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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了这位伟大的天才的特殊习惯的细节——这是我们一定要介绍的他的一般外貌——以后,我们似乎可以应该比较仔细地把他描绘一番了。
波拿巴第一执政留下的他个人的纪念像要比拿破仑皇帝留下的少;可是因为一八一二年的皇帝纪念像和一八○○年的第一执政纪念像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我们要尽可能用我们的羽笔把那些画笔难于勾勒的线条以及青铜和大理石无法镌刻的面貌显示出来。
大部分画家和雕塑家——他们都是这个著名的艺术时期引以为荣的鲜花,像格罗,达维,普罗东,吉鲁代和布西奥那样的人——都曾想给下一代保留下这个曾经主宰过世界命运,在各个不同时期被召唤来显示伟大的天启的人的容貌;因此我们现在可以看到一些波拿巴总司令,波拿巴第一执政和拿破仑皇帝的画像和塑像。尽管这些画家和雕塑家有幸抓住了他脸上的一些面貌特征,可我们可以说,没有一幅油画,也没有一座半身像——不管是将军,是第一执政,是皇帝——适合他本人完全想象的。
那是因为,任何人、即使是一个天才,也做不出不可能的事来;那是因为,在波拿巴一生中的初期,别人也许会描绘或者雕塑他那隆起的颅骨,他那因为多思而布满皱纹的额头,他那拉长了的苍白的脸,他那花岗岩般的肤色和他习惯与沉思默想的外貌;那是因为,在他一生中的第二个时期,别人也许会描绘或者雕塑他那放宽了大前额,他那清秀的眉毛,挺直的鼻子,抿紧的嘴唇,完美的少有的翘起的下巴;总之,他的脸庞已经变了一面奥古斯特圣牌。可是不论半身座像还是画像,都不能表现出超出模仿范围之外的东西,那就是他那变幻不定的眼神,人的眼神就是天主的闪电——证明天主神性的东西。
这种眼神,在波拿巴身上能迅如闪电地服从于他本人的意志。在同一分钟里面,从他眼帘下射出的目光有时候像一把猛然出鞘的匕首的锋刃一样锐利刺人,有时候又像一缕阳光或者一下抚爱那样温柔亲切;有时候严肃地像在审问或者可怕地像在威胁。
波拿巴没一种眼神都表明了一种在他脑子里翻腾的东西。
在拿破仑身上,这种眼神,除了在他一生中某些重要的时机,并不活跃,经常呆滞不动;可是这种停滞却更难表现:他就像是一把一直钻到被他注视着的人的心里的螺旋钻,仿佛想探测在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想法。
当然,大理石和油画完全可以表现出这种停滞的眼神,可是他们不能赋予这个眼神生命,也就是说表达不出这种眼神的渗透性和吸引力。
心烦意乱的人的眼睛是黯淡模糊的。
波拿巴,即使在他比较消瘦的时候,他那双手也是很漂亮的;他总是让他一双手优雅得显露出来。在他发胖的时候,他那双手变的更美妙了;他那双手保养得非常好,在讲话的时候,他还经常很得意地望者它们。
他对自己的一副牙齿也同样非常爱护;他的牙齿的确很美,可是远远比不上他那双手那么动人。
在他散步的时候,不管是他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在他的套房里或者花园里散步,他走路时身子总是微微弯曲,就好象他的脑袋太重,不胜负担一样;他两只手抄在背后,右肩经常不由自主地牵动一下,就像肩膀上的神经在抽动一样;而且同时,他的嘴从左到右也牵动一下,这个动作和肩膀上的动作似乎是有连带关系的。不过这些动作,不管怎么说,并非痉挛。这只是一种普通的习惯性的抽搐,说明他脑子里正在考虑一件大事,各种念头在打架;因此,在将军,第一执政或者皇帝的脑子里酝酿着什么雄图大略时,这种抽搐便发作的更加频繁。他就在这样的散步——一面牵动着他的肩膀和嘴巴——以后口授他最重要的照会的;在战场上,在军队里,在马上,他是不知疲倦的,在日常生活中几乎同样如此,有时候他连走上五六个小时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有时候他和一个亲密的朋友一起散步,他就习惯地挽着他交谈者的胳膊,靠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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