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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革命时期中的迅速发迹,他所安排和看到的政治变幻,他所操纵的各种事件使他对人类产生了某种轻蔑情绪,再说他本来就不尊敬他们,因为他嘴边经常挂着这么一条格言:
“要动摇一个人有两根撬棒:威胁和利诱。”
由于他认识到这句话的真实性,这句话就更加可悲了。
波拿巴有了这样的感情,他大概不会相信,或者根本不相信有什么友谊了。
“他不是对我说过很多次了吗,”布里埃纳说,“‘友谊只不过是一句空话;我谁也不爱,甚至我的同胞手足也不爱......也许我对约瑟夫稍许有点儿感情,而且,即使我爱他的话,也只是因为这是一种习惯,他是我的哥哥......迪罗克,是的,我喜欢他,可是为什么喜欢他呢?因为我喜欢他的性格,因为他冷静、刻板、严肃,而且迪罗克从来不掉眼泪!......再说,我为什么要爱别人呢?你以为我有真正的朋友吗,我?只要我还是保持我现在的地位,我是有朋友的,至少表面上如此;可是有朝一日我倒霉了呢,您等着瞧吧!树木在冬天的时候是没有叶子的......喂,布里埃纳,让妇女们去哭鼻子吧,这是她们的事情;可是我,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动感情;手要辣,心要狠,否则就不要打仗,不要参与政治。’”
在私人交往中,波拿巴在中学里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可是他开玩笑没有什么恶意,而且从来也不会得罪人的;他很容易发火,可是马上就会烟消云散;有什么话就说,说过后哈哈大笑一下就算过去了。如果涉及了公事,不管是他副官还是部长犯的错误,他都要大发雷霆,他这种脾气是相当粗暴的,有时候是侮辱人的;他猛然一击,别人不管服不服一定得低头;他对若米尼以及贝吕纳公爵就曾发过这样的脾气。
波拿巴有两类敌人,雅各宾分子和保皇分子;他憎恨前者,惧怕后者;在他谈起雅各宾分子时,他称他们为谋杀路易十六的人;至于保皇分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真好象他已经预见到以后国王会复辟一样。
他身边有两个曾经投票赞成判处国王死刑的人:富歇和康巴塞雷斯。
他把富歇从他的部里赶走,虽然他还保留了康巴塞雷斯,那是因为那位杰出的法学家所提供的效劳;可是他还是容忍不了,因此他经常会拧着他这位同僚第二执政的耳朵说:
“我可怜的康巴塞雷斯,我真是担心,可是您的事是明摆着的:万一波旁王朝卷土重来,您会被吊死的!”
有一天,康巴塞雷斯实在受不了啦,他的头一扭,挣脱了被拧着的耳朵。
“去,去!”他说,“别再恶作剧了!”
每次波拿巴逃过一次危险,他就会用一个幼年时候就养成的科西嘉人的习惯,在自己的胸前用大拇指迅速地划一个十字。
如果他心里有什么气恼,想到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他就低声哼唱:哼什么曲子?他哼的曲子简直不像曲子,没人能听懂,他哼的完全走调了。他哼的时候就坐在他办公室前面的扶手椅里左右晃动,身子后倾得几乎快要仰面摔倒了,一面就像我们已经讲过的那样,用他的小刀切削扶手椅的扶手,这把小刀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别的用途,因为他从来也没有亲自削过一支铅笔;削铅笔是他秘书的事,他的秘书尽量为他削得好些,他秘书关心的是尽量不让他用那种众所周知的可怕的字体写得字一个也认不出来。
大家知道钟声在波拿巴身上产生的影响;这是他懂得的唯一的音乐,钟声能直达他的心房;种声响起时如果他正好坐着,他就做一个手势要大家别做声,然后向声音来的方向顷身过去;如果他正在散步,他就马上站住,侧耳细听起来。在钟鸣期间,他始终一动不动地呆着;钟声在空气中消失以后,他再重新工作。有人请他解释为什么他对青铜的声音有如次奇特的爱好,他回答他们说:
“钟声使我想起了我在布尔利埃纳军校度过的青年时代,那时侯我真幸福啊!”
[ Last edited by JuanFT7 on 2005-12-8 at 06:28 P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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