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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5 15: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求助:维克多.佩列文(俄)的相关资料(作品及评论等)


鄙人到了毕业的时候了,正愁不知道如何下笔,可巧看着了〈黄色箭头〉,眼前一亮,就写它了。
选题好就好在新上,可坏也坏在新上:相关评论找不到没关系,就连其它作品也没看就说不过去了。
难就难在小的学校连个“流”都算不上,不用说电子阅览室就不足20台机子除非跟“看”机子的老师搞的相当火热才能挤进去,网络竟然很不给面子,每次都进不去电子图书,无奈只能下放到过刊阅览室,因欲搬新图书馆故大部分图书都被“打包”,再打开可就不知猴年马月了---馆长说:“早了”……
让别的高校同学帮忙,竟给列了看起来很珍贵的题目,结果自然还是---打不开。
万般无奈才劳烦各位大学里图书资源、网络资源充足的老师、同学帮忙看看,给发几篇其他的作品来瞅瞅,不胜感激!
注:急寻〈昆虫的生活〉、〈苏联太守传〉、〈恰巴耶夫和普斯托塔〉或其它作品
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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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7 15:51 | 只看该作者

在我的意识里:《夏伯阳与虚空》

在我的意识里:《夏伯阳与虚空》
[俄]维克多·佩列文 译/郑体武 上海译文2004年7月

记忆并没有那么牢靠。我揉着眼皮支撑自己起来,视线还没有变明晰。对于存在感的疑惑,一直徘徊不散。我能找到的真实,就那么坚固,权威不可推翻么。我相信是梦,那么什么才是醒的尽头。

梦与非梦的纠缠始终纠缠在大脑深层。周围的这一切都是现实吧?我需要那伸手紧抓不放的东西能提供温暖,坚决的力量要由内扩散。心的脆弱在现实铁臂的挥舞下更加懂得重建自身的城墙。喂,你真确信你就活在活生生的现实里吗?咄咄逼人的质问仿若从虚空中刺中你尚未抵至高潮的欣喜。而我又仿佛只在幼稚矛盾的胡思乱想中发泄着无意义的愤懑。冷静是冰冷的介入,但不可给予理性的梳理,而在混乱中自身还未丧失的存在意义到底还能被解读多少呢?其实,多数情况下这种思考也遁为盲目化。

我清楚自己并不在梦中,这就仅是靠身体疼痛才可换取的真实感?然而疼痛又只不过是一种意识,暂且迷失的我那就是活在自己的意识里吧。喂,你在哪里?嗯,我在我的意识里。小说《夏伯阳与虚空》展开了一番存在意义的提问与回答,两个人在问答里绕着圈子,那是一个回归原点又成虚无的圆。我的意识可以一级级地升高,在大脑在房间在俄罗斯在地球也在宇宙里,但宇宙却在我的意识里。这并不是思维局限,意识重归了意识,探究行动无奈地涌进了虚空的洪流里。

虚空是一个人。全名是彼得·虚空。文学实验者。伪革命诗人。写着看似颓废、实质象征的清高诗歌,喜欢当众朗诵,陶醉在自我激情里。内容与政治有点暧昧的关系,却莫名其妙地被抓进精神病院,按照所谓科学疗程来诊治所谓的“人格分裂”。这明摆着不是梦,打医疗针的疼痛在肌肤直直刺进神经感官,那些麻痹后的幻觉一波波袭来却让你忘却了幻觉里的事件才是梦的主体内容。

于是在意识主体不变的条件下,虚空他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1919年夏伯阳军师的政委,可战争场面全然不见,有的几乎全是充满哲思与怪诞的对话。夏伯阳更成了一个幽默形象化的人物。他神出鬼没,他仿佛没有实体,只是看似古怪的语言在打造夏伯阳式的品性而已。彼得·虚空在他面前就像照镜子般反思起自身的矛盾观思维模式。他们俩面对面地站着,时间从他们之间的空隙流走。那些严肃的忧思的愁苦的想法,转瞬又成了虚空中的梦。

总是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他仿佛是牵线玩偶,从一个时空跃到另一个时空,再又坠回来,周而复始的规律性百般折磨着彼得·虚空,但又看似一场愉悦的精神幻游。一边是1919年一战时的战争环境,另一边是90年代的紧张政治背景,哪边都是无比真实的客观现实,意识并没有混乱,但在交错现实里你的意识又会有多正常的反应,会确切地以为这环境才是由你真实的意识所衍生而成的吗?

