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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说说德里达的解构:以卢梭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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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3 22: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说说德里达的解构:以卢梭为例
朵萝
转自:http://deliios.org/bbs/read.php?fid=7&tid=720&fpage=1

从自然到文字
大自然让我看到的景观既和谐又匀称;而人类让我看到除了混乱和无秩序之外什么也没有。
——卢梭:《爱弥尔》
文字艺术完全不依赖于言说艺术。文字艺术依赖于一种有差异的自然(different nature)的需要,这种需要或迟或早的发展,有赖于境遇。
——卢梭:《论语言的起源》

卢梭对自然的偏爱到了痴迷的程度,他不假思索地为“自然”奉上了最美的颂辞:“出自造物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了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 “在人做的东西中表现的东西完全是摹仿的,一切真正的美的典型是存在于大自然之中的。” 这一倾向背后的原因并不复杂:卢梭属于在场的形而上学,而在场的功能在他的哲学话语中是由“自然”来行使的,“自然”在符号功能的意义上和“理念”、“实体”“、存在”等并无差异。此外,“自然”的重要性还在于它作为一个比较概念,作为“文明”的对立物所具有的意义。因此卢梭的文本中也就包含了互为依赖又充满张力的两极:赞颂自然,抨击文明。
从最早的《论科学和艺术》开始,卢梭的立场一贯鲜明。他对自然的赞美和热爱曾启发了浪漫主义的怀乡病,但当浪漫主义者在自然的怀抱中寻求慰藉的时候,他们何尝不是误读了卢梭?“自然”在卢梭的语境中绝非多愁善感的场所,而是起源、在场、中心乃至一切纯洁事物的开端,而现代人类之所以如此不幸,全是因为背离了神圣的自然开端。这种背离导致了人类的不平等,伤风败俗的科学和艺术乃至人类暴君的独裁——文明的诸多成就在卢梭看来却是反自然的毒瘤,他要追本溯源,找到人类背离自然的时刻。在两篇涉及“起源”的论文(《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论语言的起源》)中,卢梭似乎回答了这个问题,而德里达在《论文字学》中也花了很多篇幅来探讨这两篇论文,由语言的起源到人类不平等的起源,莫不存在着某些联系?
在《论语言的起源》中,卢梭认为言语的发明应该归功于激情而不是需要,人类最自然的感情就是基于自我保存基础上的怜悯。“倘若只有自然的需要,言语或许就不会形成,因为手势语言足以使人进行完善的交流。” 自然情感并不属于需要的行列,但却催生了语言。那么,在自然需要产生的手势语言和自然情感产生的言语之间,哪一个更本源?需要较之情感无疑更直接更本源,那么手势语言在言语(自然的呼声)之前发生。卢梭是这样描述这种需要的语言的:“古人的最有力的表达方式,不是言辞,而是符号;他们不是去说,而是去呈现。” “视觉符号有助于更精确的摹仿,声音则能更有效地激发听者的意欲。” 他甚至认为:“文字艺术完全不依赖于言说艺术。文字艺术依赖于一种有差异的自然(different nature)的需要,这种需要或迟或早的发展,有赖于境遇。” 可见,原始文字(需要的产物)是比言语(自然的呼声)更本原的,而前者就是文字系统,诉诸视觉,后者是声音系统,诉诸听觉。终究,文字先于语言又后于语言,文字包含了语言。
“符号”和“视觉符号”暗示了言语发生之前的文字,德里达将之称为原始文字或原始分延(orginary differance),而形而上学(语音中心主义)的全部企图就在于抹去这种原始分延,从而造成声音在场的假象。卢梭也是这么做的,自从有了自然的呼声,被想象激发的自然怜悯逐渐产生更多的和语言,他就不再提及原始文字,而言语之后的文字降格为补充物,“人们指望文字使语言固定(具有稳定性),但文字恰恰阉割了语言。文字不仅改变了语言的语词,而且改变了语言的灵魂。文字以精确性取代了表现力。……一种书写的语言无法像那种仅仅用来言说的语言那样,始终保持活力。” 声音代表着自然的情感与在场,而文字则是理性力量,是对自然的完善和补充。
另一方面,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被卢梭描述为私有制,私有制的产生不可避免,因为“这种私有观念不是一下子在人类思想中形成的,它是由许多只能陆续产生的先行观念演变而来的。” 而观念的产生又归功于语言的使用,这么说来,私有制产生的罪魁正是语言及其补充物——文字。文字是差异的系统,这种描述差异的系统使的人类对自然随机给予的特质进行品评比较,自然状态下的差异和不平等并不可怕,而表现这种差异的话语与符号渐渐编织成奴役人类的偏见网络,致命的不平等也就出现了。随私有制而发展起来的制度、法律、文明、戏剧、城市、政治等都有赖于语言和文字。如果说语言还和自然的呼声保持着联系,而文字作为语言的补充,则成为一切腐败堕落的根源。德里达把文字的这种腐败性替补解释为卢梭的历史观:“堕落的替代有时被描述为历史的起源,被描述为历史本身以及自然欲望的第一次偏离。有时被描述为历史之中的历史堕落,这种堕落不仅是替补形式中的腐败,而是替补性的腐败。”
赞美自然的需要和情感而贬低自然的种种替补——艺术,技艺,摹写,描述等等,在他的年代,启蒙是进步的格调,卢梭难免被理解为一个怪人,装模做样的道德家,要回归原始去亲近他的自然。难怪伏尔泰要这样的挖苦他:“为了把我们描绘成动物,谁都还没有动过这么多的脑子;但当读到你的论文时。你会巴不得希望用四肢爬行的。不过……我感到我已经不能恢复这种习惯了。” 然而,卢梭绝不会用四脚爬行的方式去亲近自然,他的道路是迂回的,尽管他认为自然超越诸多对立之外,自足地属于永恒在场,然而“自然”绝不是等待被唤醒的实体,而是被构造和重现的痕迹。


