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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的芦笛
“喂、喂,我潘老兄,我的芦笛你削好了么?”赫尔墨斯倒挂在月桂树上,不耐烦地问。“唔,好了,就好了。”牧神含糊地回答,手中的芦笛初具雏形,“咳,赫尔墨斯,快下来,你不知道你哥哥阿波罗多爱这棵月桂树么?”牧神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怪可爱的。“嘿嘿,我不是勒托的儿子,我才不认他作哥哥呢!况且,况且,他又不敢对我怎样!”赫尔墨斯的头像啄木鸟一样一点一点,毫不客气地回答。
赫尔墨斯长得一头柔软的卷发,精巧细致的五官,是位俊秀的天神,与他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潘。潘头顶顶着一对怪里怪气的山羊角,尖瘦的下巴上拖着几根山羊胡子,赫尔墨斯说他的脸和被海浪侵蚀的破贝壳一模一样。
一条小河潺潺流过,青葱的草地戴着绚丽的花冠,月桂树婆娑起舞,百灵、云雀和夜莺婉转地唱着《一个行吟歌者的歌》。世界万物沉浸在愉悦的欢腾中。
“咳咳,赫尔墨斯,昨天的功课有没有温习过?你不要老想跑出去玩儿。”牧神拍拍身上的木屑,将芦笛递给赫尔墨斯。赫尔墨斯夺过芦笛,诡秘一笑:“这回我是要去办父亲交待我的事,顺便假公济私一下。”牧神无奈地挥挥手:“好,早去早回,回来后我抽查你的功课!”“谢谢!”赫尔墨斯连泥带土抓起一把花草盖到牧神头上。
“赫尔墨斯,你小子——”牧神怒吼一声,远远地,传来清越的芦笛声。牧神的山羊角上左挂一根金铃草,右垂一朵雏菊——新鲜得还带着露珠和泥土。两条蚯蚓刚刚被赫尔墨斯打断了美梦,正蒙蒙懂懂地揉着睡眼,互相张望,不知这堆棕色的杂草和两个尖尖的石头是何方神圣。它俩试探地蠕动着树根一样的身躯。
牧神无言,长叹一声,取出腰间的芦笛,不由苦笑:“想不到我潘竟当了赫尔墨斯的老师,老天,我在他眼里还抵不上这条蚯蚓的份量哩!老伙计,你说呢?”曾被赫尔墨斯吓跑的小鹿、松鼠、小知更鸟悄悄从自己的隐身处出来,小知更鸟鼓起勇气说:“俺说牧神那,您还是快带俺们逃吧!再不逃俺们就要变成那个臭小子的午饭喽!”说着,它不由自主地抹起眼泪。“就是,就是,那回俺的尾巴差点被他揪下来当围脖儿。”松鼠愤愤地说,边说边用它的尾巴给小知更鸟擦眼泪,“莫哭,莫哭。”文文静静的小鹿拍着小知更鸟的背,说:“还说哩,连牧神的胡子都被他拔长了。”潘摸摸自己的胡子,哂然一笑:“我忘记修胡子了。”小鹿又问:“你的主意咋样?”牧神摇摇头,说:“我们走吧,我们不要活得这么累。我们要找到一片很大的天然牧场,牧场里有广袤的森林,清澈的湖水……”“还有可爱的牧羊女姐姐哦。”小知更鸟抹着眼泪插了一句,松鼠顺“尾”给他一个“毛栗子”……
“潘,潘,潘,我回来了!”赫尔墨斯别着芦笛,欢快地叫嚷着“咦,今天怎么了?山羊胡子和三头小白痴呢?”他前前后后搜了很久,却连潘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最后,他赌气地回到月桂树下,月桂树下放着他的算术石板,赫尔墨斯捡起石板,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给我支芦笛,
来吟起心中的旋律,
那笛声中踯躅的悔恨与叹息,
使罪愆的印记被风褪去。
给我支芦笛,
伤痛与希冀都已变得不必在意。
用芦笛挂满月桂树,
吟诵田园诗歌的美妙。”
赫尔墨斯仰头看看月桂树,一树青碧的芦笛叮叮噹噹挂满树枝,清风吹过,芦笛发出悦耳清越的歌声,是潘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孤独的牧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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