梦境一步步地缔造他蛊惑人心的宫殿,细部的精妙已不能以言语来传达。虚空在两个梦境间穿梭。只能说是梦境,而无法同时确立两个现实,但虚空明显分别沉溺在诱人情景里,已不觉得现实被梦境搅混得无可辨认。感官意识在这时刻已丧失了感触真实的辨别力,梦以莫大的魅力让你麻痹其中,不是脱线木偶梦游般地行走,而是煞有其事地拥有着个体的意识,思考并行走,言语却被拉伸到无数个即将爆破虚幻的临界点。

可是你只知道你的发言是为了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些昨日的记忆已无法拖拽出来,来拯救你的沼泽苦境。

正是迷惑,彼得·虚空才对1919年背景下的冷美人安娜说出这番话:“如果对我而言世界上还有什么真实的东西的话,那就是您。”但他倾心的这份真实不过又是忽而又至的梦呓罢了。安娜会记得他,甚至会等候他他带诗集来给她看,可那又怎么样。跳换一个梦境,彼得·虚空却是不安分地在精神病院待着的病人,从苏联解体出来的俄罗斯在摇坠与荒诞中亟待稳定下来,彼得的“思绪遄飞”、“超前实验”和“特殊处世观”只能使他在新的政治环境下陷于不利境地,被请进精神病院并治疗简直是一个冷笑话。彼得·虚空不止一次感到自己被嘲弄了。

于是他更怀疑这精神病院不过是发生在未来世界里的噩梦,虚空才倾心将一战时的不务正业的政委身份当成自己的现实。可是夏伯阳又不紧不慢地向虚空说明,你我都是要逃亡虚空之河的。这仿佛是轻微地嘲笑与戏谑,说话的当下到底还是虚空的,原来我们还未到达的才是真正期待了的现实。可我们却永远无法到达。只能无尽地逃往那方向。

记忆与眼见了的现实交杂着,成为了新的生活环境,但我们却无法保证这还是不是梦中的现实。虚空的存在如同孤独一般侵袭了我们身心的一切,时间冲刷着“现在”的墙,可“过去”的烙印与“未来”的纹路同时在这墙上蔓生,你我是没有能力去确定那正常的顺序。

但又有什么要紧,生活在当下才是关键的体验。不管这当下是在哪里,也不管这个当下是不是“庄周梦蝶”般的梦境复返,我们都只在细节里探寻真实,就像精神错乱,就像人格分裂,你都大可以自以为是地建立自我的王国,外人是无法体验你的狂欢愉悦。那里的真实城堡时刻为你敞开大门。

维克多·佩列文在《夏伯阳与虚空》中呈现了一场梦,双线并行的梦。氛围实验、前卫却又质朴,仿佛是平常人喃喃自语般的心境诉说了现实的种种困境。梦的色彩单一,重量轻如水,可没有河床供梦来逃逸。

我们是迟早要逃向虚空之河的。但现在你明确自己是在哪里吗?

喂,你在哪里?嗯,我在我的意识里。喂,那是真正的现实吗?是的,我的意识就是我的全部真实。多么唯心的说法,但你还是很快奔过去,关上了城堡的大铁门,生怕那里面的理想华光被其他人分享到。你只在其中,沉溺,辗转。梦境周而复始。
                          (转自http://myclover3.yculblog.com/post.100937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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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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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8 21:34 | 只看该作者
英文可以吗?用google一查很多,比如:

Review of Victor Pelevin's Omon Ra
http://www.brothersjudd.com/inde ... d/598/Omon%20Ra.htm

The Life of Insects, Victor Pelevin
http://ergo-sum.us/Members/cmcurtin/lifeofinsects/view