文字的谮越
卢梭的理想在于使替补强行进入形而上学。
Rousseau’s dream consisted of making the supplement enter metaphysics by force.
                          ——德里达:《论文字学》

卢梭追本溯源的理想并没有实现,因为“自然”的梦想也不过是替补的产物。自然需要的呈现竟然也是一种原始文字,而要保证自然起源的纯洁就要抹除原始文字,“起源概念或自然概念不过是补充的神话,是通过成为纯粹的附加物而废除替补性的神话。它是抹去痕迹的神话,也就是说,是抹去原始分延(orginary differance)的神话,这种分延既非缺席也非在场。既非否定也非肯定。” 原始分延才是更本源的东西,分延更本源,但它亦不是本源。而文字就是这种分延的别名。
卢梭如何利用了替补?德里达在卢梭的文本中发掘某种密码:这密码是摸棱两可的技巧,对在场似是而非的忠诚:“每当致命的替补限制在场形而上学时。这种在场形而上学却不断出现在卢梭的著作中并被简要地勾画出来。以在场的替补来补充被掩盖着的在场始终是必要的。” 自然在源头就已经不纯洁了,卢梭要寻找突破的路径,在为替补谋划名正言顺的专名,并将其纳入到形而上学的体系中去。卢梭的写作揭示了自然的不纯粹、起源的不可能,在场的永恒缺席——但他绝不强调这一点,相反,他让替补去做替罪羊,他让替补承担这一切罪责,既然它曾经充当了代理人。因此有了他对一切“不自然”的东西的谴责:科学、艺术、文明、文字、戏剧……这个名单还可以列的更长,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还能找到不是“替补”的存在么?此时此刻,“替补”的横行霸道证明了在场的彻底死亡。另一方面,完美的替补就是文字,替补的世界就是文字的世界,卢梭要把文字这一既完美又危险的替补纳入到“自然”的位置中去。
文字是指代性的重复的堕落,是激起欲望,预示享乐并重新保持享乐的模仿。卢梭既谴责文字的堕落又在文字中寻求解放。它以符号重复享乐。而卢梭一本正经地拒绝了符号游戏,他要追寻那个不变的源点,每当卢梭试图把握一种本质,他始终引导我们回到完全的在场。他感兴趣的不是现在,不是此在,而是现在的在场。尽管在这一过程中他遭遇了挫折和彷徨,但是他追寻的踪迹却留下了解构形而上学的最好范例。而德里达则用他的写作使这一踪迹明朗化了。文字尽管被贬抑,然而从一开始就参与形而上学的构造,是共谋。卢梭的文本反复证明了这一点,没有替补的参与,也许就不曾有形而上学或自然这回事。但文字作为符号却不属于形而上学,是延异们巡回往返的不断穿梭,被禁锢在在场幻觉之内的文字却是死亡的。因此掀翻这个世界所有根深蒂固的二元对立之后,到是可以简化为阅读/被阅读的关系的。
讽刺的是,卢梭寻求自然,最后却回到了最危险的增补——文字——的怀抱,德里达就是这样理解卢梭的,他谴责文字是在场的毁灭和言语的疾病,但又恢复了文字的地位,使它重新获得言语所丧失的东西。文字代替了自然并且开始行使着自然的功能,作为不再纯粹的起源和开端开启着符号与话语的游戏。替补设置了重重屏障,卢梭同他亲爱的自然永远隔着层峦叠嶂,这种延迟的会晤增加了欲望,透支了享乐,最终甚至取消了死亡,文字里的在场是死亡的无限临近和永不抵达。而卢梭在写作中抒发着他对起源挥之不尽的乡愁。


