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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高望重田德望 造诣精深谱《神曲》
转自:http://www.china.org.cn/chinese/RS/73631.htm
吕同六
阿根廷著名作家博尔赫斯说过这样一句话:一本书代表一个国家。
但丁的《神曲》,正是这样的一本书。这部问世于14世纪初叶的史诗,通过对诗人幻游地狱、炼狱和天国过程中遇到的上百个各种类型的人物的描绘,对从中世纪向近代世界转折的历史时期的社会政治变革和精神道德情状,作了真切、广阔的反映,透露了新时代的新思想——人文主义的曙光。《神曲》第一次把人置于中心的位置,以崭新的形式,予以深刻、生动的表现。它是西方文学史上一座划时代的里程碑,标志着欧洲近代文学的开端。但丁的《神曲》代表了意大利,代表了意大利民族精神。
“五四”新文化运动,打开长久封闭的国门,掀起了中外文学交流的第一个高潮。众多的中国文化人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但丁的《神曲》。从钱稻孙先生1921年发表《神曲·地狱》前五歌起,先后有六个《神曲》中译本问世。不过,《神曲》这部百科全书式的巨著,继承了古典文化和中世纪文化的精华,涵盖了那个时代各个领域的知识;它具有非凡的艺术想象力和表现力,结构和韵律严谨而完美,全书一百歌,一万四千二百三十三行,采用三音句,连锁押韵,一押到底。何况中意两国的语言,文化和社会背景又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要把《神曲》译成汉语,实在是太难太难,因此,既往的中译本,要么是不完整的,要么是从别的文字转译,存在着诸多缺陷。这样,从原文忠实地、艺术地翻译《神曲》,并予以准确的阐释的任务,便历史地落到了田德望教授的身上。
这一历史的选择不是偶然的。田先生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就读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开始研习《神曲》,三十年代赴但丁故乡佛罗伦萨大学深造,又师从著名学者莫米利亚诺教授,钻研《神曲》,精通意大利古典语言和文化,他还通晓英语、德语,对中国语言和古典文化有着很深的造诣。因此,他是理想的、当之无愧的译者。 由于令人遗憾的原因,直到1982年,田先生才开始翻译《神曲》。当时他已七十三岁,这正是常人退休在家。安度闲逸、养性的晚年,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因此有人对他的宏伟计划不甚理解。为了实现把《神曲》译成中文的夙愿,他坚毅执著地遵循着《神曲》中但丁的导师维吉尔的嘱咐:
你跟着我走,
让人们去说吧,
你要像坚塔一样屹立着。
(《神曲·炼狱》第5章)
《神曲》翻译是一项无比艰辛的工程。正当田先生忘我地投身其中时,他突然身患生殖系腺体癌,经受了两次大手术和长时间放射治疗的痛苦。此时,他已八十高龄,但他绝不向病魔屈服,绝不放弃自己的追求,而是以衰弱的身躯,惊人的毅力,义无反顾地前进。显然,但丁《神曲》的诗句给予他巨大的精神力量:
这里必须丢掉一切疑惧,
这里必然清除一切畏怯。
(《神曲·地狱》第3章)
他每天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手执放大镜,艰难地伏案工作两小时。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共十八个年头,田先生沉浸在《神曲》的世界里。翻译《神曲》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内容。他把自己的生命给予了《神曲》,同它合二而一了。到了去年八月,《神曲》全书的翻译大功告成;十月,田先生就永远地离开我们,驾鹤西去了。《神曲》译本凝聚了田先生的魂灵和心血,凝聚了他的学说和智慧,凝聚了他的整个生命。如果说,凤凰在烈火中获得再生,那么,田先生在他翻译的《神曲》中获得了再生,获得了永恒。田先生以毕生的追求,完美地实现了但丁在《神曲》中对世人的教诲:
我们生来不是为了像兽类一般活着,
而是为追求美德和知识。
(《神曲·地狱》第26章)
最近,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先生去世前完稿的《神曲·天国篇》。意大利驻华大使馆文化外的先生的《神曲》完整译本的面世举行发布会。这是对先生仙逝一周年最隆重、最美好的纪念。我不由想起古罗马诗人贺拉斯的一句名言:“诗歌比青铜具有更久远的价值。”是的,田先生的《神曲》译本正是这样。它是中意文化交流史上的一座丰碑,具有久远的价值。田先生德高望重,堪为师表,也永远地活在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心中。
人民网 2001年11月08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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