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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刀锋》的疑问
伊菲
毛姆写作这本小说,年已七旬;我读《刀锋》,已有二十余年;《刀锋》于毛姆,于拉里,于我,均是心路历程。
如果我可以,我会把我关于《刀锋》的看法写下来;可是,日积月累,年复一年,读《刀锋》的次数越多,我就越写不出一个字!每次读完,我都会有新的认识,甚至于那些早先不起眼的细节。
比如索菲少年与后期读书的差别。
多年后,因索菲·麦唐纳再次出现,拉里回忆年少时一同读书,索菲倾慕的是罗勃特·弗罗斯特、卡尔·桑德堡、济慈。
是否因为回忆,拉里想改变二人的命运?
拉里为索菲所做的一切看起来仅仅是救赎?谁需要谁的救赎?还是拉里需要索菲那混乱的灵魂中潜在的美,否则何以解释索菲曾给拉里/毛姆的“幽闭贞静和灵魂高洁的印象”?
体验过世事人情以后,拉里的选择是随便的吗?他只想做一个圣人“拯救”别人?
回溯书中女性角色,自主独立的苏珊·鲁维埃岂不是相对来说更好的选择,彼时,双方都是自由身。
是的,索菲看起来放浪形骸、远离纯洁,在众人的生活中尤其是在自己的生活中都是一个过客,但她却有伊莎贝尔所没有的对真、对美的敏感,或者说是悟性。
也许,伊莎贝尔的优雅风度可以通过训练、意志得到,但天赋与之的差别永远弥补不了!
我总在猜测,毛姆写这样一个人物,想写出人性在非常规状态下的极度扭曲,但为何要安排这个人物少年时读过那些书呢?
为什么索菲在自我放逐以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保留《恶之花》、兰波和T.S.艾略特的《荒原》?
索菲内心的冷幽默随口随性道出“而且和我们的老朋友耶和华一样妒忌”,这般机智敏锐是因为面对毛姆,但为什么毛姆签名赠书时题上:美人儿,我们去看看那玫瑰花……(龙沙的诗),这个众人唾弃的“美人”?! 以博闻强记闻名的毛姆,题签时大脑会突然短路?
毛姆写索菲·麦唐纳这个人物仅仅是与伊莎贝尔或是苏珊·鲁维埃相对比?拉里找到的究竟是什么?很多人告诉我他们的看法,其中之一写下的是:
“我认为索菲是普通人的代表,有过幸福的生活,然后又遭遇不幸,会被拉里圣人般的光辉所感动,却又不能抵制诱惑。她最后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并且悲惨的死去,可以说是命运,也可以说是一种由普通人的命运凝结起来的代表。”
“拉里所寻找到的,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心灵的安宁和超脱。虽然他是被作者神化了的人物,但这种命题对于每个人,还都是有意义的。”
这也是一种解读。
萦绕心底的疑问还有:
关于伊莎贝尔的那个词,用“温柔”还是用“善良”更能让人领会毛姆的原意?
毛姆当年弃医从文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学医经历是否影响他的文风——他始终以局外人的角度描述。
我找过所有能找到的毛姆的作品、关于他的评论,关注所有有“毛姆”两个字的文章,费尽心思想弄明白毛姆的潜在哲学观。
每个人的读书感悟都带有他自己的经历印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混沌模糊。有的人求到虚解或无解的答案,而有的人不在乎答案,却折服于拉里求真的坚定以及书中毛姆的冷酷文笔下各色人物的人性变幻。读书的心得是个体的认识,《刀锋》这本书并不属于“个人圣经”,只是一本有问题没有答案的书,正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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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译者周煦良先生。感谢易水风萧。
《刀锋》,[英]毛姆,周煦良译,上海译文,1982年3月第1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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