从知觉到文字

想象是对注意力的替补,注意是对知觉的替补。
Imagination supplements attention which supplements perception.
——德里达:《论文字学》


从来没有过知觉,而呈现是一种把再现作为其生死欲求的再现的再现。
——德里达:《声音与现象》

卢梭用文字替补了自然,而德里达更为彻底,他用文字替补充了知觉。他认为从来不存在知觉,(??这一点还得好好深究,不大能理解,大概知觉是最靠近在场的一个东西,德里达把这个也抽掉,剩下的是对知觉的呈现、再现,总归离不了文字系统。)这一激进的观念却将文字推到了前缘。谁在跟文字打交道?写作者和阅读者。卢梭正是靠着文字完成了他的在场梦幻,他使替补进入形而上学的努力,似乎也是改变自身地位的一种努力,他不能占据在场,可又不甘心做一个替补者的代理人,他惊异地发现那些美妙的替补可以巧妙地渗透进结构中心的构造中去,他迫不及待地将替补纳入到起源的位置中去,他相信自己完美地复制再现了在场,而他终于同自己的命运达成了和解。关于卢梭,与其说他是哲学家、思想家,不如说他是写作者更为合适。
德里达之所以对卢梭的文本情有独中,在于两人的相似性——对写作都有同样的激情和痴迷。虽然卢梭抗拒游戏,德里达认可话语和符号的游戏,但从知觉到文字的路程并不比从自然到文字更简单。在德里达看来,写作活动与分延结构(economy of differance)不会受到形而上学本体论或认识论的支配。“分延并不抵制占有,并不对占有进行外在的限制。分延从动摇异化开始,以打破重新占有告终。直至死亡。死亡是分延的运动,因为这种运动必然是有限的。这就意味着,分延使在场和缺席的对立成为可能。没有分延的可能性,在场的愿望就会窒息。这同样意味着,这种愿望本身隐含着它无法得到满足的命运。分延产生它禁止的东西,使它导致其不可能的东西成为可能。” 这些晦涩的语言也许在描述着严肃的愿望:生活在符号建造的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我们被给予的唯一自由武器就是语言和文字,因此写作难免被赋予一种期待,培育决心、勇气乃至幻想去抵抗:陈词滥调。
对作者而言,写作仅仅是重现在场的欲望,建造在场的大厦,而理想读者则能审慎地识破在场的虚妄。这“识破”绝不是作者的失败,而是交流的达成,是通过文字达成的默契。德里达对卢梭的阅读挖掘了其文本中隐而不显的痕迹,让它们焕发生机。解构绝不是颠覆和摧毁,而是激发和认同,呈现和修辞,更是写作和抵抗。

[ 本帖最后由 怀抱花朵的孩子 于 2006-9-13 10:02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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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2 16:07 | 只看该作者

应该说清楚的是:德里达并不是从文学本体的角度去分析卢梭,而是用自己的哲学体系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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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6 01:01 | 只看该作者
这篇文章还是通俗易懂的,比英国文学讨论区里的那篇“时间性修辞”要好理解多了,至少不会让人看得郁闷得想撞墙。
rimbaud in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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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6 03:34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Crystal_zyy 于 2006-12-16 01:01 AM 发表
这篇文章还是通俗易懂的,比英国文学讨论区里的那篇“时间性修辞”要好理解多了,至少不会让人看得郁闷得想撞墙。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觉得时间性修辞”那篇文理很清晰啊!倒是这篇以前看的时候很模糊.
Coleridge关于"寓言"和"象征"的比较确实很值得研究.也许是这个"时间"概念听起来有点玄,不过细读起来也不会很吃力啊!有时间真的该把那些梳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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