中文的有不少:

俄罗斯文坛的佩列文现象
http://wx1.ewuhai.com/Article_Print.asp?ArticleID=12718

评《“百事”一代》
http://www.stlib.net/dsps/disp_dsps.asp?sendid=1302

维克多·佩列文:“唯一的畅销”


  在如今空前多元的俄罗斯文学中,要想找出某一位最具代表性的作家来,无疑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不同的批评家和读者也许会给出完全不同的答案来。但是,在苏联解体之后才涌现出的新一代俄罗斯作家中,维克多·佩列文无疑是最为突出的一位,无论是就其创作的风格及其代表性而言,还是就其在文坛的地位及其在文学受众中的影响力来说,佩列文都是当今俄罗斯最具典型意义的作家之一。

  这是一位既大众又神秘的作家。俄罗斯是一个酷爱文学的民族,酷爱读书的民族,在苏联时期,经典作家的选集和全集的印数动辄几十万,大型文学杂志的发行量甚至逾百万。苏联解体后,社会阅读取向的多元化,欧美大众文化和娱乐影视的侵袭,以及市场化对人们的行为和心理所造成的影响等,使得俄罗斯文化中所谓的“文学中心主义”特征似乎有所弱化。然而,有着辉煌传统的俄罗斯文学仍然在社会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莫斯科的地铁等交通工具上,阅读文学报刊和书籍的人依旧比比皆是;在大大小小的图书馆里,文学作品仍然是借阅量最大的图书;在普通俄罗斯人的聚会中,小说、诗集常被选作馈赠亲友的礼品,文学和作家依然是大家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最近十余年间,“佩列文”就是俄罗斯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位当代作家。他的中长篇小说一部接一部地出版,各种多卷本文集也不断推出,印数动辄数万(这在当今的俄罗斯严肃文学中是比较罕见的),且销路很好。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和地铁车厢里,在广场和街边的长椅上,随处可以看到有人在捧读他的小说。在莫斯科的书店里,他的作品总是与那些侦探、言情、科幻的外国畅销小说一起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在莫斯科国际书展上,瓦格里乌斯出版社在为佩列文图书所做的广告中这样写道:佩列文是当今俄罗斯作家中“唯一的畅销”。在如今疯狂阅读这位作家的读者中,不乏那些在近些年里“除了电话号码簿之外什么也不读的人”,维克多·佩列文被称为“30岁一代人中最著名、最神秘的作家”。作者本人也倾向于同意这样的看法。在最近的俄罗斯电视中,常能看到佩列文新书的广告。在去年的法兰克福书展上,作为主宾国的俄罗斯为了向世界展示其当代文学的实力,曾派出一批作家前去捧场,而佩列文一直是多国媒体捕捉的焦点人物。通过google搜索“Пелевин”(佩列文),可以得到70余万个条目;俄国一家图书销售网站(www.bookler.ru)上的佩列文图书,多达400余种;翻阅一下“佩列文网站”(www.pelevin.nov.ru)上的评论栏目,其中的文章有数十篇之多,我们在这里随意列出几篇文章的题目:《佩列文的一代》《佩列文之后》《我们中间的佩列文》《维克多·佩列文和俄罗斯自我意识的虚空》《佩列文是如何制造出来的》《“百事”一代的优秀作家》《佩列文入侵之后的文学风景》《佩列文的时代》和《作为镜子的佩列文》等。仅从这些网络文章的题目,就不难看出佩列文在当今文坛上的地位和影响。这个常以广告业的生活为创作题材的作家,显然也是一个被广告化了的作家,但奇怪的是,他却又始终是众多职业文学批评家们所潜心研究的对象。关于他的论文,可以在俄罗斯最权威的文学评论刊物《文学问题》上读到;在俄罗斯的高校和研究机构中,以他的作品为题的学位论文也已有人动笔在写了。据说,俄罗斯有关部门正在考虑把他的作品选入中学语文课本。所谓的“雅俗共赏”,在佩列文这里可以说是有了一个最为生动、典型的体现。

