫的努力,人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英勇善战的葛里高利,作为政历问题的登记者,天大的屈辱与反抗意志如何被怯懦吞噬得一乾二净,只剩下赤裸裸、卑微的求生意识。他一次又一次在肃反委员会门前徘徊,而终于走进门里后,虽然仍保持着镇静的神色,但腋下却汗如泉涌,对问话者一个和蔼的表情而感激涕零,当对方问「是否要喝茶,不过放的是糖精」,而他心里想的却是「能活着用两腿走出这个房间就谢天谢地了」。「前罪人」已无反抗意愿,而强大冷酷的专政机器、自首通令及半夜敲门的随意拘捕,把他们推向地狱般的煎熬,西方读者永远无法体会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书中有一句刻在神龛上的话「在腐化与动汤的岁月里,亲兄弟不要践踏亲兄弟」,可视为作品主题。作者更在书中告诉读者俄文字母的一个有趣的巧合:共产党党徽中的铁锤(Молот)与镰刀(Серп),一模一样的字母,若以倒序念,就是皇权或帝制的意思(Престолом)。

二、

      哥萨克既是士兵又是农民,士兵在历史上通常扮演的是镇压者的角色,农民则永远处于被压迫者的地位,而在哥萨克人身上,这二者融合的是那么自然。马,酒,枪支……这些元素反复出现在小说中,成为哥萨克人的一部分,既是顿河画卷中的点缀色,有时候又成为小说的主旋律。只有粗犷的民族才于这些词汇连接在一起,当这些词汇成为一个民族的历史符号时,读者就会感知到这个民族的成长之路是从血与火中走来的。这些人物和事物从开篇起,就像山巅初融的雪水,每个哥萨克都是一颗微小的水滴,组合为一体时就迸发出巨大的感染力,读者在阅读时会被这缓慢但不可阻挡的力量推动着,尽情体会哥萨克的粗鲁野蛮、单纯幽默,保守和卑微,会认识一群奴隶的后裔,一群不屈的战士,一群小农意识支配下的农民和无政府主义者,这些人性的魅力贯穿全篇,使得小说成为和谐统一的整体。

  按照镜头构建法的分析,《静静的顿河》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算是近景,人物所处的战火烽烟是中景,在这一切的背后的远景,则是绚丽所彩气象万千的顿河风景画,从春天到冬天,肖洛霍夫不厌其烦地描绘着那片博大的土地,每一朵顿河的浪花,每一片草原上的草叶,每一朵苍穹上的繁星,还有春水泛滥中的鱼群,麦浪翻滚中的大雁……只有在俄罗斯民族那样宽广的土地上才能诞生这样的情感,只有这样的土地才能诞生这样的作家。一个蜷缩在城市胡同中作者永远不可能有博大的心胸,他不可能体会到草原之美的,他也永远弄不懂,为什么有的作家会痴迷于描写高天上的流云和草地上的蝴蝶。

  肖洛霍夫的文笔十分的精湛,在《顿河》的创作中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简短的感叹,就能勾勒出一个人物的速写。俄罗斯小说家一向是擅长对话描写,肖洛霍夫的《顿河》也不例外,如果与妥斯脱耶夫斯基相比较,妥斯脱耶夫斯基推理式的对话就显得拖沓和枯燥。肖洛霍夫出身乡村,对乡村俚语方言的运用,大量的哥萨克歌谣穿插其间,或悲或喜,信手拈来,神韵自成。因为他的心属于那片土地,他爱那片土地,所以,无需取巧,一切尽在掌握中。
  
      如果小说脱离了土地,脱离作者所赖以生存的根基,脱离民族性,地域性,脱离了作者的本体性,那么,小说就已经死亡。一篇中国人的小说读起来像美国人写的,一个日本人的情感看上去更像一个印度人的,这这样的小说是失败的。人本小说根本上讲是对小说的背叛,一个人从降生时起,他就不可能没有国籍,没有地域性,对于一个中国作家来说,他(她)首先是中国人,其次才是人,泛人性论同样是对人性的亵渎。

  美有内在统一的本质,又以千姿百态的表象展现出来,雨打芭蕉是美,金戈铁马也是美。当然,这取决于读者主观的审美情趣,审视一种风格的文字,宛如看风景,比如大漠黄沙,一个旅行者看到的是发自内心的赞叹:浩瀚、苍凉、雄浑等等,而一个生活在沙漠中的土著,必然抱怨自己所处的穷山恶水,这不是矛盾,只是观看者所用的角度不同。

  诚然,《静静的顿河》一书使用的是现实主义手法,在它获得诺贝尔奖的颁奖词中,瑞典人也提到:“肖洛霍夫在艺术创作中并没有什么创新……现实主义这一手法,与后来的小说创作艺术出现的一些模式比显得简单而质朴……”我以为,小说的终极目的在于表现小说家想表现的思想,传达小说家想传达的观点,讲述小说家想讲述的故事。当小说最终产生了力量,使读者产生了共鸣,让作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么创作这个小说所用的艺术手法就是成功的,就是胜利的,无所谓现实主义或现代主义,小说是表达思想,宣泄情感,而不是买弄技巧,以金庸小说里的人物为例,黄药师武功的奇巧华丽可以成为大师,郭靖的敦厚凝重也可以自立一家。

备注:《静静的顿河》漓江版的译者力冈,据说是翻译俄文的权威,单从这本书的翻译上来看,权威是肯定的。他译出了小说的神韵,也译出了哥萨克人的灵魂。

三、

      俄罗斯的土地是广袤的,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着100多个大大小小的民族,俄罗斯人在自己称呼俄罗斯时并不是俄罗斯,而是莫斯科——彼得堡——俄罗斯,俄罗斯人将莫斯科看为一个政治的标志,彼得堡作为一个精神的标志,而第三个词语“俄罗斯”则是表达了对这片土地上丰富的感情,混杂的性格,苦难的历史的总结!

      小说描写的是至今为止还依旧贫穷困苦,美丽朴实的俄罗斯东部地区,在读这部作品的时候,一定要对俄罗斯苦难的战争史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可以说,只占总人口30%的俄罗斯族的政治主体是由剩下70%的其它民族的血泪所铸成的,而这其中,最为主要的哥萨克们,数百年来挥舞者长刀,用自己的鲜血为捍卫这片土地而生生不息的战斗着!!(此处注释:其实哥萨克最初的主要组成也是斯拉夫族,俄罗斯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群体)

      人们在谈起俄罗斯文学的时候,无不是普希金,托尔斯泰,叶赛宁等等,但这并不代表完整的俄罗斯,普希金等虽也是代表着俄罗斯文学的血脉,但毕竟他们的文字有着太多的德、法痕迹,毕竟他们的起源是在法国的政治和文艺的震动下才浴血重生;人们往往谈起的俄罗斯只是1703年彼得大帝之后的俄罗斯,而新的时代又将苏联有意无意的忘却,将那些西欧文明光环之外的气息也有意无意的排除掉,文学是一种艺术的综合体,一种民族,语言,地理,历史和文字的高度表达方式,我以为,我们在解读外国文学的时候,应该所抱有的是除了纯文学上吸纳的欣赏外,对这几个方面用客观和学术的认识和理解,我们的解读不能是类似崇拜——这个概念下的偏执的、片面的和盲目的跟随!

     让顿河永远静静的流淌吧!

[ 本帖最后由 戒恋人 于 2006-6-16 10: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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