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长诗]爱尔兰天神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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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天神下凡
（节选）

时当布伦斯威克之女尸骨未寒①，
骨灰尚未飘洋过海，运回故乡，
看啊，得胜的乔治王乘风破浪，
巡幸那海岛，爱它如自己的新娘。
她辉煌而短暂的时代烟消零散，
在那彩虹般的时刻，自由欣然驻足；
用多少世纪的努力挣得片刻韶华，

①        布伦斯威克之女，指英王乔治四世之妻卡罗琳公主。她自结婚之日起就受虐待，１８２１年郁郁而终。此时乔治四世正渡海赴爱尔兰，途中闻王后列讯，并不折返，且欢乐逾恒。乔治四世在丧偶之际巡视被他奴役的爱尔兰，故拜伦辛辣地称爱尔兰为英王的“新娘”。

那时没有背叛和摧残，也不为事业痛哭。
锁链锒铛挂在天主教徒的褴褛衣衫，
城堡依然耸立，议院却已解散，
饥馑定居在失去自由的巉崖，
又把步伐向荒凉的海岸伸展。
荒凉的海岸—— 去国之人在这里伫立，
凝望自己即将告别的家乡；
锁链已脱落，泪珠滴在锁链上，
因为逃离的牢狱是他们出生的地方。
突然间，御驾到！皇家救世主临幸，
宛如有一只庞大海怪腾波逐浪；
那么就以最盛大的排场接驾吧，
调用一大群厨子和奴隶最为适当。
他满怀着希望，春风得意，
在侍卫行列中满有尊严；
但我只能喊荫庇他的三叶草万岁，
头上的绿草安能移入他的心田！
假如久枯的心田还能欣欣向荣，
一股高贵的心泉能重新涌现，
自由才能宽恕你带戴铐而舞，

宽怒哀恸天穹的呐喊。
是中了疯魔，还是卑劣成性，
即使是上帝，也不敢接受这般礼敬，
何况他也不过是凡胎肉身，
额头皱纹不少于平生的罪行。
可叹呀，哪些演说家们追车喊万岁，
抖擞精神，以阿谀之词满足乔治骄
纵——
可是格拉坦① 就不是那种小人，
祈求自由被拒，便敢怒发冲冠。
永世光荣的格拉坦，贤人中佼佼者，
有如此质朴的胸怀和远大的志向，
赋有德谟斯提尼② 没有的优点。
德行又超过德谟斯提尼所长。
西寒罗③ 的才华显示在罗马的盛世，
虽然超群绝伦，却非空前绝后——

①格拉坦（１７４６—１８２０），爱尔兰杰出的政治家。曾为获得爱尔兰自治而进行不懈的斗争。
②德谟斯提尼，古代雅典雄辩家和政治家。
③西塞罗，古罗马杰出的演说家、哲学家和政治家。

格拉坦如圣人在殷忧时代跃起，
最先也最后，民族救星，绝无仅有！
他有奥菲斯感化禽兽的音乐魅力①，
他带来普罗米修斯照亮人类的火苗②，
苛政者倾听时也有所心动，哑口无言，
腐败者在他心灵的灼光下萎缩枯焦。
言归正转吧，让我们再谈谈奴隶和暴君！
用饥馑设盛筵，以痛苦申庆贺！
不过有迎驾的自由，奴隶们仍欢欣，
因为一周的喜庆暂松开了身上的枷锁。
把可怜的家底抖出来为行宫饰金，
像破产者摆阔绰掩盖倾家荡产；
向主子百般献媚，吻他的脚，
祈求他祝福你—— 却终得不到。
即使全无希望的自由祈求到手，
假如黄铜偶像看清了自己的泥足，
因畏惧或权宜而作的让步不算数，

①奥菲斯，希腊神话中的诗人和竖琴手，他的音乐魅力使野兽为之感服。其
爱妻死后，他曾入地狱，用音乐感动冥王放还他的妻子。
②普罗米修斯，希腊神话中泰坦神族的一员，曾盗取天火加惠人类。

何况帝王从不让出自由—— 豺狼岂吐口
中物？
兽有兽性，帝王的本性是统治万民！
····
请君看古今一切编年史所载的罪恶，
原因皆被这四个字包括——
从可怕的恺撒到可鄙的乔治！
芬格尔身着锦衣手持笏杖，
鄂康奈尔以雄辩令国人深信不疑：
半个世纪的鄙视不过是以讹传讹，
而“哈尔是最放荡、最可爱的年轻王
子！”①
可怜的芬格尔，难道一码长的蓝绶
带，
就能解除几百万天主教徒的镣铐？
在所有以颂辞迎贺背信弃义者的奴才
里。
这缓带是否把你束缚得更牢？
是呀，给他建行宫，让每人报以涓埃，

①在莎士比亚的历史剧《亨利四世》中，哈尔王子年轻时生活放荡，继位后却能改邪归正。

造一座美丽的宫殿，像巴比伦塔高耸！
让你的乞丐和贱民一起作奉献，
以王宫换取监狱和贫民收容院！
请为饕餮安排御宴，水陆并陈，
一直把贪食的暴君塞得脑满肠肥！
最后合座闹饮的酒肉之徒宣布：
在名为乔治的酒囊饭袋中他名列第四！
让桌上布满海味山珍，压得它发出呻
吟，
如你的人民发出悲声，经历了悲惨的世
代！
让红色美酒从四面八方流向老酒鬼的宝
座，
像人民的鲜血淌成河，还得汇成海！
高呼吧，酣饮吧，享用吧，献媚吧！
祸患和暴政使你沉沦得何等低贱！
你本来已抛到了深渊的底处，
对暴君的欢迎使之坠入更深的深渊！
我的呼声虽卑微，却为你的主权而呐
喊，
作为自由人，我的那一票总赞成你自
由；

这颗心虽疲惫，始终为你而跳动，
这只手虽纤弱，愿持刀枪为你战斗！
你已遍体鳞伤，仍然卑躬屈节，
被当政者作践如虫豸，却不敢动弹，
有什么能抑制我对这个民族的轻蔑？
惟有格拉坦的光荣和莫尔的诗篇①！

Romantic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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