  然而,这位十分走红的作家却又十分低调,据说他从不接受报刊、广播电视等媒体的采访,只愿意在互联网上与其读者交流。出现在公开场合的他,总是戴着一副墨镜,网上和其作品集中出现的他的照片虽然不少,但仔细比对一下,也就是那么相同的几张,人们甚至连这位作家的身世都不甚了解,在新近出版的一部俄文版的《20世纪俄罗斯作家辞典》中,竟然找不到“佩列文”的词条。佩列文也很少公开什么自传性的文字,人们至今所知的他最权威的“自传”,据说就是他在1993年申请加入俄罗斯记者协会时在申请表上填写的这样一段话:“本人,维克多·奥列戈维奇·佩列文,1962年11月22日生于莫斯科市。1979年毕业于第31中学。1979年考入莫斯科动力学院,1985年毕业,1987年考入莫斯科动力学院研究生院函授部,学习至1989年。1989年考入高尔基文学院。1989年起在Face to Face杂志担任在编记者一年,自那时起开始与莫斯科的多家报纸和杂志合作。1993年12月1日。”佩列文在这之后的生平,人们就所知不多了。其实,他在这之后的生平反而变得简单、清晰了,因为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一名著名的作家,其不断出版的作品实际上就构成了他最好的“传记”。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初以来,他陆续发表的作品有:长篇小说《昆虫生活》《奥蒙·拉》《夏伯阳和虚空》《“百事”一代》《转折时期的辩证法》和《护国者的圣书》等,中篇小说《推土机手的一天》《隐士和六指人》《黄色箭头》《国家计划王子》《蓝色灯笼》等,另有40余篇短篇小说。他的中短篇小说发表于各大文学期刊,并被收入多种作品集。他的小说连续不断地获得各种文学奖,据不完全统计,他在近十余年间获得的奖项就有:随笔《蛇神崇拜》、长篇《夏伯阳和虚空》分别获得1995、1997年的“朝圣者奖”,短篇《改造者》、中篇《国家计划王子》、短篇《上层世界的铃鼓》分别获得1990、1991、1993年的“大环奖”,短篇《隐士和六指人》获1990年“金球奖”,中短篇集《蓝色灯笼》获1992年小布克奖,中篇《奥蒙·拉》获1993年“国际出版竞赛奖”,《过渡时期的辩证法》获2004年俄罗斯“年度最佳畅销小说奖”,等等。

  为了使大家能对佩列文的创作有一个比较具体的印象,笔者在这里对他的《“百事”一代》和《过渡时期的辩证法》两部小说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出版于1999年的《“百事”一代》,是佩列文的代表作,它描写的是一个名叫瓦维连·塔塔尔斯基的知识分子在商业社会中的生活经历和心理变化。小说主人公和小说作者一样,也是高尔基文学院的毕业生,但是,在苏联解体、意识形态剧变后的新现实里,在迅速商业化的当今俄罗斯社会中,纯文学这碗饭是难以吃下去了,他便受雇于一个车臣商人,在售货亭里卖香烟(小说中,塔塔尔斯基曾叹着气对他的老板说,如今有点文化的人,“早就都去地铁站边卖香烟了”)。与文学院老同学莫尔科文的偶遇,改变了塔塔尔斯基的生活轨迹,他步入广告界,开始为国内外的诸多著名商标写作广告词。他先后在多家广告公司工作,他为之费过神的商标有“雪碧”饮料、“国会”香烟、“奔驰”轿车、“雀巢”咖啡、“碧浪”洗衣粉、“丹碧丝”卫生巾、“耐克”运动鞋、“索尼”电器等十几种,后来,他有了吸毒、嫖妓、开“奔驰”等嗜好,也目睹了多次暗杀,得到了拉美革命家格瓦拉魂灵的指点,还在幻觉中攀登巴比伦塔,见到了女神伊什塔尔,并最终成了她的“人间丈夫”,成了大权在握的广告业老板。但是,小说作者的主旨,显然不是给出一部塔塔尔斯基的“成功史”。这部小说情节松散,还插入了许多神话成分和主人公吸毒后的幻觉描述;与此同时,叙述者的客观态度或曰超然态度又是显而易见的。这样一来,对这部小说作传统的主题归纳就显得很困难了,似乎也是不合时宜的。然而,任何一个作家又总是在寻求与读者的交流,总想告诉我们一些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还是希望读者对他的作品进行一番解读的。现代文学作品越来越多意,或曰越来越随意,现代作家也越来越主观,或曰越来越个性化,因此,解读出歧义的风险也就越来越大了。不过,面对佩列文的《“百事”一代》,我们还是至少可以作如下三个层面的理解:

