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语三。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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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语三。序章



    晓莹最喜欢的事儿是撇开工作，找个安静的地方，在清冷的夜色里听听音乐。在她看来，一两本罕见的好书完全比不上几支普通的曲子，纯音乐的迷雾在红玫瑰的润泽下凝出爱情般的露珠。早晨五点就起来了，在街边转转。晓莹老想着把裙子垫到潮湿的长椅上，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这种女孩特有的小把戏让她不再困倦。

    女孩和女人的区别之一是女孩一刻不停地做梦，睡中，白天。晓莹注视电话亭，仿佛铃声马上响起，她冷汗直流又似迟疑地去接，话筒里却突然飙出一记沉闷的枪响。大雨……当美好和煦的日光越来越强，强得她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和脸的时候，她慌忙看表：“八点半了！”一声惊叫。

    八点三刻是超市最后清点员工和训示的时间。一些特殊日子，比如上层检查或节日促销，员工还必须早到。现在领班在说礼仪。动作，表情，千遍一律，职业性。工作，清点，下班，牢骚。

    晓莹沉静地在公车上被挤扁。两手下垂护住口袋。晓莹脾气不好更没耐心，一次受了领班的气气冲冲地直接撞倒一个老人上了车。不过晓莹也一直资助几个西部的小孩读书。弹吉他的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在大排档和朋友吃饭的时候出现。“没钱。”大家轻笑着。晓莹把小孩拉到侧门，给弟弟二十块，“交差去吧。”她说。

    做售货员可以接触各式各样的人，有男人老盯着晓莹看，主管（一个男人）老喜欢帮她整整衣领，然后，晓莹就是职业性的一笑。她知道，这微微一笑，可以让薪酬里没有假钞。小人物不怕流言蜚语。对晓莹，足够了。

    晚上，晓莹独自躺在房间里。希望明天生命中出现一个心爱的男人来陪伴自己。她不自觉地睡着了，梦见星河，又在一片迷茫雾色中，听见Secret Gaden的曲子。舒适夹着忧伤。晓莹哼着梦话，看到少男少女的“忧伤”“忧愁”“悲伤”“伤悲”在空中盘旋，睡着睡着竟笑了起来。

    不用闹钟。很多时候一晚上胡思乱想，刚刚困了又快五点。晓莹把手指弯曲，用关节敲打门齿，然后刷三道牙，甚至抽两根烟，面对镜子抽镜中人一耳光。稍微清醒之后就出门去。

    主管男士很年轻有为，他一直追求晓莹。

    偌大的空间和漫长的时间张开魔爪，捏碎梦。谜，在循环往复的生活中失去光彩。彩虹跨过碎石，树木在等待中渐老，截断的年轮却吐露青春又遥远的故事。




结束独语



    打转。出租车是城市的急刹车和加速器。他是新来的，一丝不苟一刻不停地打量着司机，洞察表情直至内心，努力为他洗脱绕路嫌疑。

    买衣服。店主说：“两百。”“八十。”店主犹豫了一下：“便宜了，九十。”他就买了。他说磨磨蹭蹭不合他的风格，即便他知道朋友只花了五十。

    一天想着乱糟糟的烦心事儿。有时候看报纸，才看到有关“民族”的东西。似乎当手触到募捐箱时，才能明显感觉良心的跳动。

    本来，写作应该是件奉献的工作，只出不进。世上绝不该出现富足的诗人，那样便是把梦从圣诞树的梢头降到守财犬的尾巴上。

    雨天，窝在巢里：人、狗和家禽。听久石让、班得瑞，悠然自得、自寻烦恼、感慨无聊、谈笑空虚。高楼大厦背后，有土黄的田地。农民，少有知识，只求公平。

    讲师们炫耀——自己的老师如何才华横溢，自己雍容的生活态度，自己用笔、用人、用情的一点技巧。他走来走去，试衣镜的一瞥，就是一个冷冷的身影。

    他是生活中的弱者。没有头衔、没有物质、没有与“体面人“的关联、没有光彩夺目的业绩。他就是一身的冷与弱。弱至毫末，令人叹息。

    不过他仍能平常地工作，不招惹任何人。同往常一样，和同事们聊天争论。月末心情不错地领很少的工资，善良俭朴，累了就睡。

    所有的文字都痴妄。骗子，从言语变成内心。求完美是件困难的事。他真正想要的太多，各类电子产品和奢侈品。

    装点门面是生活的基调。沸沸扬扬，不是众人的喧哗，是良知与贪欲打架。越来越复杂的两岸，早已不是单纯的善恶。

    独语，在无风的阴沉的初夏。海滨，少有的闷热。沙里，男人和女人同样细腻而美。我欣赏着他，不怀一丝偏见：笔下开阔，胸中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