  首先,无论如何,这部小说仍是对当今俄罗斯现实生活的反映。在这里,我们看到了苏联解体后的社会剧变:车臣人进莫斯科城做起生意,各个派系的黑手党争斗不止,有人暴发,暴发了之后被杀,“每天都有人被放倒”。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小说中今昔对比的细节很多:土耳其假冒的德国皮鞋中有一双质量很好却样式难看的苏联皮鞋;外国名车车河中的苏联破汽车像是垃圾;苏联时期的一家秘密研究所现为广告公司所占,房间里的瓷砖和壁纸“还记得苏维埃时代”;政治家频繁更替,但是都同样地没有任何责任心和使命感;国家没有生产,却有着丰富的商业活动;西方文化和西方的商品一起广泛渗透进俄罗斯社会,“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可怕的不确定”。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小说中虽然体现出了一定的意识形态倾向,但对社会的整体走向却也抱有某种忧虑,对于曾视“可乐”为“自由滋味”和“民主象征”的一代人来说,作者和小说主人公所流露出的这一心态是值得思索的。其次,小说展示了俄罗斯当代知识分子的异化过程。20世纪的俄罗斯知识分子曾以其不屈的抗争精神和不懈的创造能力而著称,但在他们心目中的理想社会到来之后,他们中的一些人却被迫或自愿地放弃了对文化和道德价值的捍卫。主人公的名字“瓦维连”,是用五六十年代开始走红的苏联自由派作家瓦西里·阿克肖诺夫的名字和列宁的姓氏组合而成的,这个名字本身就已预先包含着一种人格分裂,塔塔尔斯基的父辈就已经试图在心目中调和列宁的政治理想和阿克肖诺夫的自由思想了。在集权时代,俄罗斯知识分子尚有独立人格,而在商业社会中他们却失却了自我。塔塔尔斯基渴望过“双重生活”,吸毒和写广告词都让他上瘾,是一种异化,而那些“前意识形态工作者”现在却纷纷成了“黑色公关”能手,成了广告界的主力军,也许是另一种类型的异化。最后,作者给出了一个未来人类社会的反乌托邦象征。作者借主人公之口说,金钱就是决定人类生活的“第四维”,金钱又将现代社会最重要的两样东西——电视和广告——紧紧地拴在一起。电视,导致了人的生活和感受的“心理共振”,从而成为一种新的“强制机构”,电视是假肢,是毒品,电视和广告一起,构成了人类生活的“同一性”,构成了一个虚拟的、不真实的世界。当初,人类未能建成巴比伦塔,是因为语言出了问题,而今天,人类似乎已经有了共同的语言,这便是广告和电视。那么,这意味着人类已经有能力建造新的巴比伦塔了,还是预示着我们将再一次触怒上帝呢?就这样,佩列文从对一国现实社会的描写走向了对整个人类未来的象征性概括,从对社会现象的拼接和罗列走向了关于人的生存状态的深刻忧虑。在这里,我们又隐约感觉到了俄罗斯文学强大的道德传统在佩列文作品中的折射和延续。

  《过渡时期的辩证法》(2004年)的原文书名为《ДПП(NN)》,这实际上是一个缩略语,其展开形式可以译为《自无来处至无去处的过渡时期的辩证法》。小说的时代背景是上个世纪的90年代,也就是俄罗斯社会急剧分化、转型的“过渡时期”。主人公是一个名叫斯捷潘的商人,他自幼就酷爱数字34,却痛恨43,他一生的公式就是:34好,43坏。他在生活和生意中都严格奉行这一公式,结果居然大获成功。他在志得意满之余不禁感慨:“时代和生活在其深处竟是如此的荒谬,经济和商业完全依赖于鬼才知道的什么东西,以至于每一个根据清醒分析而做出判断的人,都会变得就像一个打算在刮五级风时前去滑冰的傻瓜。而且,在这个不幸家伙的脚下,还没有期望中的垫脚石,他试图借以超越其他人的那些工具,都会变成秤砣,会把他拖进水底。”主人公的情人是一个研究俄国民间文学的英国姑娘,作者借助她的形象将俄罗斯和俄罗斯竭力靠拢的西方作了一个比照。在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中文版《“百事”一代》所写的序言中,佩列文曾将自己的小说说成“是一个俄罗斯版本的《西游记》故事”,说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的过渡时期“就像是一次旅行”,“一次西游”。如果说,唐僧等的西游是一次精神之旅,孙悟空在旅行中获得了越来越多的人性,那么,俄罗斯的当代西游却是纯物质的,并使人“不得不努力地获得诸多猴子的特征”。这大约就是佩列文归纳出来的“过渡时期的辩证法”。两部长篇在主题上的相近,使得有评论家将《过渡时期的辩证法》称为“《‘百事’一代》之二”,或曰是其“变奏”。其实,对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社会的关注,描述广告、金钱、媒体等对人的生活的无情入侵过程,展示当代人精神生活和物质世界的碰撞场面,这也许是佩列文大多数作品的一致主题。《过渡时期的辩证法》发表之后,俄罗斯《图书评论》的总编亚历山大·加夫里洛夫亲自操笔,为佩列文的这部获奖作品写了一篇题为《虚空的辩证法》的书评,他在文中写道,他之所以喜欢佩列文的小说,一是因为作者在小说中精心设计出一个个“别出心裁的智性陷阱”,二是因为他用漫画式的方式准确地再现了小说主人公们所处的时代。

  从佩列文的小说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既很后现代又很“传统”的作家。总体地看,佩列文的作品依旧是对苏联解体之后的新俄罗斯现实的观照,其作品主人公多为大都市的“雅皮士”、暴富的“新俄罗斯人”、下海的俄罗斯知识分子和“喝着可乐长大的”新一代俄罗斯人等最能体现社会转型时期特征的人物。用文学反映社会,再现社会的转型,佩列文的小说因而大多是可以从传统文学的角度来阅读和理解的。而且,在俄罗斯当代新潮作家中,佩列文的小说还是比较易读的,作家在写作中保持了相对完整、连贯的叙事,其语言虽然颇为新潮,但毕竟还是流畅、易晓的。然而,佩列文又被公认为当代俄罗斯文学中后现代主义的代表,其创作的“后现代性”大致体现在这样几个方面:1)内容上的大量引用。佩列文在创作中不怕重复别人,也不怕重复自己。有人说,整个后现代文学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引文”。在后现代主义看来,当今的一切都是对过去的重复,因此,拷贝过去是正常的,也是无可指责的,将一切都包容进来,就是后现代作家最为典型、也最为好使的手法,佩列文似乎深得其中三昧。2)对传统意识形态的消解和创作者立场的超然。佩列文的作品体现出一种既冷静又反思、既随意又深刻的主观态度,面对历史和现实,佩列文和他的主人公们似乎不再在意或热爱什么,同时也不再拒绝或仇恨什么了。3)结构上大幅度的时空跨越。佩列文的小说虽然能看得懂,但作家似乎仍时时处处在设置某些陷阱,以来回穿插的情节营造出更为开阔的时间和空间。4)语言上的游戏性。佩列文的作品语言机智、随意,并带有较强的揶揄和调侃风格,各种各样的词汇都在其作品中和平共处,由佩列文在小说中“创造”出来的新词,则又源源不断地步出作品,成为俄罗斯社会中新的流行语。

  再以《“百事”一代》为例说明一下佩列文的后现代风格:《“百事”一代》之语言的一大特色,似乎就是无禁忌,有人认为,他作品中的语言是各种低俗词的“杂烩”,是俄语和英语的“拼盘”,与纯洁的俄罗斯文学语言相去甚远。也有人说,与俄罗斯文学语言相去甚远的不是佩列文,而是当今的俄罗斯口语,佩列文不过对这一新的语言现象做了“历史性的记录”。《“百事”一代》对过去文学的引用也是无所顾忌的,在作品中,除了对格瓦拉的长篇大论、对旧文稿《吉哈马特—2》的大段大段的引用之外,除了一个又一个广告词创意之外,连有些章节的题目也是“借用”的。甚至连小说的题目和封面,也都带有某种浓重的后现代味道:小说的原文标题为《Generation “П”》,是英、俄两种语言的组合,其中的俄语字母“П”是俄语“百事可乐”一词中的第一个字母,这个题目表明,小说描写的是喝着“百事可乐”长大的新一代俄罗斯人。小说原作的封面,由“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商标图案作底,中间是格瓦拉的头像,格瓦拉的帽子上有一个“耐克”商标,封面下方则是一个红蓝对称的中国阴阳符号,封底还有这样一句话:“在阅读本书时可能产生的所有思想,亦属作者版权所有。”

  不难体会出,佩列文仿佛在通过自己的创作进行某种消解,在他这里,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的界限模糊了,官方文学和地下文学的传统同时遭到扬弃,小说体裁的诸多内在规定性也受到了挑战。不过,在他的消解之中分明又有着淡淡的怀旧,在他的嘲讽之外又流露出了深深的担忧。一个社会和文学上的过渡时期,能给人以想象和希望的空间,同时也会带来失落和彷徨的心境。佩列文在他的小说中既漫画又严肃地描绘了苏俄社会过渡时期的生活场面,反过来,他的创作又构成了过渡时期俄罗斯文学中一个夸张却又真实的例证。在《“百事”一代》的第一章,作者曾这样写道:“不能说他们(指不再信仰永恒的“别人”,“其中包括那些曾教导塔塔尔斯基要向永恒看齐的人”——引者按)背叛了自己先前的观点,不能这样说。先前的观点所朝向(观点总是有所朝向的)的空间,本身就倾塌了,消失了,在智慧的挡风玻璃上没留下任何细小的斑点。四周闪烁的是完全别样的风景。”我们感到,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佩列文通过他的创作给我们展示出的,正是这样一片“完全别样的风景”。

  佩列文的创作,折射出了苏联解体之后新俄罗斯文学的诸多新变化,他的创作风格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是新俄罗斯文学之特征的体现。在今日的俄罗斯,被认真阅读着的当代作家当然远远不止佩列文一人,新俄罗斯文学的整体风貌是由许许多多个佩列文组合而成的。但佩列文的创作能给我们这样的启示:新俄罗斯文学将在传统与现实之间进行某种调和,在思想和艺术之间做出新的抉择,在历史和“后现代”之间求得某种平衡。也许正是就这一层意义而言,维克多·佩列文可以被视为苏俄社会转型时期的产物,转型时期的俄罗斯文学的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相对于其他当代俄罗斯新作家,佩列文在中国得到了较多的关注,他的多种作品如《“百事”一代》《黄色箭头》和《夏伯阳和虚空》等,都已翻译成中文,相关的评介文章也时而见诸报端。中国学者和读者对佩列文的关注,不仅因为他是俄罗斯当下最为走红的作家之一,而且还因为,佩列文的创作具有某种“东方色彩”。佩列文对东方的哲学和文化非常关注,据说曾游历西藏、香港、上海等地,有些俄国评论家认为,其创作的世界观基础就是东方的佛学。在为《“百事”一代》中译本所写的《致中国读者》中,佩列文说道:“我感到非常高兴和荣幸的是,我这本没有条理的书被译成了中文,中文产生过许多伟大的作品,那些作品塑造了作为个性的我。”

(转自 http://news.sina.com.cn/w/2006-09-07/22151095001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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